2、第二章(1 / 1)

她的小哥哥 消失綠緹 1541 字 2個月前

男孩長得十分俊朗,頭發剔的很短,乾淨利落,眼睛黑亮又有神,帶著股不羈的野性。他不戴帽子也不係著圍脖,耳朵鼻子凍得通紅,也毫不在意。他穿著一件雪白的羽絨服,拉鎖隻拉到一半,露出裡麵貼身的毛衣。攥著掃帚的左手腕上還帶著一隻電子表,表盤一晃一晃的映著雪光。乍看周身的打扮,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孩子。男人氣急敗壞,惡狠狠的朝地上跺了一腳,恐嚇道:“小崽子滾!”可這男孩半點也沒被嚇到,相反,他的眼神有種超出年齡的堅毅,紅唇微翹,露出一排潔白的小牙。他特彆清楚自己的力氣和男人不是一個等級,所以選了個又長又散的武器,讓男人輕易捉不到他。下定決心後,他突然猛地衝上來,拚命用掃帚往男人的臉上掃。這掃帚很沉,他掃起來也十分吃力,但好在男人一手抱著季悠,季悠又一直掙紮,這讓他有了可乘之機。他反應很快,攻擊的十分有章法,好像接受過專業的搏擊訓練,哪怕無法造成致命的傷害,也絕對不讓男人有空隙離開。一個小孩甩著掃帚將大人牽絆住了。這一幕實在有些滑稽,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男人用餘光一掃,頓時覺得有些不妙。人聚的越多他安全離開的可能性越低。本來隻是偷個自行車,沒想到臨時變成偷孩子,這要是被逮住了,事兒就大了。男人急出了一頭汗,一股勁風吹來,鑽進衣縫裡,凍得他直打哆嗦。不知道什麼時候,風向已經變了。現在他是頂著風,喘息急促的時候,甚至來不及接上一口氣。“操他媽的,再不滾捅死你!”男人氣急敗壞,突然從兜裡抽出一把水果刀,一甩開,刀鋒閃著銀光,刀刃又薄又細。有些地下市場會把開了刃的小刀偽裝成水果刀出售。專門賣給一些做不正當營生的人,這種攜帶方便又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小東西備受歡迎,售價也要更貴一些,但是的確好用,又快又利。男人拿的就是這種刀,平時都是用來嚇人的,沒想過真動手。他隻是抽出來警告一下周圍的人,不要多管閒事。隻要男孩不再搗亂,他把季悠往車上一塞,幾秒就能衝上大馬路,到時候誰也追不上他。可偏這男孩連眼睛都不眨,反而把掃帚揮的越來越猛。就好像男人攥的不是一把利刃,而是一團棉花。男孩累得胳膊都在發抖,但就是沒停下手上的動作,因為他知道,一旦他也退縮了,這女孩就沒救了。刀一亮出來,圍觀的人頓時覺得不妙,有人立刻掏出手機報了警。早就覺得那人像個變態,那小姑娘長得那麼好看又水靈,穿的乾乾淨淨的,怎麼也不像是他生的。一個健壯的年輕人走的更近了,警告道:“報警了啊,趕緊把孩子放下!”男人一聽報警有些慌,腦子有片刻的溜號。季悠逮住機會用指甲狠狠抓了一把這人的眼睛,男人吃痛,手上的力道鬆了。季悠從他懷裡滑了出來。男人趕緊去撈她。好在她的羽絨服很肥大,季悠當機立斷從衣服裡縮了出來,趴在了雪地上。“我讓你跑!”男人氣的一咬牙,忍著眼睛上傳來的刺痛,抬腿朝季悠的背踹去。季悠身上隻有一件單薄的毛衣,成年男人狠狠的一腳,幾乎可以把她的脊骨踢斷。男孩瞳仁緊縮,突然甩下掃帚衝過來,用自己的身子猛地一撞,像個小炮仗似的將男人撞的一個趔趄。“跑啊!”男孩扯了季悠一把。季悠跌跌撞撞的往他身後跑,手指已經麻木的沒有了知覺。“哎哎小心啊孩子!”周圍的大人一邊往上湧一邊震驚的呼喊。那男人似乎徹底被激怒了,他攥著刀,不管不顧的朝男孩刺去。要不是這小畜生壞了事,他早就把小女孩給帶走了!男孩畢竟年幼,現在想跑已經來不及了,他本能的一抬左胳膊,擋住自己的命脈。刀從他的袖口刺進去,劃破羽絨服,在手臂外側留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黑色的表帶被割裂,電子表從男孩手腕上滑了下來,掉進積雪裡。男孩疼的一皺眉,鮮血霎時湧了出來。少年的血炙熱又鮮豔,片刻便染紅了雪白的羽絨。沾血的鴨毛散落在地上,仿佛凋零的玫瑰花瓣。季悠被驚呼喚的回了頭,親眼看到了那道長長的,爬在男孩手臂上的傷口。鮮血沿著刀痕爭先恐後的往外湧,順著他的手指滴滴答答的往雪地裡流。季悠緊緊咬著唇,嚇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在她淺顯的認知裡,鮮血代表著死亡,她害怕男孩就這麼死了。“這...我...”男人似乎也沒想到,自己買的刀竟然這麼快,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他隻想賺錢,隻想賣孩子,可不想殺人。殺人是重罪,這個他懂。男孩那隻受傷的手臂軟噠噠的垂在一邊,疼的連抬起的力氣都沒有。但他仍然十分冷靜,沒有過多猶豫,趁著男人發呆,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扯起了季悠。季悠冰涼的手指落入一個溫暖的掌心,一股大力拽著她,玩命的跑。風在她耳邊咆哮,她從未跑的如此快過,也從未被人攥的如此緊過。無形之中好像有股力量從相連的手指間傳遞過來,她的腿也不軟了,腦袋也沒有那麼懵了。他們和圍觀的人群一交彙,男人即便拿著刀也不敢輕易上前了。季悠停下腳步,劇烈的喘息著,這才恍然自己真的得救了。大勢已去,男人將手上帶血的刀攥著,轉身奔向金杯車。有人報了警,他又刺傷了人,如果被抓住估計要判刑。圍觀的人眼看著著急,但被那把刀嚇得,又沒有人敢貿然衝上去。誰料市場方向突然跑過來兩個穿軍大衣的男人,他們看到男孩受傷,速度便更快了。來不及多說什麼,他們撞開圍觀的人,其中一個一腳朝男人踢了過去,又準又狠,正踹到男人後腰上。這一腳的力道不知道有多大,男人竟然在雪地裡打了幾個滾才堪堪停住。他踉蹌的站起身來,縮著腰揮著刀朝軍人刺過去,可人家根本不在意,伸手鉗住他的手腕,用拳頭猛地一劈,硬生生的將他的手骨給打斷了。刀應聲落在地上,伴隨著男人痛苦的哀嚎,軍人也乾淨利落的將他壓在車上,死死抵住腰:“彆動。”男孩見身邊人來了,這才“嘶”的一聲抬起了受傷的胳膊,皺眉看著。好在天氣太冷,凍得他的傷口都麻了,疼痛感降低了不少。“小...小哥哥。”季悠眼底蓄著淚,睫毛輕顫,不知所措的用袖子去擦男孩手上的血。可血太多了,染得她的衣服都紅了,怎麼都擦不乾淨。擦到最後,她低頭看了看手心殷紅的痕跡,自己哭的淚眼婆娑。男孩身邊的軍人飛快的扯了破爛的衣服,將男孩的手臂緊緊的綁了起來,儘量減緩他流血的速度。男孩疼的直抽氣,卻仍然鎮定的看了季悠一眼,低聲道:“彆哭。”季悠用那隻沾了血的手抹了一把眼淚,白淨的小臉上留下了滑稽的印子,她哽咽著喏喏道:“你彆死好嗎?”男孩捏了捏她柔軟的手心,繃著臉道:“我才不會死。”軍人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輕輕裹在了男孩身上,衝那邊喊:“把他那車開過來,先送孩子去醫院!”鉗製犯人的軍人得到命令,押著人開了車門,將人關進後備箱,然後迅速調轉車頭,順便看了一眼男孩的傷。他一皺眉,焦急道“傷口太深了,得趕緊告訴首長!”“首長還在開會,到了醫院我立刻報告。”軍人慢慢地將男孩抱了起來。直到這一刻,男孩才不得不將季悠的手鬆開,捂著胳膊坐在了金杯車的後座。他至始至終沒叫一聲疼,也沒流一滴眼淚,被抱上車的時候,甚至還轉頭看了季悠一眼。季悠孤零零的站在雪地裡,被凍得瑟瑟發抖,她的袖子上全是血,頭發也被風吹得亂七八糟。圓潤的臉蛋掛著凍住的淚水,乾掉的血跡,活像個小花貓。但那雙眼睛十分漆黑水潤,左眼眼尾點著一顆特彆淡的痣,一眨眼,痣就會跟著一顫一顫。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他身上。車門被拉上了,車身如離弦之箭一樣衝了出去,很快車子繞上馬路,朝著市醫院駛去。血跡還留在車輪印邊上,風一過,便被蓋上一層新雪,看不太真切了。“孩子你爸爸媽媽呢?”“你是不是被他偷來的?”“一會兒警察就到了,你記得聽警察叔叔的話啊。”......季悠怔怔的望著金杯消失的地方,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麼。她抱著膝蓋蹲在地上,格外沒有安全感的縮成一團。她誰都不相信,隻相信那個拚命救她的男孩。他的手心是熱的,血也是熱的。白茫茫的天地間,在她眼中隻剩下一抹鮮豔的紅和雙手交握的溫度。她想,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男孩了。那是她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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