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克物色來幫忙的實力人物姓鄒,兩人相識是在格恩公司前兩年在中國大飯店舉辦的一次行業年會上。許克負責重點接待的信息產業部的幾個人還沒到,他正在大會議廳外麵的走廊上溜達,一個人悄然無聲地湊近他搭話,此人身穿大約三、四百塊錢一套也許從未洗熨過的西裝,白襪子,灰皮鞋(也許皮鞋本非灰色,隻是皮鞋上麵的灰在許克腦子裡留下了太深的烙印),開口頭一句話是:“你們這次的會搞得很盛大嘛。”許克對年會貢獻無幾,便隻是禮貌地笑笑,此人伸出手同時很快地做了自我介紹,許克沒聽清,過後分析回想也許他說的是“中國經營報負責產經新聞的特約撰稿人”,此人一邊搭話一邊很自然地引導許克並肩走向簽到處,然後繼續一邊搭話一邊俯身很瀟灑隨意地簽了到,接過一個大大的資料袋正要轉身,格恩請來代理會務的公關公司的女孩兒說:“有幾位您報社的同事已經進去了。”那人說:“我是自由撰稿人,這次是被他們特地請來跟蹤一下年會的。”公關公司的女孩兒很恭敬地說請賜一張您的名片,許克看見女孩兒接過的名片上隻有一個手機號和一個名字,他才留意到此人姓鄒。再次遇到是在中午的自助餐上,許克正陪幾個客戶排隊,後麵的人和他招呼,回頭一看是捧著剛吃完的空盤子的鄒某,嘴角油光閃爍地說:“你們這次搞得很豐富嘛。”許克不清楚他所說的豐富指的是會議的內容還是自助餐的內容。下午的會場冷清了很多,來賓尤其是媒體人士大多在午餐後就溜之大吉,許克卻發現鄒某一直目光如炬地堅守在座位上,這令許克覺得此人不同於專門“蹭會”的那幫“會蟲兒”,便找機會坐到他旁邊說:“您真是很敬業啊。”鄒某說:“你們會議的內容很吸引人。”然後又很坦誠地說:“像我這樣的北漂,不努力不行啊。”許克問您是南方人?他說是安徽的。散會的時候許克又看見鄒某笑容可掬地向他走來,說自己還有個同事因故沒來,能不能代為領取一份會議資料,又補充說還有禮品,許克沒說什麼,徑直走到已經在收拾打包的簽到處要了一個資料袋掏出資料隻留下禮品遞給他,鄒某連說兩遍謝謝才走了。當鄒某給許克打來電話時許克早已忘了此人,鄒某一再提醒半年前的那次年會許克才想起來。這時鄒某的身份是一個什麼叢書的籌委會的什麼人,說是希望為格恩公司中國區總裁采寫一部個人傳記,收入那套什麼叢書,這對廣大殷切期待的讀者、對我國相關產業的發展、對格恩公司、對總裁個人當然都是好事一樁,許克坦言自己不負責公共關係和市場推廣,你應該去找PR部門。鄒某說他們不熟悉我的情況,而你很了解我,煩請你代為引見一下。許克雖然搞不懂自己怎麼就成了很了解他的人,但還是把他介紹給了PR部門。不久後的一天許克在公司碰到了正要離開的鄒某,此時鄒某身上的西裝大概六、七百塊錢一套但褶皺依舊,皮鞋確定是黑色的但灰塵依舊。鄒某沮喪地說你們的PR太僵化太死板,說是公司規定隻準宣傳兩個人,一個是早已入土的創始人,一個是現任的全球CEO。許克說那你就從這倆人裡麵挑一個寫傳記唄,公司應該會讚助的吧。鄒某說我們的叢書就是要為在中國這塊土地上奮鬥的產業精英樹碑立傳。許克心想既然要打企業的秋風就不要有這麼多條框限製嘛,表麵上還為他惋惜。後來許克再次聽到鄒某大名時才赫然發現他已經大名鼎鼎了,鄒某以自己的博客為陣地,對跨國公司大加撻伐,為中國的民族產業鼓與呼,每當有國際品牌要收購民族品牌時他都會聲嘶力竭地呐喊,而受到跨國公司吞並威脅的民族品牌也都競相把他視為救星,好事的媒體也都會探問他有何驚人之語,他的最為聳人聽聞也最為經典的語錄是“失去了XX的中國還叫中國嗎”,其中的“XX”可以填入任何一家行將就木的民族品牌。有了名氣和號召力,自然就要把它們轉化為生產力,鄒某開設了自己的公關和策劃工作室,昔日“蹭會”的北漂搖身一變在北京的圈子裡占有了一席之地,登高一呼儼然也應者雲集了。曹原聽許克說罷鄒某的情況便興奮得也像瀕危的民族品牌找到了救星一樣,再三催促許克聯係,許克翻找出鄒某的手機號碼打過去,居然通了,這回是經許克一再提醒鄒某才想起來,大體弄清許克意圖後鄒某說那就約時間見一下吧,自己明天正好在中關村數碼大廈有個活動,大廈頂層的那家餐廳還可以,要不就約在那裡吧。曹原見許克直皺眉,便用關切的目光詢問,許克極輕地擠出兩個字:“巨貴!”連許克都覺得巨貴的地方更是令曹原視如畏途,但他還是咬牙點下頭,反正人這一輩子總得豁出去幾回。兩人先到的餐廳,曹原翻了幾頁菜單便不敢再看下去,低聲問許克:“是你點還是他點?”許克說當然得等著由他來點,曹原一聽想哭的心都有了。過了好一陣,鄒某才姍姍來遲,許克注意的是他身上大概兩、三千塊錢一套的西裝,不很合身也不夠挺括,皮鞋檔次自然今非昔比但依舊疏於保養;曹原注意的是他肩上的大包,和施穎一樣也是把肩帶長度放到極限,區彆在於施穎是斜挎著包在前麵而他是側挎著包從肩上直垂到膝蓋側麵。鄒某走到椅子旁邊站住,肩膀一歪大包已經無聲地落在椅子上,並不回應許克的問候,說:“怎麼不要個包間?”不滿之情溢於言表。“隻有咱們三個,包間會不會太大了?”許克試探道。“你們不是要和我商量事情嗎?這裡人來人往的怎麼商量?”鄒某還沒有坐下的意思。許克趕忙招呼領班問能否換到包間,領班說真對不起,我們這裡有三十多個包間但都已經訂滿了,口氣裡雖有歉意但更多的是得意。許克眼巴巴看著鄒某,鄒某這才勉強坐了。服務員很有眼力,立刻把菜單奉到鄒某手上,鄒某先問一句:“魚翅撈飯,你們要不要?”見曹原和許克都賠笑搖頭,便隻給自己要了一份,又點了個鮑汁掌翼,曹原雖不知道具體價格但已經覺得自己被宰得鮮血淋漓,許克卻鬆了口氣,心想隻是點的鮑汁而不是鮑魚本身這已經算仁慈了。翅和鮑都已點到,鄒某便把菜單遞給許克,曹原的心才從半空中落下來,許克叫了兩樣粵式小炒又問鄒某喝什麼酒水,鄒某很健康地說不喝酒,鮮榨的西瓜汁之類就好,許克隻好在寒冬臘月給他點了西瓜汁。點菜已畢,許克把自己的現狀報告一遍,順帶介紹了曹原,鄒某麵無表情地聽完,說:“離開外企是對的,中國人嘛,還是應該為自己的國家做點事情。”兩人都點頭稱是,許克又把想借謀房網和九幫網合並一事做些宣傳的打算說了,鄒某直截了當地問:“你們現在實力怎麼樣?”“我們的注冊資金是一百萬,”曹原答道,“鄒老師,這對於一家初創的網站來說,起點不算低。”鄒某未予置評,又問:“你們期望達到什麼樣的效果?”“在圈子裡鬨出一些響動,爭取讓更多人注意到我們,長遠來看是為九幫網的品牌打基礎,直接的效果就是希望讓訪問量上一個台階。”“投入大致打算在什麼規模?”許克說:“這方麵想聽聽鄒老師您的意見,根據您的經驗大概有哪幾種做法,都需要多少投入?”“我可不是賣盒飯的,有幾種套餐供你選擇。”鄒某有些不悅,“我的工作室主要為一些知名企業做策劃和谘詢,側重在品牌塑造和營銷領域,客戶的規模都不是你們現在所能比的。既然小許你找到我,我作為朋友當然會儘力幫你,先聲明啊,我可沒有把你的事當作一個正經項目來看待,否則我的時間精力吃不消,費用嘛你們目前也承受不起。”許克和曹原連說是是。鄒某又說:“現在要討論的是你們究竟要傳達一個什麼樣的訊息。你們希望媒體配合造勢,但有沒有想過你們能為媒體提供什麼?”見兩位聽眾都麵露懵懂之色,便耐心解釋道:“媒體需要的是內容,要能吸引眼球的內容,做新聞的更是講究新聞眼,既要有熱點又要有深度。報道無非兩種,要麼圍繞事件要麼圍繞人物,受眾更願意看的是壞消息,當然是發生在彆人身上的壞消息,受眾也很願意看到對壞人的報道,都想知道這個人究竟怎麼壞,包了哪些二奶以及具體怎麼包的,越細節越好。這麼說吧,老百姓更願意看到哪家公司倒閉而不關心什麼公司開張,更願意看到一對搭檔掐起來而不關心誰和誰合作了。”“我明白,做媒體的都有個原則就是要尊重事實……”鄒某立刻打斷曹原:“屁話,你說說看現在的媒體有哪家尊重事實?老百姓願意看到的事實他們就尊重,上麵願意讓老百姓看到的事實他們也尊重,除此之外誰管什麼事實不事實?”“我明白,所以鄒老師您的意思是,如果讓媒體簡單發條消息說謀房網和九幫網合並,沒人有興趣看也沒人有興趣發,那如果我們換個角度來說,即使和事實不完全相符也可以,比如‘九幫網閃電式購並謀房網劍指電子商務老大’,這樣的標題行嗎?”聽到這話不僅鄒某笑了連許克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心想曹原你也太敢整詞兒了。鄒某的手指在桌麵上輕快地點擊像是在彈奏一首鋼琴曲,說:“要是新浪閃電式購並了搜狐沒準還有人關注一下,如果是你們兩家……”說著便搖了搖頭。曹原在鍥而不舍地琢磨兩家不知名的公司要出點什麼名堂才能引人注意,鄒某卻看著許克說:“小許呀,如果你在外企的級彆再高一些,或者你離開外企時鬨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媒體可能會有興趣從你身上挖出一點線索。”“我?”許克頓時緊張起來,“我身上可沒什麼好挖的,再說我這樣的無名之輩也沒人會感興趣。”菜上齊了,鄒某說了句我再好好考慮一下便舞動筷子專心致誌地吃起來,曹原和許克也悶頭專攻兩盤小炒,雖說價格不菲但兩人卻感覺味如嚼蠟。等到鄒某心滿意足地從左手摘下一次性手套,這頓鮑翅便餐算是告一段落,他從掛在椅背上的挎包裡掏出一個大黑皮本子,攤在膝頭,說:“人和事,都沒有特彆的亮點,這樣宣傳起來就很難,媒體沒有積極性,隻能靠人情,其實這樣成本很高的。”許克和曹原的心同時揪起來,都擔心這頓肉包子打了狗。鄒某在本子上比劃:“如果素材有一點質量,再由我出麵,一些大的媒體都會很配合,但以你們現在的情況我隻能儘量去向一些媒體做做工作,看能不能上幾篇軟文或者起碼發幾條消息。”見兩人立刻都麵露喜色,鄒某開始算賬:“媒體那點事你們多少有所了解,都是有償新聞,具體要看哪家媒體哪位寫手,記者、編輯都要給到,就連網絡媒體也一樣,欄目編輯、頻道主編都是明碼標價,一條消息要一千塊都算是客氣的,我來出麵當然好辦一點,但是麵子不能無限製地用,關係要不斷地維護才能保值增值,我可以看在咱們的麵子上幫你們的忙,但我不能要求媒體那些關係也看在我的麵子上白白幫我的忙,這樣利用人家以後就很難做事了,這你們理解吧?我當然用不著給他們錢,都是朋友,但總要和他們聚聚,雖然我和他們合作很多,不用專門為你們這點事約他們出來,但這總歸是一份人情,所以費用總歸會有一些。”曹原的心又提到半空,和許克像等候宣判一樣又想聽到又怕聽到最後的數字。鄒某眼望頭頂的吊燈,嘴唇無聲地一張一合,手指也在掐算,好一陣之後才說:“五家平麵媒體,主要是財經類和互聯網行業報紙;十家網絡媒體,包括三大門戶和幾家IT行業門戶。總體費用大致在一萬二到一萬五之間吧,費用明細就不方便給你們列出來了,你們應該會理解。”曹原和許克麵麵相覷,曹原本以為這頓昂貴的鮑翅宴就足以達到目的,許克也隻是多預算了一場請鄒某和若乾媒體人士的飯局而已,他清了下嗓子,問道:“鄒老師,您看我們的第一輪造勢是不是先不搞這麼大的規模,循序漸進,第一波隻是個序曲,讓一定範圍內的人注意到我們就可以了,我擔心……子彈一下子全打光了……”“這樣的規模還算大?這簡直都談不上什麼規模!”鄒某很不以為然地打斷,“你們知道不知道做市場有個很基本的常識,就像澆花一樣,一定要一次澆透,星星點點地毛毛雨那才是打水漂,還不如不做。你們最好再商量一下,這個時候究竟要不要造勢,我看不妨先緩一緩。”曹原忙說:“鄒老師,我們肯定是要做的,隻是您看能不能把網絡媒體稍微減少幾家,不用十家都專門花精力聯絡,反正一家網站發出來其他家一般也都會轉載,這樣效率是不是可以高些?”“你們還是不懂行啊,專門找主編發出來的效果和兼職編輯自發的轉載那效果能一樣嗎?”鄒某搖搖頭,又歎口氣,“我知道你們也難,創業艱辛啊,我當初剛來北京的時候比你們還難。唉,看在都是創業者的情分上,這樣吧,所有的軟文都由我親自來寫,就不用再找寫手或者給記者潤筆費了,他們隻管發就是,我一分錢不要你們的,義務執筆,怎麼樣?這樣能省下一部分費用,我算算……,八千就應該夠了。”曹原還在盤算,許克已經感激涕零地說:“鄒老師,那真是太謝謝您了,您來執筆不僅是替我們節省,關鍵是您的文筆和見地肯定比那幫人要強一百倍啊。鄒老師要不要再吃點東西?您光顧著幫我們出謀劃策了,都沒怎麼吃好。”鄒某打個飽嗝,一邊剔牙一邊掃視桌麵,含混不清地說:“要不再叫幾樣點心吧。”這頓飯吃掉曹原一千塊錢,簡直像是從他身上割走了一塊肉,加之隨後就付給鄒某八千塊,曹原天天被這九千塊的巨額投入吊得心慌意亂,總提醒施穎留意消息,施穎總反問他什麼消息,他便不厭其煩地說是各大報紙上關於咱們九幫網的消息,施穎每天早晚兩趟光顧書報亭,消息沒等來可買報紙的花銷倒是日見增長,許克說大可不必,消息見報鄒某自然會通知,最後也會做出整套剪報把各處發的消息彙總交給咱們,這對於公關公司來說是慣例,既然是慣例曹原隻好耐心等待。快到元旦鄒某主動給許克發了封郵件,裡麵有幾條鏈接,幾個人的腦袋紮在一處盯著許克逐條打開,果然是關於九幫網的消息,一個出自某家報紙的網站,其餘出自幾家門戶網站的科技頻道,內容大同小異,字數也都在二、三百字之內,是地道的豆腐塊文章。大家都有些失望,曹原忙叫施穎去找那份報紙,翻來覆去也尋不到那則消息。許克借著致謝的名目打電話向鄒某詢問,鄒某說這是報紙照顧咱們才搶先在網站上發出來,報紙要排版印刷投遞總要晚幾天,人家是要保障咱們的時效性嘛。許克又問另外幾家平麵媒體何時動作,鄒某說那家專業紙媒是周報,總要慢些,其他的都很快,除去發消息應該還會有一篇專訪。曹原在旁邊禁不住問我們是不是要準備一下采訪的問題,鄒某說不是要真的做采訪,隻是我要攢一篇訪談形式的軟文,隻辛苦我一人就夠了。在等待和渴望中步入了新的一年,陸續在兩、三家報紙的最不起眼處奇跡般地發現了有關九幫網的報道,仍然短小至極精悍不足,標題和內容都平淡得不知所雲,施穎說恐怕隻有咱們幾個才能留意到。鄒某又發來幾家網站上的鏈接,看他郵件裡的意思似乎此事已大功告成。施穎走到曹原身邊輕聲說:“這些鏈接都挺奇怪的,在網站上怎麼也瀏覽不到,從頻道首頁到各個欄目再到新聞列表再點了N次‘更多’還是找不到,用標題或者‘九幫網’做關鍵詞‘百度’了半天也‘Google’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看見,我懷疑……”她看後麵的許克沒注意這邊,又把聲音壓得更低,說,“我懷疑,人家沒準兒隻是做了這麼幾個網頁存在服務器上,都沒往他們的頻道上掛,更甭提掛到首頁上了。”曹原一聽頓時急了,轉身就問許克,許克愁眉苦臉地說他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如此一來恐怕根本沒有網民能瀏覽到這幾個頁麵,自然什麼效果也達不到。幾個人都沉默不語,許克首先耐不住便給鄒某打電話,鄒某說是嗎,那我問問這幾家的編輯怎麼搞的,答應掛出來的嘛。許克又問專訪怎麼樣了,鄒某說他挑燈夜戰寫了將近五千字的稿子,自己很滿意,已經給到報社的編輯主任手裡,再等等看吧。曹原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站起來在房間裡踱了幾步(再踱就到客廳了),苦笑著說:“九千塊,就是三千碗牛肉拉麵,都夠我吃十年的啦……”施穎忙衝他使眼色,他才發現許克的臉色異常難看,忙說:“許克,這事不怪你,造勢本來也是我要造的,真的,咱們兄弟之間絕對不會埋怨誰。”許克的臉已經漲得通紅,說:“我明白,我是在埋怨我自己,怎麼找來這麼個東西。”他拿起電話按了重撥鍵,說:“鄒老師,能不能把您寫的專訪稿給我們發過來,我們也可以試著找彆的媒體發一下。”鄒某顯然聽出來許克的火氣,馬上也不客氣地回敬道:“小許,最起碼的規矩你怎麼都不懂,你們要想試也要等我這邊肯定不發了才行,不然如果撞車了你讓我怎麼向媒體的朋友交代?小許,你也不要和我耍心眼,老實講,你是不是懷疑我根本沒寫稿子呀?”“坦白講是有一點懷疑。到目前為止看到的和我們預期的相差甚遠,也和你以前對我們的承諾有很大出入……”“喂小許,你這樣講話就不對了,我是在幫你們忙喲,你怎麼可以像談生意一樣和我講話?!什麼叫承諾?我隻說過我會儘力幫你們,怎麼好像我欠你們似的?你們這種心態要不得。”曹原示意許克把話筒給他,說:“鄒老師,我是曹原,我們不好意思再麻煩您了,您也不要再麻煩您那些朋友了,能不能請您把專訪稿發給我們,我們自己想辦法找地方發表,署名還是您的名字,這樣可以嗎?”“當然不可以!誰知道你們會把稿子發到什麼不入流的媒體上去,我還擔心你們在我的稿子上胡亂改動、自吹自擂,然後打著我的旗號要求媒體發表,我在乎的是我的名譽。”“鄒老師,我們給了你八千塊錢,委托你做媒體的工作,沒想到換來的就是報紙上的幾篇豆腐塊和網站上怎麼也找不到的幾條鏈接,你不覺得應該向我們說明一下嗎?”“小曹,還有你小許,我可以不客氣地對你們講,你們這樣做事不行的,我是好心好意幫你們,看看你們是怎樣對我的?你們知道我花費多少精力才請他們發的那些消息?就你們現在的狀況,誰願意為你們宣傳?實話對你們講,不要說你們倆隻是做了個什麼網站,就是你們兩個在大庭廣眾一邊裸奔一邊撒錢都不會有人關注你們,更不要想有媒體肯專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