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華猜的沒錯，李洪如的確做了一些手腳。痕檢科調取監控的那個警察是他的朋友，他讓對方在監控上做手腳，將原本二十分鐘的視頻分成了兩段，第一段當麵放給李金華看過了，而第二段視頻則隻有他一個人有。李洪如一次點開了兩個視頻，仔細觀看起來。第一個視頻的內容詳細記錄了兩個人的死法，但卻相當詭異。視頻開始是那輛奔馳車緩慢開進了工地，但卻在掉頭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堆碎石，將車尾刮花了一大塊。接著，莊德發慌慌張張地從駕駛座裡下來查看情況，而周大深也從副駕駛走了下來。看到車位的擦痕後，周大深開始對莊德發訓斥起來，甚至還不時上去對他拳打腳踢。剛開始莊德發都一直在忍耐，但大約過了五六分鐘，莊德發突然渾身顫抖起來，隻見他額頭鼓起青筋，滿眼通紅，像一頭失去理智的公牛一樣，他一把將周大深推翻，然後從駕駛座車門內側拿出一把消防斧，朝著周大深劈砍下去。這個過程中，周大深臉色由憤怒轉為了驚恐，一邊後退一邊像是求饒，但莊德發卻像完全聽不到一樣衝上去砍他，並且好像還說了句什麼話，聽到那句話以後，周大深臉色直接變了，像是聽到了什麼非常恐怖的東西一樣。後麵的畫麵就是莊德發活生生將周大深砍死，然後一斧頭劈開了他的胸膛。最詭異的畫麵是在視頻最後，莊德發殺了周大深以後，突然轉過身看著攝像頭的方向，露出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然後便把手指插入自己眼中，親手將自己眼珠剜了出來。因為視頻沒有聲音，所以並不能從談話中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視頻中莊德發的表現都極其不正常，就像是突然中邪了一樣。因為之前在辦公室已經看過了，所以兩人對第一段視頻都沒有什麼感覺。兩人接著看第二個視頻，第二個視頻才是整個案子的關鍵——在兩個人死後，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色的外衣裡，背著背包，頭戴黑色鴨舌帽的男人走進了攝像頭拍攝的畫麵中。他徑直走到死者屍體旁，蹲下後伸出帶著白膠手套的手，將莊德發剜出來的眼球撿了起來，然後又硬生生掰開了周大深的肋骨，將他的心臟挖了出來，一並裝進了一個盒子裡放進背包中。弄完這些，那個人就站了起來，就在他轉身，攝像頭即將照到他的臉時，屏幕忽然閃動了一下，接著就隻剩下一片雪花。“隻差一點就能看到那家夥的臉了！”李洪如有些憤憤地一拳砸在桌麵上。“果然，周大深和莊德發的死沒那麼簡單，這背後另有隱情。”南宮浩臉色逐漸變得凝重。“那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非常有嫌疑，當時案發時他就在現場，在案發後又將兩名死者身上的器官取走，這是一種儀式感，更相當於警告……警告活著的人，這起案子沒那麼簡單，事情才剛剛開始！”“警告……”李洪如似是想到了什麼，低頭思索著。“如果我猜的不錯，這監控之所以能夠拍到這些畫麵，都是那個幕後黑手有意為之，一個如此謹慎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察覺到周圍有攝像頭呢？”南宮浩又說。“你的意思是……這家夥在挑釁我們警方？！”李洪如眼睛猛地睜大，多少年了，他多少年沒有碰到如此囂張的罪犯了。“這才是凶手最厲害的一點。”南宮浩的神色非常凝重。“監控已經清楚地拍下了周大深和莊德發的死，事實證明他們兩個的死與第三個人無關，就算那個幕後黑手在監控中露麵，我們也沒辦法指證他，最多就是一個盜竊、侮辱屍體罪。”“對呀……這就是這家夥敢肆無忌憚在監控中出現的原因嗎？”李洪如氣得牙癢癢。“可是他是怎麼做到的？怎麼做到讓莊德發和周大深互相廝殺的？”“情緒。”南宮浩忽然說。“什麼？”李洪如一下子沒聽明白。“人的行為往往容易受到情緒的左右，當情緒失控時，就容易失去理智，做出一些超乎常理的行為。周大深和莊德發都有明顯的性格缺陷，對於精通人類心理的人來說，這是最大的破綻！”“周大深為人高傲，目中無人，而莊德發又有躁鬱症，性格暴躁，他們兩個人都有著非常明顯的性格缺陷，莫非凶手正是利用他們的這些缺陷，所以讓周大深和莊德發自相殘殺？”李洪如忽然感覺後脊背一涼。這種不用一刀一槍，隻需要略施小計就可以將人殺死的手段實在是太過聳人聽聞，無論什麼時候，麵對這樣的一個對手，都絕對不是一件令人感到開心的事情。“好厲害的殺人手段！”即便是以南宮浩的冷靜，也情不自禁地讚歎。“那個幕後黑手要麼是一個精通心理學的人，要麼就是他們身邊的人，對他們的性格知根知底，所以才能製造出這樣的一起案件。讓受害者互相殘殺，而他則躲在暗處獨善其身，即便是行蹤暴露了，我們也無法將其定罪，無論怎麼樣，他都始終是站在上風的。”“那就是說，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去抓他嘍？”李洪如臉色相當差。“還有辦法的。”南宮浩說。“什麼辦法？”李洪如連忙問道。“等待，等待著他再度殺人……然後露出馬腳。”南宮浩目光閃動著。“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自然也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起案件並不是激情殺人，而是有預謀的謀殺。既然是謀殺，那證明死者和凶手之間必然存在著某種聯係。周大深也就算了，他這種人的仇家不會太少，但莊德發身為一個司機，為什麼要連他也一同殺死呢？你讓人去查一下，周大深和莊德發是不是惹過什麼仇家。”南宮浩開始在心中慢慢推算。“對了，我有一個小小的建議，那就是你可以著重把目光放在森鑫房產，能對周大深和莊德發的心理把握得如此巧妙，又對他們的行程如此了如指掌的人，他們森鑫房產自己的人可能性是最大的。而且你可以調查一下，在六年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案子是與周大深以及莊德發有關的。”“六年前？”李洪如恍然大悟。“你是懷疑李金華？”“一個六年前就退休的人，現在忽然冒出來，並且要參與到這起案件當中，這怎麼都說不通……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李金華……他知道些什麼，甚至於，這個案件，很可能直接和他有關。”李洪如聽完，點了點頭。“好的，我會讓人去調查的。”接下來兩人就分頭行動了，南宮浩下午還有課要上，而李洪如則是一邊委托人去調查死者的關係網，一邊去暗中監視李金華。他總覺得李金華這個人很不正常，或者應該說是很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