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終於把妻子開開心心哄睡的向尋卻依然睡意全無,靠坐在床頭,一手摟著睡夢中都要抱著他的阮芫,腦子裡卻還在和向揚討論案情。【哥,你說朱衍真的是雙重人格嗎?】【你覺得呢?】向揚難得肯征求向尋的意見,通常他對他都是吐槽的時候多。【一時還真的不好判斷。不過我們吃飯前他都沒事,後來卻突然變了,為什麼?】向尋總覺得朱衍的第二人格突然出現的毫無道理。【嗯,不止這一點可疑,記得我幾次讓你注意他的反應嗎?】向揚問。【記得,第一次是冷杉檢查出他手上勒痕的時候,他的呼吸變得急促,雖然垂著眼,但眼球快速滾動,睫毛也顫抖得厲害;後來我讓小周去取證物,他直接就愣了一下;還有比對證物的時候,你特意提醒我注意他的反應,我也發現他雖然動作老實的跟個鵪鶉似的,可眼球轉動很快,睫毛也一直顫;還有剛比對完證物的時候,他那時候的反應也和前幾次一樣。直到後來他快哭了,反而之前的那些反應都沒了。】【中間還有一次,你和冷杉在聊天的時候,我讓你抬頭看他,那時朱衍在反觀察你們的反應。】向揚補充。嘶!向尋抽了一口氣。【這麼冷靜的嗎?可是如果他能冷靜到在審訊室裡都反觀察我們,那他之前做出的那些反應是什麼意思?】【顯然不是因為害怕。】向揚道。【不是因為害怕,那是因為緊張?可他緊張什麼?他殺人都不緊張,報警都不緊張,我們抓住他的時候他除了哭也不緊張,隻是比對個證物他倒緊張了?】向尋想不通。【也許不是緊張呢?】向揚反駁。【那會是什麼?】【有沒有可能,他是在猶豫做某種決定,或者在斟酌該不該做出某種反應?】向揚誘導。【你是說,他是在考慮要不要做出雙重人格的表現?】向尋瞬間睜大眼。【是的。】【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絕不是雙重人格!】最後一句兩個人格異口同聲道。【可是證據呢?】沉默半晌,向尋問道。【大概隻能找專業的精神科大夫做鑒定了吧?】向揚道。【可是你不是答應冷杉了,讓他全程跟這個案子?】向尋反問。【……】向揚不說話了。沒錯,今天在辦公室裡答應冷杉的人不是向尋,而是向揚。早在第二次進入審訊室之前,他們的人格就已經互換了。時間回到晚飯後審訊室前。麵對審訊裡一片狼籍,小周小心翼翼地喊他,“向隊?”向尋正微低垂著頭,一隻手的食指在兩眉間輕揉著。這在小周眼裡是向尋暴走前的征兆,卻不知此時的向尋也在喊,【哥。】【嗯?】向揚這種時候倒是一向靠譜的。【哥,收拾他。】向尋興奮地在心裡叫。不止向尋身邊的人對所謂暴走的向尋也就是向揚極度崇拜,就連向尋自己也是的。【哼,慫樣。】向揚雖然吐槽,卻仍痛快地接管了向尋的身體。誰讓向尋打出生就有先天性心臟病,所以無論是體力還是武力值一直就不行,反倒是向揚,雖然有知覺障礙,但他出現後一向愛作怪的心臟反倒老實得很,所以這種需要武力解決的事情從來都是向揚出場。“開門。”接管了向尋身體的向揚開口了。之後的時間裡便一直都是向揚在主導著向尋的身體,包括懟朱衍和逼著小周給朱衍喂飯,直到回到辦公室後,妻子阮芫的電話突然響起,一直安靜旁觀的向尋才開始催促向揚,【哥,軟軟電話。】【……】向揚回給向尋的是一片沉默,那時冷杉還沒走,他也沒有把身體還給向尋。【哥……】向尋一直催,冷杉卻還有話說,“你明天審訊朱衍的時候可不可以帶上我?”“可以。”那時的向揚其實已經被耳朵邊一直催的向尋煩得不行。在冷杉出門的刹那,向揚就將身體還給了向尋,然後就是向尋急急忙忙找手機接電話。對此向揚是不屑的,卻也沒辦法,誰讓向尋喜歡呢!【對了,還有一點可以證明朱衍的第二人格有可能是裝的。】向揚突然想起,又加了一句。【什麼?】向尋趕緊問。【你記得我問他名字的時候他怎麼回答的嗎?】向揚問。【他讓你猜?】向尋記起來了。【是。】顯然當時的朱衍百密一疏,忘記給自己假冒的第二人格起名字這件事了。【可是這也隻能說明他不合作,無法作為有效證據存在的。】向尋道,【我敢保證,明天咱再問他,他肯定已經想好名字了。】而且名字這種事,其實現編也來得及的,就是他們當時逼急了,朱衍現場胡說一個,他們也一點辦法都沒有,畢竟人格又沒有什麼身份證之類的可以證明真偽。【所以說……】【還得找專家鑒定。】最後兩人一致道。第二天,向尋到警局的時候發現冷杉已經早早等在他的辦公室門口。“向隊。”“向隊。”一句來自一直等在他門口的冷杉,一聲來自公共辦公區域的小周。看到向尋到來,小周趕緊從自己的座位上起來,幾步趕到了向尋的跟前。在向尋開門進屋的時候,他搶了半步走在了冷杉的前麵,並且自以為悄悄地在向尋的耳邊多說了一句,“冷法醫已經來了二十多分鐘了。”跟在後麵的冷杉翻了個白眼,周身的氣質居然更冷了幾分。向尋則是瞟了小周一眼沒說話。對於小周,向尋沒什麼可說的,這孩子太耿直,加上又有點急功,所以常常喜歡把周圍向尋不在期間的一些小情報主動彙報給向尋知曉,這讓向尋得益不少,畢竟乾他們刑偵這行的,巴不得自己多幾雙眼睛多幾雙耳朵,好眼觀十六路耳聽八十一方,所以對於小周這種類似打小報告的做法,向尋一向是默許的。而他昨天答應冷杉可以來一同審訊朱衍的時候,小周並不在場,所以一早就來他辦公室守大門的冷杉被小周劃入為特彆事件而特意彙報給他也屬正常。讓向尋覺得有些想不透的,反而是冷杉的到來。雖然昨夜向揚答應了冷杉陪同審訊的要求,但他清楚地記得,向揚可沒有說過他一早來就要開始審訊朱衍吧?那麼冷杉早早的來守門到底是為了什麼?她閒得沒事乾了?走到自己辦公桌前的向尋假裝不經意地偷眼看了一下冷杉,卻發現對方也在看他。這讓向尋心裡“咯噔”一下,昨夜向揚的話突然就讓向尋回想了起來——冷杉那樣的,也許可以接受吧!這冷杉,不會也看上自己了吧?呸呸呸,不是不是,是看上向揚時候的自己了!還是不對,是看上向揚了吧?可是,可是,他和向揚用的是一個身體啊,她分得清向揚和自己嗎?關鍵是,他這個身體是有合法妻子的,也就是他向尋的老婆。可是阻止向揚和冷杉的戀愛,好像也不應該?已經被自己的胡思亂想攪得腦子一團糟的向尋隨便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來假裝觀看,心裡卻在急慌慌地叫著,【哥。】【……】向揚沒理他。【哥~~~】向尋已經用上了抖音。【……】向揚依舊沒理他。得,向尋明白了,向揚這是明擺著不想搭理他。就在向尋準備再接再厲,第三次呼喊向揚的時候,小周的聲音怯怯的、小心翼翼的從他耳邊傳來,“向隊……你文件拿反了。”“啪”的一聲,向尋合上了手裡的文件。“嗯哼,”向尋輕咳一聲,看向了身旁的小周,“你去民警那邊看看,他們收集死者和嫌疑人身邊人的口供收集得如何了。”“是。”小周一個立正後,一溜煙地跑了。向尋一直到目送小周離開辦公室,才將視線收回來,在視線不經意掃過冷杉的時候,卻在發現冷杉還在看他。媽誒!【哥,你快出來吧!】原本將小周調開,就是想要創造一個單獨和冷杉說話的機會,或者說,是要創造一個向揚和冷杉單獨相處的機會,所以才說完這一句話,向尋就不管不顧地撤開了對身體的控製權,龜縮到意識的不知道哪一個角落去躲著了。與此同時,看到小周已經出門,冷杉冷靜地問著似乎一直在躲避自己視線的向尋,“你在緊張什麼?”“啪”,向尋手裡的文件夾掉到了桌上,在尚算安靜的辦公室裡弄出了一聲脆響。【小子,行,坑哥是吧?】向揚一邊迅速接管了無人控製的身體,一邊在腦海裡罵著不管不顧就丟下身體跑路的向尋。【……】這回換向尋一聲不吭了。沒辦法,向尋遁逃,如果向揚再不接管身體的話,那麼外在的表現就是向尋這個人會無緣無故的昏倒。可就是這前後不到半秒的時間差,還是導致無人格控製的軀體直接將手裡的文件夾掉落了。文件掉落的聲音阻住了詢問的冷杉,她愣愣地看著向尋,卻隻見向尋垂著眸,一隻手在掉落的文件上輕輕敲了兩下,這才抬眸看向她,“沒緊張什麼,隻是在想一個切入點。”“切入點?”冷杉當然不可能知道,剛剛低著頭敲文件的,其實是正在心裡罵著向尋的向揚。“什麼切入點?”對方的話沒頭沒尾,讓冷杉一時隻能傻傻地跟著對方的節奏走。“審案的切入點,就像你解剖屍,總得知道第一刀下在什麼地方吧?”冷杉點點頭,“向尋”的這一句話她倒是深表認同,什麼事情都得有個條理才對。“走吧!”向揚把手裡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推,向著門外走去。“去哪兒?”“當然是審訊室。”向揚斜著眼睛瞟了一眼冷杉,一副看白癡的表情。“你不需要做筆錄嗎?”就這麼什麼也不拿就出門審訊?如果來得及,冷杉真的很想問候一下此時向尋家裡的長輩,無奈向尋走太快,讓她連罵人的時間都沒有。“那是小周的工作。”說完這句話的向揚已經走出了辦公室的門。冷杉隻好一路小跑的跟上。好吧,至少她帶本子和筆了,實在不行她也可以先行記錄的。隻是她怎麼覺得,現在的向尋和昨天的好像差很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