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少女被撞飛在路邊，鮮血從她頭顱溢出，滲透黑發，蔓延在深色的瀝青路上。

胸腔受到擠壓，猛地抖了兩下。

她輕咳了一聲，殷紅的鮮血從她嘴裡噴出。

染紅了她白皙的小臉。

一向冷靜的周新辰，跪在她身前，渾身顫抖著拿著手機對著電話那頭哽咽道，“清河路，雲間和居，快來！我妹妹被車撞了……求求你們快來……”

宋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周新欣的身前，豆大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砸落在地。

她無措地跪下，小手顫抖著，想碰又不敢碰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周新欣。

她艱澀又慌亂地開口，“新欣......堅持住，醫生很快來了……”

周新欣看向宋棠，艱難地開口，“棠棠……以後幫我……照顧……我哥……好不好……”

宋棠握著她的手，眼淚模糊了視線，她拚命搖頭，“不好不好，你自己照顧……我跟他不對付，我才不要幫你照顧他。”

周新欣極力扯了個笑，“他呀……就是一個……傻子……你，你……去看我……手機的照片……就明白了……”

宋棠緊緊抓著她的手，“你拿我看，新欣……你拿我看好不好，堅持住……”

周新欣笑了笑，沒有回答。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疼了。

她眼皮越來越重，她強撐著，看向淚流滿麵，不斷叫喊著她的周新辰和周媽媽。

周新欣眨了眨眼，眼角的眼淚，無聲地滑落她臉龐。

她虛弱地張了張嘴，用口型說了句‘對不起’，便徹底昏死了過去。

醫院裡。

裹著白布的周新欣被護士從手術室，推了出來。

在醫生宣布死亡那瞬，宋棠忽地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了。

心痛，後悔，自責，懊惱，悲傷……所有情緒充斥著她胸腔。

如同一隻無形的手，遏製住她的喉嚨，讓她喘不上氣。

她抓住周新欣毫無溫度冰冷一片的手，哭得不能自抑，喉嚨哽塞得厲害，發不出半點聲響。

明明一個小時前，她還躺在她身邊。

兩人還在談心，哼著歌，抱在一起睡。

她的身體明明是那麼的溫暖……

怎麼會……

怎麼會……說沒就沒了呢？

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一切都是她的錯……

-

周新欣的遺體被送進太平間，周父趕了回來，見了女兒最後一麵。

人死不可複生。

周家人悲痛地接受了周新欣去世的事實，如行屍走肉般給她處理著身後事。

宋棠兩天兩夜沒合眼地跟著他們。

屍體送進火化。

最後，變成一捧灰燼，回到了周新辰手裡。

周父周母決定把周新欣帶回土生土長的Y國安葬。

上飛機前，宋棠向周家人說了一聲‘對不起’。

周新辰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聲音極冷，“你沒有資格。”

隨後，他又補了一句，“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宋棠咬著唇，沒有說話，目送著他們的身影和……她，上了飛機。

出了機場，宋棠再也繃不住了。

她如同一個走丟的孩子，無助又無措地蹲在馬路邊哭了起來。

本以為麻木的心臟，又開始抽痛起來。

她哭得撕心裂肺。

她又怎會不知道，她沒有資格。

化成灰燼的應該是她，而不是周新欣。

這幾天與周新欣在一起的畫麵，一幀幀地在腦海裡播放。

周新欣叮嚀的話，盤旋在耳。

她是連死的資格也沒有。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在她抽噎的時候，耳邊路人情侶的對話，讓她止住了哭泣——

女的問，“你集訓偷跑出來不怕被罰嗎？”

男的答，“沒事，集訓基地的設備壞了，我們回學校做研究了，這一時半會的，發現不了。”

男的嘖了一聲，補了句，“還有不少人，還偷偷回了他們的租房。”

溺水的人掙紮在水麵，那路人的對話等同救命的浮木。

宋棠從來沒有像現在這刻，那麼的想他。

想得快瘋了。

她像以前那樣，摔痛了，躲到他懷裡尋求一絲安慰。

拿出手機，她把之前拍下的照片翻了出來，並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

-

商晏城封閉集訓已經半個多月。

項目現已進行到實驗階段。

不過前天集訓基地有台設備壞了，白天商晏城他們隻能回到了學校裡的車間實操。

三點一線，手機依舊是上繳的狀態。

商晏城為了能早點見到宋棠，就連吃飯，都是讓人送到車間隔壁的空課室，隨便扒兩口。

他這麼拚命，陳洋跟譚青瑤自然也不敢放鬆。

這午飯跟他一樣，是在隔壁吃的。

今天飯菜裡配了有湯，吃飯的時候，譚青瑤不小心把湯給打翻了，弄了一身的湯水。

芯片生產車間，為了確保產品的品質和純度。

學生們必須要穿超淨服，來隔絕對微型電子元件的製造環境而產生汙染。

這下，沒有乾淨的超淨服，譚青瑤是絕對不允許進車間裡。

可衣服就隻有一件，宿舍也沒烘乾機。

她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陳洋見狀，想起了商晏城租的那家公寓裡的烘乾機。

他看向商晏城，“我帶青瑤去你那把衣服洗洗？”

商晏城一心隻有他的芯片數據，隻要不影響他進度就行。

他把房卡給了陳洋，吃了兩口飯就回了車間，繼續剛沒完成的數據實驗。

陳洋拿著商晏城給他的房卡，帶著譚青瑤去了一趟商晏城租的那房子。

譚青瑤身上臟兮兮的一片，順便在客廳的浴室洗了個澡。

可洗完了才發現裹著浴巾出來不太好。

陳洋自覺地去了車裡等她。

-

宋棠下了車，按照便利貼上寫的地址，來到了一公寓門前。

她修長的指尖，點開了密碼鎖，開始往裡麵輸密碼。

‘嘀——’密碼鎖響解鎖聲，宋棠推門進去了。

可她往前走了兩步，便頓住了，眼前的畫麵如同一道雷，直往她身上劈來。

譚青瑤隻穿著商晏城常穿的白t，側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身下什麼都沒穿，一雙白皙修長的腿交疊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