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時間一閃而過。這半年來,雖說陣域內也出現過不少傑出的新人,但大多都是像流星一樣,驚鴻一瞥地浮現在黑暗的星際,又消失得全無蹤影。這段時間以來,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海是古陣城的事。有幾個陣師入了吉陣城,全身而退,還帶出幾種不凡的陣圖。夾雜在這中間的,自然少不了對銀潯戰團的議論。實力強悍莫敵的銀潯,完美的維護了入城出城的秩序,讓那些渾水摸魚或是心存歹念的人都收起了心思。而至於當時那個如同星辰般,閃耀在名軒堂,最終卻是被在銀潯武者逼迫之下,縱身躍入不渡崖的少年,還是漸漸被人遺忘在記憶深處。偶爾會有一些目睹當日情景的陣師,想起那個不屈的背影時,心中會生出幾分唏噓,發出幾句感歎。“那樣的少年,若是能活多幾年,能創造如何的奇跡?”“可惜,他的性子太過剛烈,毫不猶豫縱身崖底。”“名軒堂曾有過這樣的人,不知是運氣或是不幸!”而在感歎過後,他們也終於漸漸忘卻。正如再閃亮的星辰,終究會消失在白日的光輝之下。若秦浩是星辰,那銀潯就是白日光輝,照耀萬裡。自由領還是日複一日的重複著它特有的軌跡,在最混亂之中追求著最自由的生活。而在萬裡之遙的神木國,卻在這段時間發生了翻天動地的變化。三月前,萬劍門、禦獸宗、暮宇閣三派攜手,精銳儘出,攻入神木國。風魄宗迎戰,鏖戰三月,宗主風子江身受重創,護宗長老團殞身大半,風魄宗主城風元城被攻破。正如沒人知道為什麼在多年前萬劍門和禦獸宗將風魄宗逼到絕路的那一刻會突然退去,也沒人了解他們這一次為什麼突然大舉來犯,而且如此來勢洶洶。神木國王室五萬精銳邊軍,在一夜間被禦獸宗高手屠戮一空,王室也終於是宣布不再插手此事。他們隻要像以前一樣,對統治的宗門進貢就可。三月交戰的結果,就是風魄宗所有分堂被摧毀,門人全部分散撤離。此時,在神木國的東北方向,一處名為紫落城的荒廢小城中,一個銀色的身影站在殘破的城牆之上。滿頭如月華般的青絲隨風舞動,冷漠絕美的臉頰上鑲著一對銀光熠熠、可比星辰的眸子。在她身後,站著超過五百的弟子,統一著風魄宗袍服。在風子江重創昏迷之後,就是由她帶領風魄宗殘部迎戰。雖然顏夕還是扭轉不了節節敗退的結果,但是風魄宗到今日,仍沒被三宗合力滅絕,正是她的功勞。她是顏夕,在如今風魄宗的弟子心內,就是神一般的人物。如深淵般難測的修為,絕美的容貌,以及麵對敵人時毫不留情的狠辣手段,都讓人忘記了,麵前不過是個還未滿十三歲的小女孩。若非她的身段容貌還有些青澀,同十五六歲的少女也沒什麼不同。一陣風來,一頭如銀色綢緞般的長發登時輕輕飄動。背後弟子的眼中,都不由得流過一絲火苗。一個老嫗同兩位老者突然走到了顏夕身側。那老嫗便是顏夕的師尊,謝子期,而那兩個長老,也都是熟麵孔,吳長老和黃威兩人。三人的臉色皆是有些凝重。老嫗見到顏夕的倦顏,更是忍不住歎了口氣。顏夕側頭,平靜道:“師尊,吳長老,黃長老,你們來了。”三人點了點頭。吳長老和黃威對視一眼,都感到幾分恍惚。當年那個小女孩也成長到如今的地步了,隻是那個總是創造奇跡的少年,如今又在哪裡?如果是他,或許能夠改變今日的局勢吧。兩人心內偶爾也會浮現出這樣的念頭,隻是現實往往比想象中的還要殘酷。如今他們麵對的,是三個宗門的全力出擊。更何況這次的隊伍中,還有為數不少的古怪武者,他們都是身懷天賦體質的人,普通長老對上他們就是慘敗喪命的結果。連護宗長老團都被擊敗,能撐多久,他們心內實在是無底。這樣的結局,就算是那人回來,也無力改變吧!“風掌教怎麼樣了?”顏夕對著老嫗問道。謝子期隻是搖頭,麵色沉重:“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找到那麼多的天賦體質者,風老頭這次是在那些人手上吃了暗虧。顏夕道:“他們再如何奇特,也不是真正的天賦體質,終究是會有破綻的。”頓了頓,又道:“那些外門弟子和普通的內門弟子怎麼樣了?”吳長老回道:“已經讓護宗長老團的幾位長老護送,兩日內可全部退出神木國。“顏夕鬆了口氣:“風掌教將他們托付下來,我們也要為風魄宗保留最後一絲火種。”謝子期麵色一變,道:“顏夕,你在想什麼?”她從顏夕的話語中聽到了死戰的想法,不禁緊張起來:“實在不行,我們可以退出這裡。”雖然當了顏夕一年的師傅,但她有時候對這小丫頭的想法仍是摸不透。顏夕聞言,笑了笑,並不答話。吳長老原地踱步半晌,氣衝衝道:“隱玄門同風魄宗一向交好,這次這麼大的動靜,他們競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大勢力之間一向沒有真正的交情,隻有永恒的利益。這道理吳長老看得懂。但隱玄門如此做法,連假意詢問一兩句都沒有,還是讓他感到心涼。“隱玄門最近也出了一些事,所有分部的弟子都調回去了。”顏夕淡淡道:“還是靠自己吧!”顏夕側過頭,望向站在她身後眾人。那些都是風魄宗的精銳。一級團隊紅蓬,一級團隊清蓬,還有當日曾與強盟並肩而戰過的藍風,今日也成長到了到一級團隊的地步。以前的幾支一級團隊,林宇率領的林門早就解散,強盟和霸盟前些時日讓季凡帶入一個名為“虛武戰場”的地方,至今為止,還沒有消息。在場的這些一二級團隊,可說是風魄宗精銳中的精銳。“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讓他們去同那群人消耗。”顏夕笑容有些苦澀。隻是若想大部分外門弟子同內門弟子能夠安全撤出,他們必須撐住幾日。而能有犧牲的有價值的,也就他們這群人而已。站在最前排的藍風團隊首領莫藍不在乎的一笑:“小丫頭,當年我和秦浩也並肩而戰過,如今你要我做什麼,儘管說就是。“顏夕聽到那名字,恍惚一下,少有的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莫藍在這如花笑靨之下,競也看得一呆。顏夕眼眶有些發熱回過頭去,手心不知什麼時候已抓住一個小木人。“明知必死的結局,還要做出這樣的選擇,原來我在不知不覺間也學會了你的頑固。”那雙眸子中洋溢著的想念再難掩飾,一年了,那人如今又在哪裡?“你們都做好死的準備了吧!”一個鴨嗓子似的聲音突然響起,旋即,天邊儘頭一道道人影如潮水般湧了過來。最前方的,是三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身著紅、白、青三色服裝,眉毛上揚,氣勢深沉。身穿紅色長袍的男子底下騎著一隻金色的巨虎,巨虎全身都流動著深色的紋路,顯得很是不凡。白色綢緞衫的男子容貌卻是說不出的英俊倜儻,饒是此時正在對陣,清蓮的幾個女弟子也是看的粉腮泛紅。而那青色服裝的男子,麵上卻滿是刺目的疤痕,身後背負一把有如門把的大劍,整個人流露出極危險的殺氣。“這小女娃子長得真是秀麗。”騎在巨虎身上的男子舔了舔舌頭,麵色貪婪,高聲道:“禦獸門的弟子聽著,待會交手時不要傷到那小女娃了。”身著白色綢緞衫的男子道:“房亦,你這粗人懂什麼憐香惜玉?”他的目光又看向顏夕,他遊曆多年,也從沒見過這麼一個美人坯子,心內存了勢在必得的念頭。“房亦,樂雲,你們兩個都閉嘴吧!”那身背巨劍的男子卻是冷冷開口:“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們說話了。”“周方,莫非你也對她有意思?”房亦自巨虎身上跳下,沒有動怒,反倒戲謔道:“我還以為你們萬劍門的人都修煉的六根清淨了。”樂雲亦是開口取笑。幾人如此說話,聽得城牆上所有的風魄宗門人都變了臉色。這種口氣,分明是沒將他們放在眼裡。”好狂妄,就讓老身來看看你們有多少本身。”老嫗麵容含霜,拐杖在地麵重重一跺,天上突然間就雷雲大作起來,一道粗如天柱般的雷霆從天上落下。五年前,在秦浩帶顏夕拜師時,謝老嫗就觸摸到天玄壁障了。這半年來,她教導顏夕,卻也從絕脈中領悟了幾分雷霆真意,終於一舉踏入天玄境界。那道雷霆落下時,銀色的雷電之中似有龍虎咆哮。正當雷霪即將攏向三人時,一道破空聲傳來,一個騎在一頭雷鷹身上的老者一揮手,就將雷電擊潰。“老家夥,對著小輩出手,你也好意思?不如我們來較量較量如何。”話落,老者就從身上一躍而下,卻不是直直落地,就那麼站在虛空之中,狀若天神。滿場嘩然!沒想到這人是天玄武者。謝子欺見身後的弟子眼中皆是閃過一絲驚懼,知道再被對方氣勢影響,將會心生退意,當即毫不猶疑,也是一縱之下飛上高空,釋放元力,同老者遙遙相對:“老鬼,那就來吧!”兩團人影交錯在一起,天上一時間豪光大放,悶雷震響身不絕於耳。“風魄宗弟子,戒備吧!”顏夕歎了口氣,雙手蘊起兩團雷光,身形在虛空中幻開,帶出層層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