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年終考 2(1 / 1)

孝陵衛 陸老師 1127 字 2個月前

陸亦軒再看眾人,他們手中也都隻有一張黃紙符。符籙按書寫顏色分為朱符、青符、墨符和紫符。其中朱符最為常見,是攻擊型的符籙;青符是通靈所用,上達神靈下通魂鬼;墨符則是功用符,布火、引水等皆用此符;最罕見的是紫符,以陸亦軒他們的道行,遠不能書寫。符籙上的筆法從低到高分為複文、三皇文和天書。尋常符籙,都使用複文;而“道書之重者,莫過於三皇文”,這三皇文適用於一些高級彆的符籙;至於天書,連嚴錫爵經長自己都沒見識過。陸亦軒手中這道符是用三皇文寫成的青符,看來也非尋常之物。疑惑間,誇巴永吉發話了:“此符為靈根符,諸位將自己的鮮血三滴,滴於符上,然後焚毀,灰燼中將有字樣。按照所示引導,你們完成此次年考。”陸亦軒趕緊咬破手指,滴血在這青符上,掏出火折引燃。這符果然不凡,燒出的灰燼居然不散,上有六個字——“揚州青,到鬼營。”陸亦軒瞥了一眼旁邊的丁猴兒,他燒出了一句詩——“一旦百歲後,相與還北邙。”誇巴永吉逐個看了看大家焚出的字兒,抬頭看看陸子淵,笑道:“五道將軍這老兒,搜羅的寶貝越來越多了。”這五道將軍原名任安,生前乃一大盜,為朝廷通緝的要犯,他在一次偷盜中不慎引燃彆人的家宅,為救主人家的孩子而被官軍捕捉,後斬首示眾。他死後為鬼,反覺自在,於是買通陰差不肯投胎轉世,逍遙陽世。變成鬼後,他盜習不改,網羅一眾小鬼,為禍人間。但這任安心地不壞,是個豪爽義氣之人,他厭惡人間奸佞之事,不願轉世投胎也有這個原因。他常說:“盜亦有道。妄意室中之藏,聖也;入先,勇也;出後,義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是五者,其所謂五盜。”時間長了,任安混出鬼名,陰界人稱“五盜將軍”。宣德時期,這五盜將軍見隊伍壯大,信心膨脹,率眾小鬼來到南京,準備對太祖孝陵下手。這次他真是名副其實的皇帝頭上動土。當時在營的孝陵衛全部出馬,把五盜將軍和一乾蝦兵蟹將一網打儘。時任孝陵衛指揮使是個眼光高遠之人,他細細盤問了五盜將軍生前生後之事,為他的性格所折服,明白這任安不同於尋常遊魂野鬼,於是有意放他一馬。勒令其不得再從事偷盜,指點他到附近揚州府的青溪一帶開辟鬼市,以利陰陽兩間。鬼市這東西,顧名思義就是鬼之集市,有許多無法投胎的野鬼尋一人煙稀少的地方自發建造,吸引其他野鬼來此定居、經營,鬼市首領從中收取稅利並加以管理,與生人的市集並無兩樣。這樣的鬼市雖然於天地陰陽規則不合,屬於地下社會,但它能招聚遊魂野鬼,令其安穩度日,不使他們散落人間、為害生人。所以無論是人間的孝陵衛還是陰界的豐都大帝,都對此持默許態度。不過近幾十年來,一些厲鬼、惡鬼害了人命之後,為逃避陰差追捕,也躲入鬼市,豐都城的陰律司對此也頗為頭疼。五盜將軍成立鬼市之後,由於他名頭響亮又仗義疏財,聚攏了大量鬼氣,青溪成了遠近聞名的鬼市,五盜將軍處處受到尊重,日子比從前更加快活。孝陵衛對於捕捉的低級小鬼,一般施以“往生咒”超度,如若實在不願轉世輪回,便也送到青溪鬼市生活。五盜將軍的生意做大以後,覺得“五盜”之稱確實不雅,便自更名為“五道將軍”,取盜亦有道之“道”。這五道將軍有個嗜好,喜收藏名貴法器。本來鬼對法器是恐懼之極、恨之入骨,但這五道將軍偏偏想方設法將這些東西收歸己有,還為此建了個專門倉庫。也許他就是為了貪圖名望,讓眾鬼知其連要命的法器都敢玩耍,焉有不服之理。他這嗜好倒是方便了孝陵衛。五道將軍感孝陵衛之德,隻要有其所需之法器,不談出借而是直接奉上。誇巴永吉迎著陸子淵詢問的目光,說:“本屆生員的靈根法器,居然有四人的藏在青溪。”陸子淵也笑了。笑罷,他掃視了一圈,開始申明此次考試的要求。原來每位術士,命中必有一個和自己的靈根結合緊密的法器,尋找這一法器,是成為合格術士的先決條件。靈根法器不一定是術士的唯一法器,甚至不一定是術士的主要法器,但卻是貼身之法器,如同身體發膚一般,同屬上天賜予。以前之術士,尋找這一法器需要依靠機緣和運氣,而後有一高人,製出“靈根符”,法門中人隻需將自己的鮮血三滴滴在符上,便能看到自己靈根法器的所在之處。此次年考目的有二,一是大家修習將滿一年,應該也需要獲得自己的靈根法器;二是一路尋找法器難免會遇上艱難險阻,恰是考察生員的大好機會。陸亦軒燒出的“揚州青,到鬼營”意指他的靈根法器就在揚州府青溪鬼市,跟他燒出一樣結果的還有郭丹鶴、牛德皋、司馬隆。按誇巴永吉的話說,他們的法器恐怕都在五道將軍的藏品之中。他們這四人由嚴錫爵負責帶領。嚴錫爵本就是“鬼行”的校尉,跟鬼市有過交道。丁猴兒燒出的北邙在河南府,自東漢城陽王祉葬於北邙後,北邙遂成三侯公卿的葬地。還有三人燒出的地方分彆在汝寧府、彰德府和大名府,都在北邊。四人由誇巴永吉親自帶領。還有兩人往西,在辰州府一帶,由唐樹聲帶領。蕭遜則帶領三個向南的。陸子淵給大家一天時間準備,又給每人發了一柄桃木劍,若乾朱砂和黃紙符。陸亦軒看下來,就屬自己要去的地方離大營最近,不免有些失望,加之還要與司馬隆同行,覺得十分喪氣;但回到寢房,見到牛德皋興奮的臉,又想起路上還有郭丹鶴一起,又高興起來。他把包袱收拾停當,和牛德皋念了淨口咒和淨身咒後,便畫起各種已學會的符籙,以備路上使用。郭丹鶴的滅靈鐧那時被陸子淵收去暫存,這次她想把滅靈鐧一起帶著,陸子淵未答允。郭丹鶴不免有些情緒,什麼也未準備,便躺倒在床上。司馬隆又摸去找嚴錫爵了,他想打聽一下嚴經長的計劃。寢房裡一片嘈雜,有收拾包裹的,有交談計劃的,有來回奔忙請彆人幫忙做符的。大家均未想到還能出門遊曆,都非常興奮,雖然手裡忙個不停,心中則隻盼明日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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