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彥之和吳燕兩個人在醫院無人的樓道內大跨步地疾走。因為太著急,大腿都有些酸疼了。可是,現在哪還顧得上這點小事。“真沒想到都這時候了你還能遲到。”張彥之走得耳邊生風,仍不忘用嘲諷的語氣說話。“就晚了五分鐘而已。再說,這算遲到嗎?我可是掛了電話就立刻上路了,隻是路上堵車才比你晚到了一會兒。”“反正是我等你。”“彆廢話了,你想找事兒嗎?”吳燕瞪著眼睛問他,明顯開始火大了,張彥之隻好閉上了嘴巴。結婚前,戀愛的時候,吳燕就暴露出沒有時間觀念的缺點,這讓做事一向嚴謹的張彥之很不適應。隻是那會兒初相識,張彥之認為男生不該對小事太過挑剔,才沒有放在心上。後來陷入熱戀,缺點反而變成了可愛,就更加傾向於選擇性無視。兩個人就像急於逃出迷宮的動物,雖然走得極快,但絲毫不敢錯過每一個門牌,確認了上麵的號碼不是自己要找的“出口”才趕緊去看下一個。“就是這裡?不會走錯路了吧?”不知不覺,他們穿過了一條長長的回廊,在儘頭的拐角處停下了腳步。“該怎麼走?”張彥之向左右兩邊望了望,都是昏暗的無人的樓道,白熾燈像是蒙了一層灰,發出的光和鐵灰色的門漆差不了多少。往遠處看,還以為那牆上都沒有門呢。“咱們剛才好像就是從這邊過來的。”張彥之僅僅是朝著左邊的樓道在說,根本不想征求吳燕的意見。“剛才走的是右邊吧。”“不對,從電梯出來我們走的應該是身後那條路。”張彥之轉過身,望著身後。這樓道不管從哪個方向看其實都差不多。該往哪邊走呢,此時此刻他非常不願意表現得像是沒主意似的。“真的是這嗎,我們不會是走錯了吧?”吳燕問。“不會錯。”“真的嗎?”吳燕還是不放心。共同生活多年,雖然知道張彥之是個認真的人,但絕沒有到一絲不苟的地步。更何況關鍵時刻靠不住的時候也不在少數,為了公司例會而準備的新方案最後偶爾會落在家中,這已經見怪不怪了。“應該是這裡。”“應該?”吳燕本能地懷疑起來。“怎麼了?”張彥之聽出話音不對,皺著眉頭回問。“我覺得你還是再問問吧,比咱們倆在這瞎轉強。”雖然不太願意直說,但吳燕預感到張彥之十有八九是帶錯路了。從一樓一路走到這裡,不見一個亮著燈的房間,確實不太像他們要找的地方。聽到這話,張彥之本就不牢固的信心開始動搖了。放下無謂的堅持,他拿出手機憑印象從最近通話中找出一個陌生的號碼。傍晚的時候,就是這個電話向自己傳達了女兒的噩耗。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對麵傳來一個有點低沉的男聲。“您好,我們到了,但是這邊怎麼也找不到停屍間。”“在輔樓。”“我知道,但是這邊找不到。”“嗯,我也沒看見你們。”對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所以我覺得你們是走錯了。”“再說一遍具體的位置,我們這就過去。”吳燕聽到這句話就全部都明白了,果然還是被她猜中了。她抱著胳膊站在一旁,見張彥之一臉焦急的樣子,又是點頭又是答應,嘴角不由得浮現出玩味的笑容。“怎麼著,是不是得去彆的地方?”她明知故問。“嗯。”張彥之回到了扮深沉的狀態。在電話裡,張彥之被告之停屍間所在的輔樓在法檢醫院主樓後麵。因為是過去遺留的建築,雖然還在使用,但位置並不顯眼,加上前麵還有一幢十層辦公樓,不知道的人很容易走錯路。張彥之和吳燕原路返回,走出建築後便朝後麵走去,果然一走上小路就看見一座灰色磚牆的老式建築,隻有六層樓高,房頂還有現在已經少見的瓦片,夜裡隻顯出曲折的輪廓。張彥之顧不上仔細辨認,確定了位置,走得比剛才還快了。吳燕在後麵有些跟不上,大喊:“喂,你慢點兒!”“你怎麼還穿高跟鞋?”“我哪有時間換!”“快走幾步,這不就在眼前了。”張彥之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你都要跑起來了。”兩人並排走進小樓,雖然從外麵看像個曆史建築,內部似乎下了一番功夫修葺,而且就照明設備來說比之前那幢強出許多。沿著過道旁邊的樓梯步上四樓,張彥之和吳燕終於找到了停屍間的所在。其實不用他們特意去找,因為空蕩蕩的樓道裡隻有一扇門前站著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之前通過電話的警察,也就是柴原。“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張彥之走近後立即問。“這個,你們既然來了,還是親自確認吧。”發生這種事情,柴原心裡也不舒服。尤其是一想到接下來要應對死者家屬情緒失控的狀況,他更怵頭了。在張彥之和吳燕的注視下,柴原打開了白色的防盜門,進入房間按下照明開關,室內即被慘白的燈光填滿,三個人一句話也不說。房間並不大,正中央擺了一張包了鐵皮的桌子,收在下麵的還有四張木凳子。除此以外,三麵牆都是冷藏櫃。柴原走到右邊一側,抽出其中一個櫃子,什麼也不說,望向愣在門口的二人。見他們毫無反應,柴原又點了下頭。張彥之猶猶豫豫地走過去,隻看了一眼就轉過身,雙手撐在冰涼的鐵皮上。“不可能。你們弄錯人了。”“已經確認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就是我在電話裡說的那樣。”“我不信是自殺。”“還不好說。”柴原也不管對方心情,隻是如實做出答複。“不可能是自殺,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嗎?”“沒有。”柴原搖頭。“所以我沒法相信。”“我也不信,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你們警察不能草率下結論。”吳燕走到抽屜旁,確認躺在裡麵的是張睿斯後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張彥之也開始啜泣。這一幕終於還是來了。柴原看著哭泣的兩個人,一絲安慰的想法也沒有。在他看來,這種情況像他這樣的陌生人要是湊上去裝模作樣地說漂亮話隻會顯得自己站著說話不腰疼。那樣的話要繼續後麵的談話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然而,這倆人各哭各的是不是專注得有點過分了呢?看著張彥之抽動起伏的後背,柴原想,要是淩沐在就好了,可以全部交給他處理。過了好一會兒,柴原輕輕咳了一聲,手搭在抽屜上要退回去,可吳燕使勁兒搖了搖頭。因為低溫升起的白色霧氣已經不那麼明顯了,現在正好可以看清張睿斯的遺容。若不是臉上沒有血色,此刻的她看上去和睡著了沒什麼分彆。“就是這樣了,請節哀。”可能是感受到了警察堅決的態度,吳燕隻好收回了手。“我們換個地方談吧,你們女兒的遺物需要檢查,所以我的同事從學校帶回了好多書,該還給你們了。”柴原說。“在哪兒?”張彥之紅著眼睛問。“在一樓,我們一起下去。”趁他們情緒穩定趕緊離開這裡,柴原隻有這一個念頭。“走吧。”張彥之對吳燕說。柴原像個領路人似的走在前麵,張彥之看著那個徐徐移動的沉默背影,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多,他已經等不到去檢查遺物了。“這件事到底會怎麼處理,現在跟我說明一下。”“接下來還有很多調查工作。”柴原回答。“那大概要多久?”張彥之繼續問。“那要看後麵的工作了。”“彆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事實就是這樣,要看調查的進度和結果。”柴原頭也不回,邊走邊說。“我早上還見過女兒,過了十二個小時,現在人就沒了。你給我這樣的回答像話嗎?”“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能理解又怎樣,一點兒用都沒有!”“真的可以,畢竟見過太多這種事了。”柴原說了句大實話。張彥之重申自己觀點:“我女兒是被害的。”“有這種可能。”“現在又說有可能了。”吳燕及時接話道。“我剛才就說了。但也不是沒有自殺的可能,從現場看,當時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這就是目前最大的疑問,當張彥之聽說女兒一個人死在學校的房間裡,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凶手肯定是跑了。”“不排除這種可能,所以一旦調查有了新的進展,我一定會及時通知你們的。”“現在調查到什麼程度了?”吳燕問。“今天隻是完成了初步的取證。”柴原說,“後麵還有很多工作。”“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連夜加班嗎,怎麼隻有你沒看見彆人?”張彥之問。“有人在加班,但是這個案子很特殊,現在還有很多事情沒法確定。”柴原再一次陳述了當下的工作狀況,雖然也不怎麼期待對方能聽進去,可對受害者家屬就隻能這樣不厭其煩地反複說明。柴原帶領張彥之和吳燕走到一樓中央的一扇門前,張彥之看了眼門框,隻有號碼牌,不見科室的名牌。自打進了這個大院他就像被帶到了神秘地帶,哪裡都神秘兮兮的,隻有跟在警察身後才不會迷路。“進來。”柴原打開門說。這裡就比剛才那地方小很多了,大概隻有二十幾平方米,四張辦公桌,兩個檔案櫃。給人的印象就是間普通的辦公室。柴原走到最裡麵的那張桌子旁,抱起桌上放著的紙盒,來到張睿斯父母前麵。裡麵就是張睿斯的書包和幾本書。“就是這些,學校裡能找到的東西全部都帶過來了,你們看看吧。”張彥之拿起一個紅色筆記本,隨意翻著,看完又去拿另一個。雖然不知道這麼做究竟還能發現什麼,但他也停不下來,好像是這樣可以感受女兒最後的氣息。吳燕也從書包裡抽出一本練習冊,她已經好久沒看過張睿斯的作業了,沒想到最後是以這種方式。“我先說明一下,我的同事並沒有從這些物品裡麵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當然了,這隻是作業而已。”張彥之腦袋歪向吳燕那邊,想看看她手中的冊子裡能不能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然而那上麵隻有女兒的字和一些紅色的“√”“×”。“為什麼還有這麼多錯題呢,總是這麼粗心。”看完,吳燕放下練習冊,又從書包裡拿下一本,仿佛隻是幫女兒檢查作業。“你們也沒發現什麼不尋常的嗎?”“我覺得沒什麼,和我平時看到的沒什麼不同。”張彥之抹了把額頭上滲出的汗,把手上的書放回盒子,然後直勾勾地看著柴原。柴原點點頭。“和我同事說的一樣。”“告訴我整件事情的經過。”“是啊,電話裡也沒說清楚,現在該說明一下了。我們還不知道細節呢,這絕對不行。”吳燕跟著說。張彥之大約是在晚上六點接到警方電話的,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偶爾會在外地的廠房檢查工作。今天便是如此,所以接到電話後便一刻不停地往回趕,也花了一個多小時的工夫。“今天下午正在上實驗課,因為她離開課堂很久都沒回來,老師出去找她了,最後發現她在教師休息室的沙發上躺著,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死因是中毒。”“是什麼毒?”吳燕問。“氰化物。”“這是哪來的?”“來源還不知道。你們有什麼想法嗎?”“家裡有這種東西嗎?”吳燕轉過頭問張彥之。“怎麼可能!”“那最好不過了,氰化物是被嚴格管製的。”“那她是哪兒弄來的這東西?”“不是說了嗎,現在還不清楚。”張彥之最受不了她翻來覆去地問問題。“我隻是擔心,真的不是從家裡拿出來的嗎?”“你什麼意思?”“這麼危險的東西她自己怎麼可能弄得來?”“我也弄不來。我的工作又不需要這種化學品。”“你能照顧好孩子嗎,我十分懷疑。”“彆說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張彥之說。柴原看著這對夫婦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讓,不禁感到頭疼。“為什麼不說,你剛才還帶錯路了。雖說我是遲到了一會兒,但你就不能提前確認一下路線嗎?怎麼到這個時候還能出錯!”“有完沒完?!”張彥之似乎是忍無可忍了。“你還不耐煩了,你有什麼資格?”“喂,你們控製一下。”柴原覺得該出手了,“不然你們就出去解決,完事兒再回來,我們再談。”聞言,兩人都收住了嘴,但就算意識到失態,他們也沒有立即擺出和解的姿態,還是相互厭煩的架勢。“可以聽我說了嗎?”柴原看著二人,嚴肅問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吳燕首先表態,張彥之跟著點了點頭。主導權又回到自己手上,柴原鬆了口氣,如果還要調節夫妻矛盾,那今晚的工作可就莫名其妙了。“你們不是來吵架的對吧。事已至此,誰心裡也不好受。”柴原光顧著想一些調解糾紛的場麵話,未了,已經忘了談話的進度,“剛才說到哪兒了?”其實,這番勸解的話也不怎麼高明,尤其是用在夫妻之間。“說到中毒。”“嗯。”柴原所有所思,“毒藥來源還不清楚,這一點也是今後重點調查的地方。”“誰會這麼做呢?”“就目前的情況看,那房間裡隻有你女兒,也就是說可能是她自己做的。”柴原說,“這是從現有證據做出的初步判斷。你明白吧,也許還有推翻的可能。”“你們還要怎麼調查,需要我們提供什麼?”“她有寫日記的習慣嗎?”柴原問。“沒有。”“周記?”“也沒有。隻有學校布置的作文什麼的。”柴原拿起一本書,呼啦啦翻起來,“女生總喜歡記錄什麼,寫點兒什麼,尤其是她這個年紀的。”從現場回來後他也逐一檢查了這些書本,可惜並沒有什麼發現。現在這本也是,書麵乾乾淨淨,少有的一些標注都是工工整整的小字,一看就是女生的課本。相應地,筆記本則是密密麻麻寫滿了課堂講義。柴原想,這樣的筆記若是保存起來其實還是蠻有紀念意義的。“她平時,尤其是最近,有沒有不一樣的地方?”“每天上學放學,回家後就是做作業,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回家的時間呢?”“晚上六點左右。”“有沒有特彆晚回家的時候?”“一般都是六點左右。”張彥之想了想說。“之前晚過一次。”柴原低聲咕噥。“偶爾會有,她也有自己的事情,我相信她能夠自己安排好課餘時間。我並不是那種嚴格限製子女行動自由的家長。”“我隻是隨口一說。那也是一周前的事情了。”“那說明什麼?”“什麼也不說明。和這次的事情沒有關係。”柴原的話讓他們有點迷惑。“她平時來往的朋友多嗎?”“都是幾個關係好的女生,好像不多。”這個答案並不令人意外,從一開始柴原就有這樣的預感,一切和上次調查到的信息差不多。可是,疑問就在於這樣簡單的一個女孩兒為什麼會死。張彥之身上的汗快乾透了,POLO衫貼在皮膚上麵,有一小塊顯眼的汗漬。柴原盯著那一小塊深色的地方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一隻手伸進書包摸索了幾下,很快就拿出了一部黑色手機。“手機當時不在她身上。大概是沒電了被擱在了書包裡,我同事用同型號的充電器試了一下,開機需要密碼。”張彥之接過手機,按開機鍵沒有反應。“發現需要密碼,我們就沒再充電。”柴原補充說。即便知道沒用,張彥之還是多試了幾次。“我回去充好電再試試。”“我覺得有需要調查的事情就儘快動手,明天會再找你們。”“接下來幾天都有時間。”張彥之早已準備和公司請假了。“那好。”“我什麼時候能帶走她?”這畢竟不是柴原負責的領域,略做思考後,他說:“明天再回複你,不會太久的。”張彥之隻是沉默。柴原到達快餐店的時候店裡隻有兩位顧客,兩個二十出頭的女生正坐在餐廳一角開心地聊著什麼,桌子上還有兩塊未吃完的蛋糕。柴原選擇了一個離她們最遠的座位坐下。現在店裡沒什麼人,這正合他的心意。身穿黑白工作服的女服務生主動走過來,遞上一份餐單,柴原隻是看了一眼,說:“我還等人,先給我杯白水就行了。”少女微笑應允後便走開了。柴原今天一早就聯係了張彥之,他原打算直接到對方家裡的,但張彥之一上來就把見麵的地點選在了這裡。在哪見麵都無所謂,反正隻要他認為有必要,隨時可以去張睿斯家裡做進一步調查。剛才那名服務生端來一杯加了檸檬的白水,柴原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這時,紅色的店門被推開,淩沐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很快就看到了柴原。“你居然這麼早就到了。”他人還沒坐下就說。“難道你覺得我會遲到?”“我可沒這個意思,隻是我以為是我先到。”淩沐看了眼手表,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雖然柴原從不會遲到,但準點現身才是他一貫的風格。“哪有這麼誇自己的,說得好像你很勤快一樣。”“我又沒遲到,一大早就出門了,隻是路上有點兒堵車。”淩沐一麵和柴原聊著,一麵讓女服務生也給自己拿一杯白水。“知道會堵車就應該更早出門。”“那不就太早了嗎。”淩沐推了推眼鏡框。“吃早點了嗎?”“嗯,你呢?”柴原點了點頭。昨晚送走張彥之和吳燕,柴原就給淩沐掛了電話,安排今早一起行動,這麼一來如果出現新的情況方便再做打算。“他們昨晚還好吧?”“想知道的話昨晚就彆急著下班。”淩沐被前輩潑了冷水之後,恰巧等到服務生端來檸檬水。因為兩人都是便裝打扮,女生並未發覺出特彆的地方。“來了。”看著店門的方向,柴原淡淡說了句。淩沐趕忙放下剛拿起的玻璃杯,和柴原一同站起來。既沒有寒暄,也不說安慰的話,等張彥之走近了,三個人就這麼坐下了。“手機打開了嗎?”柴原問得很直接。“打開了,但我沒發現什麼。”張彥之拿出手機放在桌子上,立即就被淩沐拿到了手裡。“這位就是我在電話裡提過的同事。”張彥之象征性地點了一下頭。隻要能查出真相就行,其他的他都不關心。從通話記錄來看,張睿斯似乎很少打電話,平均幾天才會撥出一個,出事那天則沒有任何通話記錄。手機上查不到有用的信息,淩沐又打開短信開始查看,內容主要是學習方麵的交流,仍然無甚收獲。“都挺正常的。”淩沐把手機交給柴原。“我從昨晚一直看到後半夜。”張彥之看上去就很疲憊,從書包裡拿出一瓶開過的礦泉水。柴原也檢查起最近的電話和短信,然後又打開了相冊,裡麵都是些自拍以及和彆的女生的合影,但照片中出現的也都是固定的幾副麵孔。除此以外,就是一些講義的照片,可以推斷是用來做備案的。不管怎麼說,都讓人覺得這部手機的主人是個勤奮好學的乖學生。“確實沒什麼。”柴原把手機還給了張彥之。“所以你們也不能發現什麼?”“調查不會就此結束,請相信我們。”淩沐趕緊說。“我不管你們怎麼查,我還是那句話,我女兒是被害的。不行的話,我也會自己查的。”“怎麼叫‘不行’啊?”柴原問。張彥之沒有說話。“凡事要講證據,就算是你不能接受的答案,隻要是事實也得接受。”“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不是被害的。”“彆做危險的事情。”張彥之喝了口礦泉水,一夜沒好好休息,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現在查出個所以然了嗎?”“這種事不可能一夜就有結果。”柴原說。“所以我就隻能乾等?”張彥之的語氣中夾帶著不滿情緒。“調查工作就隻能讓專業人員來做,沒什麼錯。”“有任何進展都會立刻與你聯係的。”“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能做什麼了。”“家裡有什麼她留下的東西嗎?”“沒有,昨晚找了很長時間,什麼都沒有。”張彥之說,“你們要去家裡看看嗎?”“暫時還不需要,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我們認為是自殺。”淩沐一臉疑惑地看著柴原。“沒這個必要。”“看來我隻能等了。”“我們會儘快查出真相的。”“今天就這樣吧。”“你還沒告訴我什麼時候能把我女兒帶走。”“如果不做全麵的屍檢現在就可以了。”“不是已經確定是中毒了嗎?”“是不是還有彆的原因,現在還不清楚。有的家屬不希望死者遭受不必要的??”柴原不想用肢解這個詞,乾脆就不明說了。“我先不帶她走,如果認為還有必要屍檢的話,請聯係我。”兩位警察很驚訝張彥之的果斷,承受著痛苦還能理性開明的家屬已經很少了。淩沐把杯子裡的水喝完起身先去買單了,三人從店裡出來就分成兩路向不同的方向走去。大概走了兩百米,淩沐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為什麼說不用去他家,這是說真的?”“嗯。”“可是,現在明明沒有任何有用的證據。”“已經夠了。”“這不是開玩笑吧,我覺得沒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淩沐回味著剛才的對話,不覺得有什麼值得留意的內容。“就是因為沒有所以這件案子要重新調查。”“為什麼?”“不查了嗎?”“我是說為什麼要重新?”柴原的話讓淩沐跟不上思路。兩個人在紅燈路口站住,這裡大概要等一分多鐘。“說是自殺,卻找不到死者留下的信息。說是謀殺,但是看那手機你覺得這個女生是會和不良人士來往的人嗎?如果是的話,會不會是被人刪去了可疑的證據呢?我覺得不是沒可能。”“那接下來怎麼辦?”“去學校。昨天的調查不夠徹底,再去看看有什麼遺漏的。”“我明白了。那現在就一起去吧。”看到方向的淩沐充滿了乾勁兒。這時信號燈變綠,兩人跟隨人群過了馬路。在對麵柴原停下了腳步。“還是我一個人去吧。”“為什麼?”“兩個人行動太顯眼了。”柴原說,“那學校很麻煩,會找個人陪你一起乾活兒。”“那我們分頭行動?”“你就在局裡聽聽其他人的看法,或許會有新的進展。”商量好後,柴原和淩沐便在路口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