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一刻(一)在王綺芳的幫助下,孫嬤嬤立了女戶,然後又將五斤過繼到了她名下,正式起名為孫武。有了兒子,孫嬤嬤隻覺得後半輩子有了依靠,狠狠心將所有的積蓄拿出來在東市附近買了棟二進的小院子,麵積不大,貴在便利。買院子的時候,孫嬤嬤的錢還差了些,五斤,哦不,現在應該叫孫武,孫武便將自己的所有家當統統交給了孫嬤嬤,就這樣還是差了不少銀子,王綺芳聽說後,乾脆提前給孫嬤嬤預支了明年一年的薪水,又包了個大大的新年紅包,這才趕在年底將房子拿到手。其實,孫嬤嬤能用這個價格在京城買到一處房產,還多少沾了庚戌之變的光。政變的時候,京城亂成了一鍋粥,不知多少百姓被誤殺,也不知多少小京官被株連,等一切平息了,官府派人清點整頓的時候才發現,城裡竟然多了這麼些無主的房子。好吧,多了總比少了強呀,好歹這也是朝廷的收入。於是,京兆府派了官差,按照慣例將無主以及沒收的房產進行拍賣。隻可惜京城剛剛安定下來,很多百姓被前些日子的政變嚇壞了,都琢磨著萬一京中再有變動,手裡有銀子才好外出逃難呀,若是買了房子,京城再來上這麼一次政變,他們總不能背著房子逃出去吧。所以,官府拍賣的房子雖然便宜,但真正來買的人卻很少。王綺芳幫孫嬤嬤補錢買房子的時候,便發現了這一點,她忙清點了下手頭上的銀子,選了幾處位置好的宅院,一口氣都買了下來。京城會不會再有政變,王綺芳不知道,但是她明白,投資嘛,都是要擔風險的。今天她用超低的價格買進這些院子,沒準兒十年二十年後都會大漲呢。左右她現在也不缺銀子,與其讓這些銀子白白在空間裡長毛,還不如拿出來投資。日後小新哥兒他們長大了,也好歹多幾份產業不是。孫嬤嬤有了兒子,又買了房子,心裡終於踏實了,她感激王綺芳的成全和幫助,管教元娘和幼娘的時候也分外上心,不但耐心十足,而且教起來也是毫不保留,兩個孩子每天都進步著,王綺芳看在眼裡,樂在心頭。許是一順百順吧,除了家中的事順心外,儒商業協會在政變後也漸漸恢複了正常的運行。京城穩定後的第三天,王綺芳領著小新哥兒召開了一次儒商大會。會上小新哥兒將母親教給他的話當眾背誦了一遍,大意是他知道大家在庚戌之變中受了不少損失,他作為會長,當為眾儒商排憂解難。為此,他已經向新皇請旨,求新皇免除在京儒商三年的稅金,新皇隆恩浩蕩,已經準許了他的請求。另外,他還決定,將趙氏煙草專賣的四分之一的股權出讓給在京的天字、地字號儒商,並承諾三年之後,他會把煙草生意完全讓出來……最後還捧著小包子臉,故作嚴肅的對眾儒商說,有錢大家賺,這才是儒商業協會的主旨。眾儒商聽了這話,頓時欣喜萬分,小新哥兒給他們的兩點好處,其中免除三年稅金並不值什麼,儒商身份超然,免除各種賦稅徭役,唯一繳納的不過是商業稅,取贏利的百分之五而已。真正讓他們看重的是可以分割暴利的煙草生意。尤其是聽小新哥兒承諾三年後將煙草全部出讓,眾人又驚又喜,驚喜過後則是由衷的佩服——嘖嘖,這才是一心為了儒商業協會發展的會長呀,這種胸襟和氣度,除了新會長,普天之下還真沒有幾個人能有。服了,參加大會的眾前輩們終於折服了,那些對趙良淳當會長心懷不滿的人也都消停下來,眾人開始從心底認可了這個五歲的奶娃做會長。這也直接導致,趙家辦理喪禮的時候,京城所有的商人都站在了小新哥兒這邊,一方麵指責趙三少爺不孝不悌不慈不義,另一方麵則誇獎趙會長至孝至善至仁至美……總之一句話,就是小新哥兒哪怕日後不給趙天青服喪,眾人也會理解的說一句,趙會長定有不服喪的理由,而絕不會指責他德行有虧。“這就是利益的魅力,明白嗎?”王綺芳見了眾人的反應,趁機教導兒子。“嗯,我明白了,如果我不給他們好處,就是我做得再好,他們也會指責我對不對?”小新哥兒一臉老成的點點頭,奶聲奶氣的回道。“沒錯。當然,我也不是讓你一味的拿好處去收買世人,”王綺芳也怕小新哥兒走了極端,又補充道:“首先,還是要依著規矩和道理做事,其次,確保自身行得正坐得端的同時,也要給眾人點好處。若是你言行不當,就是那銀子去堵彆人的嘴也隻能堵一時,而堵不了一世,懂嗎?”小新哥兒擰著眉毛想了好久,才慢慢的點頭,“嗯,懂了。娘放心,我一定好好聽先生的話,懂規矩、講禮數,絕不讓人挑出不是來。”說道這裡,小新哥兒又撅起了小嘴兒,嘟嘟噥噥的說道:“娘,先生都走了好久了,什麼時候回來呀?先生上回還說,等下了雪,他要帶著我做雪雕呢。現在都下了好幾次雪了,可先生卻總也不回來。”王綺芳拍拍兒子的頭頂,笑嗬嗬的安慰道:“放心吧,先生辦完正事就回來。嗬嗬,你呀也彆總想著玩兒,我來問你,先生走的時候留給你的作業,你可都做完了?”見兒子心虛的低頭玩手指,王綺芳一個指頭輕輕戳到他的額頭,笑罵道:“若是趕明兒先生回來了,見你大字也不練,書也不好好背,定會重重的罰你。嘁,還做雪雕呢,我看打你板子還差不多。”王綺芳絕對沒想到自己有烏鴉嘴的特質,所以她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會真的應驗。但是,第二天下午,當自己那輛碩大的馬車穩穩的停住門前的時候,王綺芳隻想打嘴——你個烏鴉嘴,讓你亂說。不是她不歡迎李文歸來,實在是她對那位頂著李靖天未婚妻的宋元春宋家小娘子很排斥。也不知道是不是王綺芳的錯覺,她再次見到宋元春的時候,總覺得這個疑似穿越同仁好像又變了性子,居然對曾經心儀的李文很冷淡,言語間反倒不停的打聽李靖天的消息。“……剛出了京城,她就大病了一場,荒郊野外的也找不到大夫,她的病就耽擱了,昏昏沉沉的燒了好幾天……好容易尋了大夫,開了方子,灌了藥,她整個人卻燒糊塗了,起初的時候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認人了。”李文比王綺芳更糾結,這叫什麼事兒,他出去一趟,什麼景兒都沒看著呢,就又折騰了回來。不認人了?王綺芳聽著耳熟,心說話,難道宋元春又被人奪舍了?李靖天倒是不怎麼在意,隨意的安慰了李文幾句後,許諾等春暖花開的時候,他們便啟程,再次開始雲遊天下的旅程,至於那位宋小姐,他已經聯係了宋家的人,估計年後就有人來接,她好不好的跟自己沒有多少關係。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李靖天恨不得立刻派人將宋元春送回家。事情是這樣滴——傍晚,李靖天習慣性的在外院的書房處理事物,他分彆給平州的國公爺和大夫人寫了信,告知京城的最新動向,接著又給各地的分舵舵主傳達了新任務,等一一將書信封好後,天色已經不早,守在外麵的俠客們也開始換班了。這個時間是外院戒備較鬆的時刻,也是有心人可以算計的時刻。吱呀一聲微響,書房的門開了。李靖天以為是來送熱水的下人,便頭也沒抬的說了句,“放在一旁的小幾上就行。”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聲由遠及近,很顯然,來人並沒有按照他的吩咐行事,而是自作主張的來到了他身邊。鼻息間忽然吸入一股濃鬱的花香,李靖天忍著打噴嚏的衝動,不悅的停住筆,抬起頭,準備將這個不守規矩的下人喝退,當他看清來人麵孔的時候,愣住了。眉頭微蹙,李靖天語氣疏離,冷然道:“宋家小娘子,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心裡則暗罵,門口的人都死哪兒去了,居然讓個女人三更半夜的跑來?宋元春端著托盤,笑盈盈的站在書桌旁,她將東西放下,伸出兩隻瑩白纖細的小手,翹著蘭花指,姿態優美的雙手撚起白瓷荷葉邊的淺底瓷碟,碟子上如花般擺著幾樣精致的小點心,她將碟子端到李靖天身邊,柔聲道:“這是我親手做的幾樣點心,見大少爺書房的燈還亮著,想著您定是還在辦公,便給您送了來,權當宵夜,您嘗嘗這味道如何?”說著,宋元春拿起一塊兒送到李靖天嘴邊,另一隻手捏著帕子托在點心下,做出一副親自喂食的模樣。這時,門板輕叩兩聲,王綺芳推門走了進來,“還沒寫完?小新哥兒——”抬眼卻看到宋元春巧笑倩兮的依偎在李靖天身邊,手裡還托著點心,似乎在說著什麼,兩人的目光****的糾纏在一起,王綺芳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