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二十來人從哪裡來,沒人知道,要去的地方卻正是謝琰和劉裕對決之地。他們來的不算早,但當然也不算晚。因謝琰和劉裕對決,她也不知情的。此刻的沐傾城看上去臉色有些蒼白,也不知道她走了多久,但額頭已經有了微微的汗水。反觀她身旁的下屬,卻都是個個精神抖擻。或許,她身體不太好。辛夷道:“你身子笨重,還有些乏力,就不要再往前走了。咱們就在此地歇息一會兒吧。謝琰和錦公主對決,一時半會兒一定分不出勝負。”月姬道:“正是。他們有舊情在,哪裡能那麼容易就翻臉。你若是再走下去,隻怕要將命交待了。”阿若和阿初也是焦急,忙道:“夫人先在此處歇息,我們姐妹去查探一番就是。”沐傾城大約也的確是走不動了,點了點頭,就在一處略微乾淨的石頭上坐了下來。她抬起頭,“去吧,找一找他們到底在何處對決,為何我看這山道有些怪異呢?”阿若和阿初徒手就能打死豹子,在這林深中穿行起來,比野獸還要厲害。二人衝她行了一個撫胸禮,各自分散走開了。她在此處休息,辛夷和月姬自然也是四處尋找路徑。說好了要去追謝琰和錦公主的蹤跡,可一路來,所見的新山道,卻並非是直通戰場的。她們甚至不知道,開辟這條道路的人究竟要做什麼。沐傾城歇息了一會兒,辛夷幾人便回來了。沐傾城道:“怎麼回事兒,這山道究竟通往哪裡?”辛夷搖頭,“我走了許久也不知道。”月姬也是搖頭,她也不知情。又過了一會兒,阿若和阿初回返來,那小小個子的阿初道,“夫人,這條山道是錦公主的人馬開辟的。”沐傾城蹙眉,“你怎麼知道?”阿初將手中的東西提出來,認真道:“這條山道應該並不是去跟謝琰對決的。或許是去偷襲謝琰的。”那手中的東西,乃是錦公主兵馬慣用的戰甲,已然帶了血跡。沐傾城眸光一閃,阿初道:“應該是開辟新道路時遇到了猛獸,所以被猛獸吃掉了。可奴看那附近也並沒什麼打鬥的痕跡,或許是怕人知曉,不敢聲張。”點點頭,沐傾城道:“如此,今日一戰,謝琰必敗了?”眾人不敢判定,也就不能多言。沐傾城一個人想了一會兒,扶著腰身站起來,“不行,必須要即刻找到了謝琰。我實在不放心。今日一戰事關重大,決不可掉以輕心。”辛夷道:“喏。”眾人忙又起身,追在她身後繼續往山道那頭去。距離葫蘆島幾十公裡的九華山。劉裕營地。日光從遮掩的帳簾透進來一絲光亮,將不算亮堂的軍帳中照出一些景象。行軍床上,美人長睫顫抖,終是緩緩醒來。那投射進來的日光,剛好就照在她的臉頰上,她甫一睜眼,隻覺得有些眼花。片刻,這才略略清醒了一些。“朱槿。”她開口。然而並沒人回答她。她一怔,搖了搖腦袋,隻覺得暈暈沉沉的腦袋似乎稍微又清醒了一點兒。她頂著那一片日光,避開了眼神,忽然心頭一驚。怎麼這個時間點了?說好的要與謝琰一戰生死,可這日上三竿的模樣,哪裡還有時間與人約戰?隻怕那謝琰早已等到不耐煩,回家去了。她慌忙翻身而起,雙腳踩在簇新的靴子上,匆匆忙忙穿戴整齊,又喚了一聲,“朱槿……來人。”就在喊人的空檔中,她轉頭看了一眼床那頭的衣帽架,卻是一呆。那上麵空空如也,並沒有她血紅戰甲的影子。她一怔,下意識伸手,卻抓了一個空。昨夜睡前準備好的寶劍,早已不知去向。分明,她就將寶劍擱在床頭,一伸手便能撈在手中。可惜現下,卻什麼也沒有。沒有戰甲,沒有寶劍,甚至沒有人應答她一聲。她來不及管蓬亂的長發,幾步走到軍帳門口,一把撩開了帳簾。軍帳門口,站著她的貼身親衛,俱都是跟隨她多年的老人。二人一見了她,忙躬身行禮,“公主。”平平靜靜的樣子,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並無一點兒異樣。她冷冷蹙眉,“人呢?”二人對視了一眼,仿佛早就知道她要問什麼似得,低頭道:“駙馬帶領二位首領和趙副將、劉副將往葫蘆穀對決謝琰去了。”一字一頓,抑揚頓挫,早就胸中,隻等她詢問。她眉心忍不住跳了跳,問,“現在什麼時候了?”一人道:“啟稟公主,巳時末刻。”她點點頭,冷笑道:“很好,很好。我的戰甲呢?我的劍呢?”另一人道:“屬下不知。”“砰……”她狠狠一腳踹向這說不知道的下屬,直將人踹得飛了出去,摔在軍帳上,這才冷聲怒斥,“他們走了,那麼我呢?你們是合起夥來,讓我在此蒙頭大睡嗎?”摔倒的下屬跪地抱拳,“屬下不敢。”站在跟前的下屬,慌忙跪地抱拳,“屬下不敢。”她幾乎要氣的噴出火來,腔子裡壓著的怒意實在發泄不出,狠狠瞪著二人,“阿裕帶了多少人馬?”“啟稟公主,駙馬總共帶了五千人馬。”五千人馬,早已是謝琰的兩倍還要多。兩千是她的虞美人精銳,三千是劉裕的精銳。這麼些年,跟隨他們征戰南北的兵馬,這些人悍勇非凡,足可以以一當十。此刻,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全都奔著謝琰去了。謝琰,還能夠活命嗎?她素來知道兵不厭詐,可從來沒想過將詐用在自己在意之人身上。然而,劉裕卻以她為餌料,騙了謝琰。那謝琰傻兮兮直奔葫蘆穀,怎會料到等待他的卻是死期?她緊緊握住拳頭,“傳令下去,領五百人,隨我往葫蘆穀去。”“喏。”再也沒人敢於阻攔她,因她就是最高的統帥。劉裕可以用安眠之物哄睡了她,直到日上三竿才起,但卻沒辦法阻止她往葫蘆穀來。他的人馬更不能阻攔她。五百人風馳電掣往葫蘆穀去,到了山中密林,卻也隻能徒步上山。五百人追隨在她身後,沿著前人開辟出來的泥濘帶路,往深處對決之地。一路去,她的臉色都森寒如鐵。她不是不知道,就算是看這道路,也知道劉裕帶去的人馬絕非2000.謝琰,是要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