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區彆嗎?”“主次還是要分的。”沐傾城的眼底隱隱閃過殺意。“嗬,在我看了,您可要比相國大人跟有狠勁,更加的不擇手段啊。”張靖毫無懼色,膽識過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惜幫敵人一把,增加無畏的死亡。我簡直不敢相信,相國大人這一路走來,你是為她做了多少黑手,而他又知道多少。”刁侯能想到集結眾多小勢力,彙聚成一支十二萬的大軍隊,可不是他突然靈光一閃想到的。而是那個蠢刁侯在營帳外巡視時撿到了一個錦囊,裡麵寫有應敵大計。此錦囊自然是張靖送去的,但誰會想到,裡麵的大計是出自千裡之外的一位女子之手了。沐傾城緩緩揚起嘴角,“他不需要知道,我也不需要他感謝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那些犧牲都是有價值的。”“為了給劉敬宣施加壓力,你竟然讓我故意撮合了城外的一幫烏合之眾,假做聲勢。”張靖冷笑起,“可憐他們還以為自己得到了相國大人的支持,此刻正做著能進建康城手握大權的美夢了。”“可你也做了啊,而且做得很好。這說明我們是一路人。”沐傾城壓低了聲音,直視張靖,對眼前的人比劉敬宣要認可得多。最總要的是,他也是劉家軍的人,劉勞之親自提拔上來的青年俊傑。張靖抬手按住了腰間的劍柄,“因為我也做著那樣的美夢,就是不知道,美夢能不能成真。”“你擔心我會利用你?”沐傾城與他彼此試探,能不能拿得住對方,配不配被效忠,這都是強者之間的較量。張靖突然笑起,對於沐傾城的問題很是坦然,道,“我們都是棋子,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能不能走得遠,能走多遠就看自己的價值了。”“短短兩個月,就有這般成就,你證明了自己的價值。”老實說,沐傾城還做了二手準備。如果這個張靖不能完成任務,她就會毫不猶豫殺掉他,以防消息泄露。然而現實回報了她的冒險,對方的表現讓他很滿意。張靖對自己的成就很有自信,同樣白日裡沐傾城的表現也令他折服,今晚也一見,也算是正式確認了對方。同時,他還令有消息帶來,“剛剛劉敬宣下令,三日後會將敵軍引入木林之中,他在那裡設下了埋伏。我隻負責在後麵包抄。”沐傾城忽然得意笑起,眼底陰鷙的光芒閃爍不斷,“很好,你照做就行了。到時也不用著急進去,就讓他們在裡麵戰一會。”張靖知道他並沒有得到整個事件的完整計劃,對方也不是完全信任他。張靖閉了閉眼,又在月光下睜開,問,“他是有去無回了嗎?”“你心疼?”沐傾城的口吻毫不在意。不在意劉敬宣的生死,也不在意張靖的情緒。她從裡到外都透著狂妄之氣。張靖哼笑,“不心疼,亂世裡,明天死了誰都不稀奇。”銀月如勾,照進木林,夜風在樹木草葉之間遊走,樹葉劇烈顫動,氣氛悲涼又詭異。放棄了一如既往的防守,劉敬宣帶兵出城,選擇了主動出擊。對於人多勢眾的刁侯來說,這主意正中他的下懷。交戰之後果然寡不敵眾,劉軍倉皇而退。刁候見了大喜,連忙乘勝追擊。劉敬宣依照之前的計劃,帶兵衝進了木林。木林行軍實在是不智之舉,裡麵草木擋道,難攻難退,幾乎是將自己的退路堵死。但按照原有的計劃,這裡應該會有兩萬兵馬出來接應劉敬宣,再加上他安排了張靖在後麵包圍,如果不出意味,與刁侯的戰役很快就要結束了。“將軍,他們跟進來了。”劉敬宣的下屬不時觀察敵情,看到敵人緊咬了跟進來,神情大喜。“很好。”劉敬宣也勾了勾嘴角,等著看對方哀嚎求饒的樣子。為了讓計劃更加成功,防止刁侯逃出去,劉敬宣還將他們往裡麵多帶了一會。在整個過程中,刁侯沒有一絲退卻的意思,反而越跟越緊,直到死死咬住。算算進木林的距離,劉敬宣的心裡漸漸有種不詳的預感。“將軍,我們被包圍了,我們被包圍了啊。”下屬突然的大吼,證實了劉敬宣的想法,他們中計了。原本完美的計劃變成了一場悶殺,木林茂盛,劉軍無路可退,隻能死戰到底。將士們展不開手腳,實力大大受限,死亡向風一樣不可阻擋的吞噬著他們。辛夷舉刀揮砍,鮮血四處噴濺,支援的兩萬兵馬遲遲不出現,她的體力倒是漸漸被消耗,“怎麼會這樣?”辛夷停下大刀看著周圍被無情斬殺的士兵深深喘息,這跟她預想中的結果完全不一樣。劉敬宣一劍刺死了逼近她的敵軍,確定道,“消息有誤。”辛夷握刀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不會的,兩萬兵馬,這麼大的消息,怎麼會出錯了?”“辛夷,你快走吧。”劉敬宣以來不及再說什麼,他隻能奮力的開辟道路。他救不了千軍萬馬,但至少讓辛夷逃出去。“不,我不會走的。我不會把你一個人丟下的。”辛夷在將士們的嘶吼哀嚎聲中重新舉起大刀,向敵軍衝了過去。木林裡的屠殺長久不息,遠遠望去宛如地獄。屠殺漸漸到了尾聲,包圍圈也越來越有小,他們的力氣都到了極限。劉敬宣一時脫力,背後被狠狠砍了一刀,辛夷在他身側不遠,鮮血噴得她滿身都是。原本就已渾身是傷的劉敬宣已經完全變成了血人,他再也支撐不住,長劍插入泥土,單膝跪在了地上。“敬宣。”辛夷惶恐不已,一把拉過劉敬宣,將他身側的敵人砍死。“辛夷,你快走吧,我們輸了。”劉敬宣深深凝望著心愛的女子,眼底布了一層水霧。他是不怕死的,隻是想到劉軍毀在了自己手裡,從此再也見不到辛夷,他便覺得好不甘心。辛夷摟住滿身是血的男人,讓他依偎在自己懷中,眼淚簌簌而下,“敬宣,敬宣,你撐住,你快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