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了他嗎?天錦對這段婚戀有些猶豫,卻又沒有馬上答應劉裕。“這事還得辛夷同意。”思來想去,還是沒忍心一口回絕。劉敬宣若沒幾分把握,是不會莽撞向劉裕開口的。現在天錦鬆了口,就等於解決了最大的難題,“好吧,等你消息。”感覺自己又辦了一樁美事,不由得心情舒暢了些,然而陣風吹來,微微揚起的笑意又慢慢的凝固。劉裕下意識的左右巡視,好像在找什麼。“怎麼了?”天錦問。劉裕皺起眉頭,神情複雜,“你這裡……怎麼有股血腥味?”天錦眼眸一顫,瞳孔快速搜索了一下,冷冷道,“我也有件事跟你說。”突然的冷冽讓劉裕有些不自在,他認真的看向天錦,等著她後麵的話。“文錦生了。”天錦說著。說得很輕巧。“哦。”劉裕微愣,有些尷尬。他心愛的人一直是天錦,卻陰差陽錯的讓文錦生了自己的孩子,這太荒唐也太遺憾了,“我……”“不過是個死胎。”劉裕頓時心驚。他看著天錦毫無避諱的直視他,那樣冷漠的眼神裡,又夾雜著幾分哀怨。這樣的她,並不是劉裕最初認識的那個小丫頭。她變了很多,或者這才是真正的她?又或者,這個亂世就是這樣殘忍的造就了她。死胎!?這是他第二個死去的孩子了。那兩個孩子在尚未出生的時候,就陷入了父母的勢運軌跡裡。他們太脆弱太渺小了,經不得那樣沉重的碾壓,沒能來到這個世上。劉裕低歎,“大概……就是命吧。”“不是命。”天錦收斂眉宇,她不喜歡這個說法,“自從文錦回到這裡後,她每天都在喝慢性毒藥,我知道,但我沒有告訴她。”“為什麼?”劉裕看著眼前的人一陣心悸,“是你說饒她不死的。”“怎麼,你心疼了?”天錦挑眉,她笑起,心裡卻溢滿悲傷,“哦,也對,畢竟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孩子。我知道,孩子麼,是無辜的。”劉裕不喜歡這種笑容,有著嘲諷、記恨、狹隘的意味。可他能說什麼了?就算不知道那孩子真實的死因,但恐怕也躲不過因果輪回。天錦也好,文錦也好,在她們的世界裡彼此掙脫,又彼此淪陷。劉裕拂袖離開。他不生天錦的氣,他隻是突然痛恨這個世界。他引以為傲的美人在不斷淪陷其中,沾染戾氣。而他需要做的,能做的,已經做了的,還遠遠不夠。“駙馬……”朱瑾輕喚一聲,欲要追上去解釋。“彆攔他,讓他去。”天錦攔住的了她。朱瑾搖頭歎息,“公主,那畢竟是他的孩子,如果不解釋一番……”“那我的孩子就不是他孩子嗎?”天錦生冷打斷,“他還有意瞞我殺了劉勞之,讓我失信於人。”“這情況不一樣的。”朱瑾辯解。“有什麼不一樣的,我……”天錦真是氣頭上,情緒波動間,忽然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幸好被走來的朱瑾一把扶住,“公主,公主你怎麼了?”“沒事,可能乏了。”天錦很快恢複意識,站穩了身體,可是牽絆著骨肉的疲憊感卻沒有消退。身後有人慢慢走近,天錦轉過身。辛夷。她背著一把大刀,神色凝重的慢慢靠近。“辛夷,這事……”朱瑾剛想說什麼,就被辛夷打斷。“不怪公主。”辛夷停在天錦麵前,沒有責怪的意思,卻是另一種複雜的神色,“劉勞之確實該死,何況駙馬計劃得很周密,劉敬宣絲毫未察覺此事。”就算情報有誤,辛夷也沒有理由埋怨任何人。劉勞之是死是活跟她辛夷有什麼關係!?天錦看著她,認真的看著她,腦海突然想到劉裕說的話。是啊,她已經老大不小了,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她錯過了很多。天錦頓了頓,剛剛還凶悍的目光突然柔軟起來,“剛剛阿裕跟我說……那劉敬宣似乎很中意你。”“我辛夷習慣獨來獨往,不需要男人。”辛夷避開視線,臉色卻是一陣燥熱。那個臭男人,竟做出這種莽撞的事。他要是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劉裕害死的,還會對她辛夷有情有義嗎?或許轉瞬就把她拉入仇人的範圍了吧。天錦露出苦澀的笑意,她明白辛夷的拒絕。有時候人的命運真是由天不由己,來回捉弄又來回牽絆。“哪有人會習慣孤獨了,形單影隻的過活,不過是不得已罷了。”天錦看著辛夷,那張俊美的容顏早已染色一層風霜。她不像個溫柔的女孩子,卻賽過了大都的男孩子,“這些年風吹雨打的,辛苦你了。虞美人的其他姐妹也是,都不當女人用。若是有機會,我還是會希望你們都有個好歸宿。”天錦凝望著,從發間拔下一支玉簪。那支發簪光澤溫和,雕琢簡潔大氣,她握在白皙又力的手裡,走近辛夷的身邊。“劉敬宣現在是服孝期,一時半會兒也娶不了你,我也沒有馬上答應,你還有足夠的時間去適應。”天錦溫和說著話,將發簪彆在了辛夷的發間,添了幾分內斂之氣,“若你也有心,就不要錯過這次機會,有時候一旦錯過就是一輩子。”天錦拉了兩步距離,上下打量著有些不置可否的辛夷。她突然想到了謝琰……感情不是投入真心就會有結果。有時候上天不允許,但人之所以為人,就是不會放棄掙紮的恒心。“瞧,多俊美的人。”朱瑾也露出了欣慰的笑。隻是不知為何,她竟有種又要失去一位好友的感覺。在這樣的亂世裡,沒有比愛上一個人更危險的事了。玉簪安靜的待在辛夷的發間,辛夷覺得身體又沉重的幾分,有幸福感在她身側若即若離的徘徊著。看不到,也觸摸不到,像幻影一樣叫人無端迷戀。離開錦園後,劉裕心裡戾氣難平,不知不覺走到了前院。此時林敬軒一路小跑到劉裕麵前,行了一禮,低聲,“桓玄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