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錦歎息,這些她何嘗沒感覺到了,“她身上戾氣太重,一時半會怕是走不出來了。”“其實我們可以……”朱瑾突然想到了什麼,但話說一半覺得不是很妥,又停住了。“怎麼了?”“沒什麼。”“你是不是想說,我們利用文錦姐姐,反過來誤導司馬元顯?”天錦很敏銳的洞察了她的想法。朱瑾隻好點頭承認,“是。”“我本來是想勸勸她,讓她幫幫阿裕的。可她心中的怨恨太重,我不想讓她再受到傷害了。”天錦否定了這個想象。現在文錦的狀態不穩定,輕易拉她下水,不但會對她造成莫大傷害,反而會讓事態變得難以控製。朱瑾也以為是,“以她現在的狀態,倒戈都是有可能的,我們再想辦法吧。”“嗯。”天錦點頭,又不放心的叮囑,“不過司馬元顯應該不會輕易放過她,你要好好看著些。”“是。”朱瑾答應,然後又抬頭聞了聞空氣中的香氣微微蹙眉,“文錦公主有抹香的習慣嗎?”“當然,她是個很精致的女子。”想起從前的文錦公主,天錦還是露出了讚許的神色。在她及笄之年的一次皇族晚宴上,文錦五公主的一支飛天舞被驚為仙人。她那傾城傾國的美好,高潔靜雅的氣質,被多少文家寫進詩歌,又受多少王孫貴族的追評。嚴格來說,在無數男女傾慕的目光裡,當時舞刀弄槍的天錦,遠極不上她那位天仙般的姐姐。若不是亂世降臨,北國鼎鼎有名的文錦公主,早已活成了一首珍藏的詩。可惜啊,世事難料……劉裕的軍營在建康城的郊外,十萬大軍駐紮在此,莫說操練時壯觀景象。光是陣風襲來,劉字軍旗在風中發出的獵獵響聲,就叫人不寒而栗。劉裕站在高台上,肅穆的看著依次操練的士兵。此時,趙林和林敬軒一前一後走來。“太守。”“見過太守大人。”還未近身,趙林隔著老遠就叫喊起來;林敬軒走到身邊時才恭敬行禮。兩人都是劉裕的副將,一直都是他管理軍營征戰四方的左右手,但兩人的性格、素養卻相差甚大。不過劉裕並不計較這些細節。“嗯。”劉裕點了點頭,隨口問道,“劉勞之那邊情況怎麼樣了?”“不妙。”林敬軒搖了搖頭,遺憾道,“與恒玄相對,戰役基本節節敗退。”趙林冷哼,嘲諷道,“那混蛋就知道吹牛皮,真正打起來就犯慫。”“也不儘然,恒玄的實力確實不能小瞧。”這一點劉裕還是認可的。趙林還是不服,拍拍胸口又指向風中飄蕩的劉字旗道,“那得看遇到哪家的軍隊了。”劉裕輕笑,“我們已經有強敵了,還是先彆攬事的好。”“誰?誰敢跟我們百戰百勝的劉軍對抗?”趙林瞪大了眼睛,氣勢洶洶。林敬軒略思緒了一下,探問道,“太守大人指的事司馬元顯嗎?”“嗯。”劉裕點頭。“宰相大人?”趙林麵露疑惑,“他剛剛還給咱們太守向皇帝邀功了,什麼時候變成敵人了?”“不是什麼時候。”劉裕看向疑惑的趙林,忽然又想到天錦,更是加重了語氣,“一直都是。”“啊?”趙林隻知道打仗殺敵,從不過問政內的事,所以現在聽得稀裡糊塗,完全分不清情況了。反倒是林敬軒,雖然也身在軍營,但朝廷裡的動向多少也留意些。他看向趙林解釋道,“司馬元顯的父親司馬道子就有謀朝篡位的野心,雖然沒有成功也已退居,但他的兒子司馬元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已經成功把持朝政。現在的皇帝已經是他的傀儡,唯一遺憾的是,軍權並沒有全部集中到他手上。”事情解釋到這份上,趙林赫然反應過來,“哦,我明白了,宰相大人想要咱們太守的兵權。”林敬軒點頭,轉而又看向劉裕,“太守大人是有什麼想法嗎?”“司馬元顯已經把持朝政,我們不能和他明裡對抗,以免被他拿住把柄,借機發揮。”劉裕看向遠方,神色肅穆,“我們需要盟友。”趙林順著劉裕的目光看去,赫然又明白過來,“劉勞之!”劉裕輕笑著搖頭。林敬軒上前一步,“太守大人指的是恒玄嗎?”劉裕壓低眉宇,眼神銳利,“沒錯,就是他。”“可是……恒玄這個人也是狼子野心不甘於人後的。”林敬軒有些擔憂,猶豫片刻還是說出了顧慮。“我也是啊。”劉裕勾起嘴角,神色傲然,“恰逢亂世,沒有野心的人怎麼脫穎而出了?”林敬軒看著師兄銳不可擋的模樣,欣慰的含笑不語。“但他現在是個反賊,正跟劉勞之糾纏不休。”趙林咬了牙,手掌按在刀柄上,一副不想拔刀的樣子,“貿然幫他恐怕不好吧。”“幫忙不一定要直麵啊。”劉裕撇向身邊的副將,麵露傲色,“告訴劉勞之,給司馬元顯打仗不用如此賣力,左右挑選個地方,來回跑跑就行了。”“嗯嗯。”趙林笑著忍不住點頭。林敬軒提醒,“恒玄那邊也該有通知吧。”劉裕迎風叉腰,“先寫封隱晦的書信過去,探探口風。”“是。”三人正聊得興起,展望前景正如此刻的天地,一片大好。突然,有下屬跑來行禮,有些匆忙的樣子,“參見太守。”“什麼事?”“建康府裡傳來急報,請太守大人速回。”不是朝廷,也不是軍營裡的事,而是建康府!?此刻的建康府除了一個被保護周全的女人在,還能有什麼急切的事?總不能後院起火吧!?“……”趙林和林敬軒連詢問的理由都找不到,隻能麵麵相視。而劉裕神色一變,連忙拂袖向台階下走去,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先回去了,你們繼續守在軍營。”“恭送太守。”目送了他們出類拔萃的太守大人,趙林皺眉歎息,“堂堂號令千軍萬馬的男人,怎麼就被一個女人控製了?”林敬軒眉頭赫然一擰,輕斥,“你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