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5章 撤退(1 / 1)

隨著包圍圈越發的緊湊,廝殺也越是慘烈,就連腥血味也變得濃烈。趙林在屠砍中不斷留意著雙方的速度與距離,而根據現在的情勢判斷,他們很可能在未被包圍時,就能追上敵方主戰艦。隻要能將建武將軍送上敵艦,此戰勝負必分。然而就在這危機關頭,孫恩不但未露著急之色,反而停止了後撤,急速向他們迎麵逼來。怎麼回事?是逼急了要孤注一擲嗎?“撤退,快撤退突破包圍圈!”什麼?真正趙林思緒時,突然傳來劉裕的大喝,他竟要在這關鍵時刻撤退。“將軍,現在正是殺孫恩的大好時機,不可撤退。”“滾!”趙林連忙上前攔住,卻被劉裕狠狠推開。他引以為傲的將領,竟在絕佳時機裡煩躁了。順著劉裕焦慮的目光看去,孫恩的大隊艦船正避開鋒芒,向他未跟來一隊戰船行駛而去——那隊戰船中,天錦就在其中一隻戰場內。他在為天錦的安危著急。就為了一個女人!?趙林不放棄的繼續力勸,甚至攔住了他的去路,“將軍,夫人也是本領了得的女中豪傑,那幾隻敵艦不會是她對手,我們還是將重心放在這裡吧。將軍你看,孫恩就在眼前了。”“走開。”劉裕一把拉開了他,雙眸赤紅,嗬斥道,“孫恩什麼時候殺都可以,但是天錦絕不能有任何閃失。”這個在戰亂中不顧自己性命鋌而走險的男人,竟然因為一個女人身邊的風吹草動,而嚇得調轉利刃,眼睜睜的看著敵軍在追趕自己。他瘋了,他已經鬼迷心竅了。所謂軍令如山,趙林不得不夾雜著失望再次衝入戰場。海中的屍體被戰艦肆無忌憚的碾壓,而那些還未死的人直接被巨船的水波卷進海底。猩紅的海水嗆如他們的心肺,他們不得不在極其痛苦的窒息中死去,殘忍異常。立站船頭的劉裕心急如焚,他何嘗不知道在敵人深處突圍是何其困難,放任眼前的敵人離去是何其愚昧。可是……可是這一切都抵不過他的天錦。也許旁人不會知道,但他明了,此刻的天錦已與往昔大為不同。若是從前,他大可不用操心。不管孫恩是調虎離山,還是旁敲側擊,他都不會在意。因為論戰力智謀都不弱示於他的天錦,必然會妥善解決,可現在的她,必然是做不到的。“夫人,夫人敵人過來了……”侍奉在左右的奴婢嚇得跪倒在地。“快,快準備迎戰。”天錦透著窗戶眼看著敵人漸漸逼近,慌忙站起中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若不是侍女眼快扶著,險些摔下去。窗外的走道上,辛夷一身戎裝壓住刀柄站立著,看著立馬驚慌失措的公主極為失望。此次出征劉裕沒打算帶上她,而她卻要執意跟來。俆道覆得到消息還有些竊喜,跟她們講了幾個可能性,多半是指天錦公主必然要趁此機會做些什麼,叮囑她們一定要派人跟著。然而公主卻絕對了她們的追隨,尤其是一貫貼身跟隨她的朱瑾,言辭犀利的禁止她追隨。朱瑾被氣得無法,留在了建康注意各方勢力的動向,辛夷則披上戎裝,一路悄悄緊跟著她。什麼大動作倒是沒見識了,倒是看著公主對戰事幾乎置之不理,從不提任何意見。劉裕也分外保護著她,此刻劉裕難得有個疏忽,她竟然慌得連路都走不利索。“來人啊。”天錦著急的怒喝。“夫人。”有留守的士兵站在門邊行禮。天錦橫眉冷對,命令道,“下令所有船隻備戰,敵人若敢靠近,全部殺個片甲不留。”“劉將軍已經下令迎戰了,請夫人放心。”士兵如實奉告,嗬斥之下頭也未敢抬。士兵口中的劉將軍自然是指劉浩軒,他是劉裕的師弟,為人忠肝義膽,遇到危機自然不必等天錦的通知才行動。“那再傳令,所有人就算全部死戰,也不得投降,違令者斬。”天錦一揮衣袂,步搖在發間劇烈晃動。“是。”士兵一驚,連忙領命。天錦狠狠吐了口氣,眼眸撇向窗外的敵艦,蓄滿殺意,“下去吧。”“是。”辛夷站在堅守的崗位,默默聽著裡麵的動向。公主下的命令毫無戰術可言,她甚至裡最基本的軍事戒備都不懂,所以才下了個劉浩軒早已做好的命令。唯一值得辛夷側目的,就剩下她慷慨赴死的覺悟,和冰冷仇恨的眼神了。雖然性情大變,但這個女人還是向從前一樣不懼生死。敵船帶來了濃重的血腥味,辛夷吐了口氣,目光赫然肅殺,將大刀從腰間緩緩抽出。雖然劉裕的大軍已奮力從戰爭中心脫離而來,但以前進的速度和距離來判斷,這邊的一戰是在所難免的了。很快,隔著窗戶外麵已廝殺一片,分不清敵我的哀嚎聲不斷穿來,還伴隨著血肉被撕拉開來的聲音。天錦安穩的坐在船艙內,一手放在膝蓋上,一手緊握案幾上的短匕。餘光處,饑渴難耐的長劍就擺放在她的不遠處,不是她不想用,而是她用不了。手中被緊握的短匕也不是殺敵用的,是為自裁做準備的。她清楚的知道被俘虜後的下場,她不會讓那些作惡的人得償所願的。刀劍嘶吼聲不絕於耳,外麵的士兵正奮勇殺敵,天錦的內心裡陡然升一股濃重的怨恨。為什麼?為什麼她不能舞劍?她好恨……天知道她有多想將那些人踩在腳底下,或者將他們碎屍萬段,可是她手腳無力,她什麼也做不了。她有的,隻要悲慘的過往,和無儘的恨意。也不知過了多時,廝殺聲越來越慘烈,聲音也越來越逼近。忽然,船艙的門被猛烈撞開,血腥味撲麵而來。天錦赫然拔出短匕,刀刃迎向自己的脖頸。“錦兒,不要……”那身影疾步陡然驚喝,天錦定睛一看,才發現來人是她的丈夫——那個威風凜凜,一身腥血戎裝的劉裕。“阿裕。”天錦內心欣喜若狂,短匕被緩緩垂下。望著欲拿匕首吻頸的妻子,劉裕血脈頓時擴展開來,連忙跑過去擁抱她,“錦兒,是我。我回來救你了。”即便是在戰場上,劉裕也未曾像這一刻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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