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寶緩緩揚起嘴角,她凝望著眼前的男子,沒有話,隻是內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傾訴著——你是世間難得美玉,我不會讓你淪陷在汙泥中,更不會讓你下地獄!“哦,對了。”紫琦忽然想到一件事,連忙開心的對熙寶道,“上次請長安名匠做的長弓甚是好用,離開長安前我特地又定製了一把適合女子使用的弓箭,就在前幾日他特地書信我告之,做好的弓箭已經送進我的軍營了。我等會就去軍營看看情況,下午午睡後你就來我軍營試試那把弓吧,應該不會叫人失望的。”“好端端的,做那種弓乾什麼,人家正要做個淑女的。我才不去!”熙寶著斥責的話,嘴角卻閃過嬌羞的笑意。“不去不行。”紫琦立馬拽過她的手,半認真半調侃道,“如果你不去,那弓也太可憐了。還沒見主人,就被無情拋棄,真是命運淒苦。”“那你贈給彆的姑娘不就行了。”熙寶手指輕繞,眼眸一轉,偶爾的俏皮顯得她尤為可愛。“人有人的品性,弓有弓的烈性,好弓無二主哦。”紫琦情不自禁的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固執著,“我和弓都在軍營等你,你要是不來的話,我就賴著那不走了。”“不走就不走,反正是你的軍營,就算你在那待上一年半載也沒關係。”“軍營多艱苦,你忍心。”熙寶掩唇一笑,目光卻有閃躲之意,好似有意避開越發曖昧的氣氛,“好吧,你先去吧,我再看看情況。”“不管什麼情況,你都要來。”紫琦容不得她有半分不確定因素,沒有了從前的某些障礙,他變得更加大膽樂觀。看著時間不早,和征還約定會麵的時間要到了,紫琦還是依依不舍的和熙寶交談叮囑了幾句,才轉身離去。熙寶立在門邊,看著年輕的皇子在走廊裡漸行漸遠,轉角時,他又忽然側首對她一笑,溫暖如雪後朝陽。熙寶也連忙回之以笑,揮了揮手,一直目送他離開後院。“紫琦殿下對寶姐姐是越來越癡迷了,真是太好了。”默默端著香爐從另一麵走來。自從熙寶搖身變作貴客後,默默也不再是個侍讀了,她成了熙寶的侍女長。熙寶的一切都有她來打理,紫琦甚至未曾過問過她,也沒有問從前的楓凰去了何方。這風雲亂世中,周身的人和物都變得太快,快到來不及過問。熙寶收斂的神色,歎了口氣,“是好是壞,不到最後……是不能斷定的。”默默將香爐擺在恰當的地方,有些疑惑,“遇到一個疼愛自己的人還不好嗎?”熙寶笑著搖頭,有些羨慕她的不懂得,“被愛有時也是負擔,有些債在一開始就不能欠下,因為你很可能還不起。”“還不起就不還唄。”默默沒心沒肺的抬了抬眉,壞笑道,“感情本就是自願的東西,又不是買賣。”熙寶微怔,最終搖了搖頭,低喃著,“怎忍心呢……”“那就彆想了。”默默心翼翼的點上熏香,放進香爐,“這熏香是南兒姐送的,似乎有感謝的意味,成色挺好。下午反正無事,要不約南兒姐喝喝茶吧,她似乎挺信任你的,以後也方便獲取情報啊。”默默在虞美人待久了,越發的老練,身邊任何人都能成為她的資源。熙寶搖頭,“下午要去紫琦殿下的軍營,答應了他要試弓的。”“是麼,那好啊。”默默顯然對紫琦殿下的事更用心,“南兒姐下次再約好了。”“對了。”熙寶想著另一個人問道,“那個水月怎麼樣?”“挺好的,又乖又勤快,是個不錯的丫頭。”默默走上前來,滿意的點了點頭。她自然明白熙寶問的言外之意,宮裡的人為了生存,哪個不是長期帶著麵具了。有些人麵具待久了,原來什麼樣子,連自己都忘了。甚至麵具下的人,已經不再是自己……“那就好。”熙寶思緒了一下,忍不住又添了一句,“不要讓她太靠近我。”“放心,我明白的。”默默眸光微閃,含笑點頭。有些人一開始是無辜無害的,但這並不表示她能一直保持下去。何況熙寶知道自己本是個多事之人,還是不要牽連無辜的好。長安城西邊的角落,山脈綿延,氣勢恢宏。離城門較進,又可防止偷襲,而山下是一片空曠之地,綠草滿地,是非常適合軍隊駐紮的地方。夏日的風由北向南吹,叫人神清氣爽。龐大的部隊秩序整齊的駐紮在此處,英勇的士兵們在此操練、休息。“琦”字大旗隨風舞動,發出獵獵之聲,直指藍。此地在一年以前曾駐紮著一個二十萬人的大軍,當時迎風揮舞的紅底大旗上繡著炫目的“錦”字,年輕冷傲的女少帥神威凜凜,堪稱絕世傳奇。隻是短短數月的時間,一切已是物是人非。紫琦雖然是個生性閒散的人,但在隻要接觸到軍務,絕對是非常嚴苛的。走在沙場尖端的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刀刃的無情與殘忍。他襲位後站得最多的地方恐怕就是高高的城牆,站在那個地方,可以將整個戰場的血腥儘收眼底。他深知城牆的作用在野心麵前不值一提,隻要那些野心家一下令,多少無辜的性命將赴一場無歸的死宴。而他能做的,就是儘最大能力的挽留那些士兵們的性命,等到有一日可以解甲歸田,為父母沏一杯茶,幫伊人種一地瓜。“強將手下無弱兵,我們琦字旗下的大軍,是北苻最強大的一支軍隊。”征還跟在紫琦的身後,看著操練的鏗鏘男兒,心情很是不錯。再加上紫琦殿下剛度難關,忍不住一抬眉,有力道,“可擔大任!”紫琦嘴角微揚,聽得征還最後的四個字,又有所猶豫,“可擔大任……征還,你得也太沉重了。”“紫琦殿下,你是實至名歸的。”征還不會更多附和的詞,隻是如實的出內心的想法,“不管是大臣還是皇子中,你是最能擔當大任的。”紫琦笑了笑,卻又浮起憂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