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會變的,變得更堅強或者更醜惡,但不管是哪一種,都是為了生存。沒有人敢對未來做保證,隻是不管或好或壞,都要努力的活下去的。南兒彎眉點了點頭,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有些歉意道,“剛剛看寶姐姐有些不悅的走出來,想必是哥哥又了些什麼。其實哥哥是個直率之人,不善委婉的表達,但是……”“好了好了,我都知道。”熙寶拉著南兒的手,示意她不用再下去,“他是整個長安城裡最忠誠的副將,沒有人比他更好了。他一定會以最好的結局名留青史的!”這樣不著邊際的預言,從這個雙眸明亮、風采如雲的女子口中道來,有一種叫人不得不信的錯覺。南兒眉宇一展,終於露出釋懷的笑意。熙寶鬆開了南兒手,向外走去,“不用送了,快回吧。”南兒還是走到了門外,目送她上了馬車,在夕陽中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巷深處。掀開馬車的簾布,熙寶能看到那個瘦弱的身影久久的站在夕陽餘暉下,倔強又彷徨。她也曾像南兒一樣無儘的守望,可是守望是沒有用的。必須要學會掙紮,學會在不同的環境裡頑強的活下去。不管多麼辛苦,不管多麼絕望,都要好好活著……“阿寶姐姐,你確定征還將軍會聽你的話嗎?”默默有些不確定的問著,她看那年輕副將脾氣倔強,目光睥睨,完全不像是聽之任之的人。熙寶放下布簾,將外麵的喧鬨隔開,低聲斷定,“我的話他自然不聽,但隻要是能救三皇子的性命,他什麼事都可以做。”默默點了點頭,也覺得他能舍身冒險的幾率比較大,忽而又焦慮的問,“紫琦殿下似乎真的無心帝位,那我們的計劃……”熙寶低聲歎息,現在的朝中不過剛剛有點形勢,具體的事情發展還有待觀看。人都是會變的,也不知道以後的紫琦會是什麼樣子?在亂世洪流的衝刷下,他能否逆流而上,能否保持初心,這一切熙寶都不能預見。“我現在也不能保證他一定做皇帝,但起碼不能讓他遇險。”“哦。”默默似懂非懂的點頭,然後目光又慢慢回到熙寶的臉上,心翼翼的問道,“阿寶姐姐,錦公主真有那麼厲害嗎?”厲害!?默默的話無意將熙寶帶入一段回憶,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位絕世風采的女子,鮮衣怒馬、神采精華。在軍營裡一手勒住馬韁,一手握著長槍,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征還得沒有錯,像錦那樣手握實權的仙姿神品,確實一百年也未必能出一個。但那有怎麼樣……曆史的洪流呼嘯而過,淹沒了她的身影……她是那樣美麗,她還那樣年輕,可是……她或許已經走過了輪回,落在某個人家……熙寶看向默默,因為她剛來虞美人不久,沒有見過錦,對於那位傳奇般的虞美人統領,她隻能在前輩們的描述中猜測她的模樣。關於錦的一切沒有人比她講得更多,但她現在什麼也不想講了。熙寶收回了眸光,低聲——“都過去了。”事跡,再怎麼熱烈,都會過去的。而傳奇,本身就是指過去的事情……回去後,熙寶依然沒有將征還的事給放下,如果征還私下在做出其他決策怎麼辦?如果征還沒有成功反而被擒怎麼辦?她不得不將事情想得更周全些,以麵對更負責的事情。此夜又是多事之夜,熙寶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第二日醒得有些晚。眼睛睜開時,已經大亮了。“默默,默默……”熙寶自行穿好衣服,開始叫人。“來了。”默默端了早膳走進屋內,“寶姐姐醒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叫我?”熙寶一邊梳著頭發,一邊有些責備道。默默笑道,“我也想叫啊,有人不讓叫。”“誰不讓叫了?我還有重要的事……”熙寶都聽不懂她的話了,怎麼還有人不讓叫起床的。還想再問些什麼,透過銅鏡,看到一個陌生的丫頭,話語戛然而止。熙寶放下梳子,緩緩的走過去。那少女臉頰上稚氣未脫,見有人注視著她,羞澀一笑儘顯純情本色。一身丫頭的裝扮,像是新來的侍女,一見就惹人憐。“新來的?”“嗯。”默默點了點頭,又將一封信箋交出去。“這是什麼?”熙寶接過,看默默壞笑的模樣疑惑道,“你們在搗什麼鬼呢?”“你看看不就知道了。”默默笑得更歡喜了。熙寶心情也沒由來的一好,剛剛的焦慮也減淡了幾分,緩緩將手中的信箋拆開。裡麵就一行字——新屋很好,甚是喜歡!隻是短短八個字,卻叫熙寶內心一蕩,倍感溫馨。“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剛亮的時候。”默默含笑,“我是打算喊你起來的,但殿下不肯,特地寫了信,讓我交給你。”“這麼快?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熙寶有些詫異,事情似乎進展的比她想象要順利。默默撇了一眼旁邊的新人,故意指使道,“還不把寶姑娘的用水打來。”“是。”丫頭很聽話的行了簡禮,退了出去。默默掩唇,低聲道,“昨夜仇大人良心大發,留字承認了罪行,畏罪自殺了。張大人和源止殿下很快得到消息,連夜進宮,要求陛下放了紫琦皇子,並以功賞之。”熙寶欣慰的揚起嘴角,“征還果然沒讓人失望。”“是啊,夜還沒深,那仇大人就死在牢裡了。”“那……”既然如此,那紫琦就該知道這個主意是她想的了,征還可不會替她保密。如果發現身邊的人也開始玩弄心機權衡,他會是什麼反應呢?熙寶忍不住收緊了手中的信箋,“那他現在怎麼樣呢?”“紫琦殿下嗎?”默默揚了揚眉,“在屋裡休息了,一路行程又在牢裡折騰了兩夜,大概是累壞了。哦,對了,鏡子一早就在我麵前誇讚寶姐姐的眼光獨到,是紫琦殿下一進屋子就心情大悅,還賞了他了。”既然他喜歡,一切便好。此時,水靈的丫頭打水歸來,將水穩穩的放好,又乖巧的側身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