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靠近主營帳,就聽見眾人在呼喚錦的名字,無比崇拜的樣子。空地中央赫然倒著一隻老虎,上麵插著五六支紅色翎羽的箭,那是錦公主獨有的箭。“還是錦姐姐厲害。”熙寶不由得感歎。拓跋珪下馬,將熙寶也抱了下來。“你們兩個去哪了?找你半。”紫琦在前麵喚他們,“獵了多少?”拓跋珪指了指馬背上懸掛的野兔,示意就這麼多。“才兩隻,不像你平時的身手啊,看來慕容衝那子是要穩贏了。”熙寶連忙解釋,“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我的馬受驚了,他一路都帶著我,我、我們……”“好吧,我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你呢?你的醉翁之意所為何?”拓跋珪看著空無一物的他,打趣道。紫琦搖了搖頭含笑道:“暖春剛至,萬物複蘇,泥燕還巢,母獸攜崽。這不是打獵的好時節,我還是減少殺生的好。”熙寶點了點頭,忍不住誇讚,“紫琦公子雅人深致淑人君子,倒是我們罪過了。”“什麼罪不罪的,給我聽聽。”錦神色俊朗,往這邊來。“錦姐姐。”熙寶連忙上前拉住錦的手,笑意盈盈。錦看著熙寶的神情忍不住笑道,“怎麼出去了一圈,妹妹臉色紅潤了許多。”“哪有的事。”熙寶連忙掩飾。錦細心的捋過妹妹微亂的發,帶她向主營帳的空地走去,“我們走吧,人都到齊了,父皇今心情大好,聽聞有喜事宣布。”一聽喜事,熙寶內心顫動了一下,看向不遠處的拓跋珪,而拓跋珪正目色堅定的看著她。似有千言萬語在那一瞬間交彙,再融合。大營的角落突然有了一陣騷動,緊接著整個大營的人都將目光調轉了過去。是一眾兒女狩獵而歸,其中最炫目的要數帶頭走在中間的女子。她一身白嵌金的利落勁裝,步伐穩健,一路走來神采奕奕,看著都能感覺到她的兩邊生風。這一派英姿颯爽的風度,精華奪目的氣質,可不是力壓男兒橫掃軍營的錦公主啊!苻堅帝滿意的點了點頭,坐在上方俯視眾生。“今日狩獵,以皇子慕容衝居多,該賞!”苻堅站起,指向坐下一位年輕的公子,目光讚許。慕容衝是燕國的皇子,亡國後苻堅以保護為由,留他在北國做人質,算來也有十年之久了。這沒落的皇族後裔,再是尊貴也隻能在異國他鄉俯首稱臣。年輕的男子被點名讚賞,連忙起身行禮,“陛下謬讚了,錦公主射中了那隻老虎,才是英勇無雙。”“不必謙虛。”苻堅看向錦,不免得意笑起,這是他最好的傑作。“慕容衝年輕有為,儀表堂堂,朕決定,將九公主熙寶嫁你為妻!”什麼!?一時間下麵一片嘩然——有喜有悲,有不思議,也有早有預料的神情。熙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下意識地看向拓跋珪,而拓跋珪也是無比震驚的表情。也許是無法麵對熙寶的眼神,拓跋珪豁然站起:“陛下……”“閉嘴!”帝王苻堅一聲猛喝,揮手直指拓跋珪,目光凶狠。“拓跋殿下,現在不是道賀的時候,你先坐下吧。”錦從位置上站起,示意拓跋珪坐下,轉身麵向帝王,“父皇,妹妹還很年幼,還是再留她兩年吧。”“年幼?嗬嗬。”苻堅轉向愛女,調侃道,“難道我們錦是動了凡心,想提醒朕還未給你安排?”錦直視苻堅,目光磊落清澈,“我和文錦姐姐皆未嫁人,倒將九妹給嫁了,她昨日還像孩子似的與我撒嬌,哪像為人妻母的樣子。慕容殿下身貴位高,隻怕熙寶妹妹配不上他。”“喲,哪有你這麼做姐姐的,將自己妹妹貶得什麼也不是。”尚陽公主忍不住笑起,刻意提高了嗓門,“熙寶姐姐好歹也是公主,嫁給慕容公子那是下嫁,莫非錦姐姐是看上自家妹子的未婚夫了?”“你再放肆撕爛你的嘴!”錦一陣怒火,瞪著年幼無知的尚陽。“下嫁”“公子”這樣的字眼無疑刺痛了多個人的心。慕容衝再行一禮,“陛下,熙寶公主聰慧可人,慕容衝不敢高攀,還請陛下三思。”“夠了。”帝王苻堅伸手壓下反叛的聲音,“等到我們北國的軍隊衝入南朝的時候,就是你們舉辦婚禮的佳期。”四下一陣靜默,慕容衝領命而退,“謝陛下!”“錦。”苻堅將視線移向逸群之才的孩子。“女兒在。”“今日你射得猛虎,可要什麼犒賞?”錦目光堅定,語調擲地有聲,“女兒身為北國公主,隻願為父皇效命,為百姓祈福,為國家捐軀,彆無他求。”“好!”苻堅甚是高興,下令道,“朕攻打南朝正是用人之際,太子苻宏在三個月前已經揮軍南下。錦,我封你為大錦軍少帥,現在重點訓練你的大錦軍,三個月後帶領二十萬大錦軍與太子回合,務必在六個月內度過淝水之地!”“是,女兒必不辜負眾望,為父皇打下南朝!”隨著錦的受命,四下又有暗流無聲無息的湧動,路過每個人的命脈,撥動每個人的命輪!這江山多嬌變幻無窮,不知明日會輪到誰家歡笑,誰家憂愁!透過淝水上空射來的陽光,隱隱透著腥血的顏色,灑在百年輝煌的皇宮裡,染紅了宮牆,照亮了巷角。走在青石板上,錦心事重重。狩獵得令很快就有三月有餘,大錦軍的事已安排妥當,隻是還有一事,一直懸在她的心上。邊走邊思緒著,議事殿赫然立於麵前,錦停頓片刻,還是跨了進去。“孩兒給父皇請安。”“恩,有事嗎?”苻堅放下禦筆,看向自己的孩子。錦抬頭,斟酌後道:“聽聞劉靖大人向父皇提議,將熙寶妹妹嫁與拓跋珪。拓跋珪是代國次子,如能與他聯姻,必會緩和代國殘孽的行動。代國已亡,長皇子戰死,次子是他們最大的期望。那些妄想複國的殘兵來勢洶洶,聽已經收複了南朝那邊的幾塊失地,父皇為何沒有選他了?”苻堅微微側身,沉聲道,“若是往常倒是可以,現在不行。”“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