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二走後,謝琰才終於冷靜了下來。正如她所想的那樣,他決對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錦去死。是夜,整個謝府都沉寂了下來。謝琰悄悄摸進暗牢,找到了關押著劉裕的那間牢房。被關了幾了,劉裕擔著心錦,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臉色蒼白,嘴唇乾裂。看到謝琰,他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謝琰連忙抬起手來,示意他噤聲並打開牢房示意他跟上。然而他越是這般心,越是讓劉裕覺得不妙,忍不住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壓低著聲音,聲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殉葬之事,實難啟齒。謝琰拍他的手,神色如常道:“今夜你便帶她走,走得越遠越好。”劉裕一愣。不由地盯著他的臉。入目的是一張肅冷俊朗的臉,鬢若刀裁一般,眼神冷漠,帶著一絲讓人看不懂的戾氣。劉裕還想看明白,他卻已經轉身,大步朝著暗牢走過。外麵守衛都已經被撂倒,入眼是漆黑一片。寒風幽幽吹來,腳下的青磚都結了霜。謝琰走得很快,雖然他表麵平靜毫無異常,腳步卻有些亂了,好幾次差點踢中路邊的花壇。習武之人,就算是在不能視物的夜裡。該有的警惕還是有的。況且這裡可是謝府,若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他絕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跟在他身後的劉裕不覺生出警醒之心。直覺的感到錦應該是出了什麼事情,否則一貫沉著冷靜的謝琰不該是這樣的狀態。隻是,他現在急於想要見到錦,確認她是否安然無恙,便什麼也沒有再問,沉默地跟在他後麵。寅卯交替,悲風怒號,邊已經泛出魚腹之白。沒多少時間了……謝琰暗自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加快了腳速。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靈堂。原本該在這時守靈的錦,卻不知而蹤。謝琰臉色一變。“錦呢?”劉裕從後麵跟進來,視線掃過那令人悚目的靈棺,未作停留。掃了一圈,也沒有看到錦的人影,再看向謝琰時,目光多有不善。謝琰滿目皆是茫然之色,臉色變得鐵青。他一聲不吭,轉身便走。劉裕自然是緊跟其後。哪知,兩人剛從靈堂內邁出來,就看到謝四爺帶著一乾人等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今日出殯,府中上下幾乎都沒什麼合眼。眼見亮了,為了不延誤時辰,謝四爺便集了眾人準備抬出靈棺,送謝石上路。兩人不可避免的與他們撞上了。謝四爺不認得劉裕,看到謝琰已經到了,朝他輕點了下頭,心裡頗為欣慰。要知道,謝琰昨夜拂袖而去時,明顯就是狀態不對。為此他還特意留下謝道韞尋問了一番。現在看到他還是穿著昨那身衣裳,隻當他是因為謝石的突然離去,過度傷懷,未作他想。然而走在眾人之後謝道韞看到被放出來的劉裕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手裡捏著的帕子瞬間被繳皺了。跟隨一側的謝二,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驚肉跳。她憂心地朝謝琰看過去,恰時謝琰的目光也掃了過來,四目相對,同樣的焦急。兄弟心裡同時咯噔一下。謝二:莫非,錦還沒有逃走?謝琰:莫非,他們已經把錦……謝琰不敢再想下去,甚至不敢不回頭去看劉裕一眼,隻壓低了聲音,聲道:“快走!”謝府裡,突然多了這麼多陌生的麵孔。且為首的那中年男子與謝石的長相有著幾分相似,劉裕豈會不明白處境不妙。隻是還沒有見到錦,他豈能獨自離開。“你先走,我會將她送出去的。”謝琰又催促了一句。他的話,劉裕不怎麼相信。可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生事,不管如何先離開眾人視線倒是對的。想到這時,他這才朝謝琰拱了拱手,轉身離開。遠遠的,謝道韞就看到了這一幕。她心裡暗恨謝琰吃裡扒外,當下頓住腳,在貼身婢女碧珠耳邊耳語了幾句。謝二就在旁邊,她分明聽到謝道韞吩咐碧珠調派侍衛悄悄將劉裕拿下,若是反抗,殺了也不妨。殺了也不妨……謝二的臉唰地一下白了。明明昨夜裡,堂姐還哭得那樣難過,讓人忍不住想要給她一個臂彎,怎麼才一夜的功夫,竟像是變了一個人。這人……真的還是從前那個對她疼愛有加的堂姐嗎?為何,她都快要不認識她了。謝二不由得落後了幾步,一把抓住身邊的婢女,力道之大,叫婢女不由驚呼出聲。“二姑娘?您沒事吧?”婢女突然的驚呼,驚動了眾人。走在前麵的人紛紛回頭,就連謝道韞也抬眼看了過來。看到謝二臉色不對,婢女顧不上被抓疼,連忙扶住了她,“二姑娘?”“無事。”謝二咬著嘴唇,神色難看道:“隻是不心扭了下腳,剛才有些疼,現在好了。”著,便鬆了開了抓著婢女的手,往前走了兩步。眾人的視線隨著她的話,落在她的腳上,見她行走如常,方才重新回過頭去,一行人前前後後走了靈堂。謝道韞在這個時候朝謝二靠過來,“若是疼得厲害,彆逞強,將婢女扶著你先下去休息。這裡有四叔操持,你去陪陪六嬸也好。”謝道韞是知道謝二與錦私下交好的。擔心一會兒的事情讓她接受不了,是好心提醒著她。謝二趕抓住她的手,“堂姐,能不能……”“不能!”知道她想什麼,謝道韞臉色沉了下去,並沒有讓她出來就打斷了。她抽出手,朝謝二身邊的婢女看了一眼,“好好伺候二姑娘。”婢女對謝道韞諱莫如深,隻得重新扶住謝二的手,“二姑娘,您看……”謝二還能什麼,即便她是有心也無力。隻能遠遠的朝謝琰看了一眼,把全部的希望都壓在他的身上。這邊的動靜,謝琰都看在眼裡,一直都沒有看到錦,他的心裡十分不安。剛想邁腳走過去,想問問謝二是不是知情,便被一道低低的聲音喊住了。“謝將軍留步,你若真想救錦,最好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