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公主出於皇族,感情於她而十分淡薄。淝水之戰前,她還是威風凜凜的錦公主的時候,朱瑾與她的關係最為親近。她聰明,貼心,長了一顆異常敏感玲瓏心竅,很得錦依賴信任。而她……對錦公主也是一直都忠心耿耿。如今親眼目睹自己敬重的公主被人如此對待,她實在是無法冷靜下來。沐傾城勸了她一路,漸漸失去耐心了。她朝身側一名穿著淡紫色折枝紋長裙的女子使了眼色。“辛夷,你管管她。”辛夷……如果朱瑾是虞美人中心思最縝密的,那麼辛夷就是最沒心機的。辛氏世代都是武將,她雖為女子卻也當仁不讓,跟隨錦身邊出生入死,曉勇善戰。此時的辛夷,一顆心也被那吹吹打打的鑼鼓聲弄得心煩意亂,再加上身上穿著累贅的裙子,走路都十分不自在。她哪還有心思去她們吵嘴。“好了,好了……都彆吵了。依我看,還是彆彎彎繞繞了,公主的安全才是最重要,就算現在衝過去搶人,穿成這樣,行動根本不方便啊。”著,她便扯了扯衣裙,一臉不滿。朱瑾不由的也低頭看了看自己打扮。與辛夷相比,她穿得更加端正,上麵是最新款的鵝黃色的褙子,下麵是蘭花底紋的長裙。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家境殷實的貴族千金。反而沐傾城知道今日是什麼樣的情況,穿著一身窄袖的套馬裝。不比較還不知道,這一看朱瑾更生氣了,“沐傾城你是什麼意思,你讓我和辛夷穿得腿腳都邁不開,自己卻打扮得這樣簡單利索,你成心的是不是!”沐傾城被她吵得頭疼,忍不住喝道:“閉嘴!你想讓他們現我們嗎?”朱瑾被她這一吼頓覺得委屈。朱氏家族以經商起業的,朱瑾生來富貴,自便耳熏目染,打著一手好算盤。被錦公主拉入虞美人管得理財務中饋的時候,才十二歲。因為年紀最,一直被大家寵著讓著,何曾受過這樣的氣……淝水大戰之時,她受了重傷,將養了好一陣子,之後就一直尋找著錦的下落。中途聯係上辛夷,又找到沐傾城。三人都是虞美人內部中舉足輕動的人物,平日各司其職,有錦公主在時,沐傾城也不過跟身邊傳達情報任務。如今公主不在,她儼然就成了最高權威,這讓朱瑾十分不喜。“好了。公主不在,我比你們都大,你倆聽我吩咐。”沐傾城似乎也意識自己語氣過份了些,又補充了一句。朱瑾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一會兒……等公主進府之後,我會乘機混進去,查看情況,你們繼續在外麵守著。”朱瑾沒出聲,反正她覺得這個計劃十分不妥。辛夷倒是沒有意見,又扯了扯裙子,叮囑道:“那你自己心點,有什麼不對,立即通知我們。”沐傾城點點頭,又朝朱瑾看了一眼,想了想還是將態度放軟了,“你放心吧,我不會將公主置於險境的。這樣做……也不過是為了能讓她早日恢複記憶。”“反正不管怎麼,你都最有理……”朱瑾依舊不高興,卻倒底沒再糾纏。眼看著花轎被抬到了謝府前。跟著花轎隨行兩名婆子自然琅邪王府的人,不等謝府的人出來迎接,她們便鑽入轎中。很快的,錦就將扶了出來。是扶,其實不過是被她們死死地鉗製住了。錦一身寬鬆的大紅吉服,頭上頂著喜帕,根本看不清外麵的情況。她的嘴巴依舊還被堵住,身側兩個婆子一人一邊,死死壓住她的手。她動彈不得。守在謝府外的是謝琰的親衛,乍然看到送了個新娘過來,眾人都有些愣怔。錦不死心地掙了掙,換來婆子在腰上狠掐了一把。她幾乎是倒抽了一口氣,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就聽身側的婆子笑盈盈道:“軍爺,夫人進門了,老爺怎麼也派人出來迎接一下。”老爺……一群親衛當真是被懵了。“什麼老爺,這裡謝將軍府上,睜大眼睛看看,彆瞎鬨!”哪知那婆子聽了連連點點,笑得更歡悅了,“對啊對啊,正是謝將軍,沒錯的。咱們殿下吩咐了,一定要將新夫人交到謝老爺手裡。軍爺,勞請進去通傳通傳?”話間,熟練的從袖口裡摸出一錠碎銀準備塞過去。錦眼角瞥見一抹銀光,隻覺得這場鬨劇實在是可笑極了。從來沒有見過哪個送嫁的,也沒見過這麼眼巴巴急於要將新娘子脫手的。更諷刺的是,她就是這個新娘子。謝琰的親衛紀律極高,一看這等著架勢,立即將手裡的配劍往身前一橫,“放肆!”婆子顯然沒料到這侍衛竟連銀子也不收,笑容不由僵住,隻得生硬的將司馬道子給搬了出來。“軍爺,我們可是琅邪大王府上的人。”“那又如何,沒有我們將軍的命令,都不許進,退下!”侍衛冷酷的眼裡不見半分同情。淩厲的目光隻將那從頭到尾都不曾出聲的新娘打量了一番,守在門口半步不讓,顯然是早早的就得了吩咐的。錦反而是鬆了口氣。不鬆口好,不鬆口她就不用被強行嫁了。然而,她這口氣還未完全鬆心急如懈下去,就隻聽一道清朗的聲音由遠而近地傳了過來。“讓她們進來。”來人是劉裕。他正是奉了謝琰之令,讓人火布置了喜堂,這會兒帶著人維持著謝府上的次序。隔著一道厚厚喜帕,錦隻覺得這聲音熟悉極了。想要再聽得仔細些,可那人仿佛故意跟她作對似的,再也不曾開口了。劉裕此時就立在廡廊下,目光緊盯著衣著紅嫁衣的錦。那紅豔的吉服顏色著實刺疼了他的眼。紅,是極其喜慶的……可這樣場景隻會讓他想起那段極其痛苦的往事。再加上,此時他已經弄清楚了司馬道子的逼婚將謝石氣得舊傷作,自然對這尚未進門的新娘提不起好感。他一臉冷漠,隻將喜婆和新娘讓了進來,至於其它人均被擋在了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