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元顯固然是荒唐了些,倒底是不笨的。 堂堂的北朝公主怎麼可能會突然住進王府,這其中必然有著他不知道的隱情。況且,傳聞裡那錦公主不是早就死了嗎?他眸色一沉,不悅道:“你與本世子實話,不必隱瞞!”采桑本是打定主意隻要亂來就打暈他的主意,這會兒見他這麼有興趣,倒是也省了不少麻煩。所幸,也就將琅邪王的詭計,與他了一遍。“原來是個假的!”司馬元顯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一時難以接受,臉色幾番變幻,終於安靜了。茶樓臨近城樓,來來往往的行人絡繹不絕,進來討茶杯水的不少,故而生意挺不錯的。錦的目光將滿茶樓的人臉都掃了一遍,就聽徐道覆低聲道:“上二樓。”二樓的視野更寬闊了,設有隔間。徐道覆對這裡似乎很熟悉,熟門熟路領著她穿行。低聲解釋道:“其實這處暗樁是故意暴露給王國寶的。”“為何?”“不管公主記不記得,承不承認,你失去的記憶,就是北朝錦公主記憶,你的身份從來不曾做假過。”錦:“先生這是什麼意思?”見她眼裡充滿懷疑和防備,徐道覆倒也不急,放緩了腳步,輕聲道:“公主,你是虞美人之主,你的部下都很忠誠,試想他們若是在廣陵現了你,怎麼可能會害你。”她咬咬牙,心湖再次被攪亂,“你的意思是……”“王國寶口口聲聲是北朝流寇火燒歸香苑害人,實在是血口噴人。眼下沒有時間了,其中詳儘我以後再告訴公主,這茶樓裡已被王國寶控製住,暗中有多雙眼盯著,還請公主妥善行事。”錦:“……”徐道覆快完後,又輕歎一聲。他其實是打算在來時路上,與她明白的。隻恨那司馬元顯突然冒出來,害得他措手不及,想要的話自然就咽回腹中了。現在也隻能冒險了,隻希望這些日子的接觸,能讓她信他一回。門被敲響的一瞬,錦突然油生了一股退意。可是,門很快就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張熟悉的麵孔。沐傾城明若珠玉的臉,看到錦的一瞬,明顯地僵了僵。兩人隔著一道門框,目光交織一起,神情卻複雜極了。一個心道:失去記憶的領,陷入****中的領,一心要為未婚夫報仇的領……另一個心道:想不到她真的是虞美人,想不到竟是又見麵了……她到底該相信誰?就在兩人都愣怔的時候。屋子裡傳來一道清亮的女聲,“傾城,你怎麼擋著門,外麵的是誰啊?”沐傾城突然就笑了,“我也正想問呢,請問兩人找誰?”話間,她衣擺微動,身體往右輕移,徹底將門打開。於是,很快的,錦便看到她身後一坐一立,一紫一黃,兩名相貌不俗的妙齡女子。出聲尋問的顯然正打算往門邊走來的黃衣女子。她嬌俏的身段被一襲鵝黃色的衣裙包裹著,襯得皮膚格外的白皙透亮。烏黑的秀挽成兩個髻,看上去清新俏麗。門邊的沐傾城剛剛讓開些許,她視線便與錦對上了。隻見她腳步猛地頓住,眼裡隱隱透著一抹激動。可她,很快地恢複了鎮定。朱紅的嘴唇輕抿了一下,波瀾不驚道:“看著眼生呢。辛夷,不會是找你的吧?”順著她的目光,錦將打量的目光又落在了大大咧咧坐在桌前的紫衣女子身上。紫衣女子生帶著一股灑脫氣質,眉宇間英氣十足,一對清亮的眸子也正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錦。打量著打量著,雙眼微微泛紅。她很快撇開臉,故作疏離道:“你們都不認識,我怎麼會認識。莫不是走錯房間,找錯人了吧。”聞言,沐傾城回過頭來,嘴角微微一勾,紅寶石的耳墜隨著她動作,前後搖動,明晃晃的。她目光直直盯著錦,“兩位可是這樓中茶客?”事已至此,錦自然不能再沉默下去。“抱歉,我們找錯了房間,打擾了。”站在一側提著心徐道覆,終於將心臟踏實地安放了回去。失憶後的錦見過沐傾城的事,他已經知道了。見她沒有插穿這刻意營造出來的陌生假象,內心底忍不住讚許。不愧是他教出來的弟子,應變能力無懈可擊。此時錦看似平靜,內心裡卻仿佛被一層朦朧不清的霧給迷住了。除去沐傾城,這屋中的另兩位年輕女子,她都是第一次見,可她卻對她們隱隱產生了一種親切熟悉之感。這種感覺令她莫名悲傷。門在眼前緩緩合上,錦還愣愣站在原地。徐道覆輕輕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領著她朝前走了幾步,敲響了隔壁的門。前來開門大黑漢又是熟人,錦看了眼他鬱悶的臉,默默跟在徐道覆身後邁進去。守在這屋中的自然是事先就預定好房間的王國寶和屬下張鶴。耳聽著隔壁傳來的聲音,王國寶臉色黑如木碳似的。“請坐吧。”他沉聲開口,“張鶴,倒茶。”“寶爺客氣了。”徐道覆朝他拱拱手,從容落坐。一時無話……反而隔壁三位女子脆生生的聲音時不時就傳了過來。從她們的交談中,不難聽出,這三人都是商賈之女,是結交的姐妹,經常聚在一起喝喝茶,聽聽曲。王國寶實在不相信得到的消息是假的,立即讓張鶴去查她們的背景。還真就在這的sy縣時,找出了三家商賈之戶。這座茶樓便是他們其中一戶的產業。這結果著實令人憋屈。王國寶的臉色一沉再沉,目光陰冷的讓人不寒而粟。徐道覆就坐在他對方,懷著得意的心情,寬慰了他兩句。反倒是錦,她都已經被弄糊塗了,從進了這屋,就心不在焉,直到王國寶連續喊了她兩聲,這才回神。“錦姑娘有心事?”錦麵上微凜,“大仇未報,無法心安。今日這消息是假的,還得拜托王大人多多費心了,早日找到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匪寇。”她雖失神在先,可話裡卻毫無破綻。王國寶壓下疑心,暗自覺得好笑……一個蠢婦罷了,被利用了還不知道,也是夠可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懷疑什麼!他眼裡透著一抹不屑,臉上卻堆起溫和笑容。“錦姑娘放心,這些都是王某該做的事情。”隔壁再次傳來動靜,近午時,三位女子各自坐車而去。王國寶這才徹底放棄,“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