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出閣(1 / 1)

門外捧著嫁衣進來的人,一身明黃衣裙,梳著雙髻丫鬟頭,一雙眉眼透著木然的冷漠,錦十分熟悉。 胭脂?吳問看向胭脂,麵無表情道:“吉時快到了,度快點。”胭脂微微屈膝,再抬眼時,正好與錦的視線撞到了一處,她嘴角微微上揚,眼裡多了一抹譏諷。吳問徑直離開,隨後又進來兩個粗壯的婆子。胭脂指著錦,“將她的衣服扒下來。”錦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三兩下就被婆子粗魯扒光,嫁衣很快穿到了她身上,一頭濕轆轆的頭也被繳乾了。胭脂看著她的目光雖然冷漠,卻沒有故意為難。她的手十分靈巧,哪怕錦的臉色再慘白,經她一番點綴,立即變得紅潤起來。眼看紅蓋頭就要蓋上來,一直任她們折騰的錦,抬手擋住。“香可還活著?”胭脂如古井般波瀾不驚的眼裡,終於閃出一絲惡意,“班主怎麼舍得讓她死,那金水灣大橋下的跛腳鰥夫還眼巴巴盼著將她接回去當媳婦呢。”“……”錦隻覺眼前一黑。胭脂順手扶住她,手指狠狠在她腰間掐了一把,“吉時就到了,你可不能暈。”錦倒抽一口氣。胭脂朝旁邊的婆子使了眼色,兩人上前,扯著錦就往外拖。歸香苑裡大辦喜事,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起,四下布滿紅綢,台上樂鼓齊鳴,舞伶也在賣力地跳著唱著,賓客們都覺得稀罕,無人離去。一時之間熱鬨非凡。身著大紅袍的馮二爺,頂著頭上撞傷臉麵猙獰可怖,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人呢!怎麼還不出來!”秦媽媽打樓上下來,邊走邊笑,裡嗔聲逢迎,“馮二爺又不是頭一回當新郎官了,怎麼還這樣猴急!”馮二爺捂著頭傷瞪著她,神色憤懣,“爺當新郎官的確不是頭一回了,可頂著一頭包入洞房卻是第一次!”“哎喲,都是誤會,二爺您就大度些嘛。柔娘呀,這不是過來給您賠不是了麼,您看……今個兒,這大好的日子,您是不是消消火氣呀?”秦媽媽不愧是風月場上的老手,一顰一笑之間賣得一手風情萬種。她扭著纖腰,幾步邁到馮二爺麵前,手指勾著他胸前的大紅花,隨意劃了幾個圈,馮二爺滿臉陰雲奇跡般的消散開去。馮二爺今夜一股子邪火,正憋得慌,見她靠過來,順手一摟,大手在她上狠狠搓了兩把。“秦媽媽徐娘半老,也是彆樣風情……”他垂頭湊到她微敞的頸邊,用力一嗅,“爺我還沒嘗過這種滋味。”“彆啊……”秦媽媽眼裡閃過一抹嫌惡,飛快將他湊過來的嘴捂住,“二爺這般風流,新娘子可不依了呢。”馮二爺驀地想起錦那半掩半顯的曼妙身段,想到自己撲上去壓住的那片柔軟,心裡越瘙癢難耐。“秦媽媽倒是把新娘子放出來啊,老藏著就沒意思了。”秦媽媽咯咯笑了兩聲,又嗔哂他一眼,手指往閣樓上一指,“二爺瞅瞅,這不是來了嘛!”一身喜服的錦被人拖出來,不知誰吹了聲口哨,滿座賓客齊刷刷看過去,起哄聲連綿不斷。馮二爺一見那熟悉的身段,心頭忍不住蕩漾起來,心裡一激動,連忙推開了秦媽媽,就要迎上去。秦媽媽哪肯輕易放他過去,扯著他的袖子不依道:“馮二爺,咱這歸香苑可是有規矩的,不給賞錢,可不許拜堂。”馮二爺瞅著新娘子被拉上高台,樂得嘴都咧開了。大手一揮,銀票子塞進了秦媽媽手裡。“拿去拿去,爺今個兒高興,這些都是你的。”秦媽媽捂著嘴,眉眼彎彎,“謝二爺賞。”馮二爺轉身往高台邁去,他肥胖的身軀走起路來搖搖擺擺,湊到新娘子麵前,心癢難耐的一下子抓住她白淨纖秀的手。這冷不防的舉動,嚇得錦一跳,她的手上還握著玉笛,躲閃不及,被抓了個正著,連忙想把手縮回。好不容易抓到手裡,馮二爺又怎肯放手,順勢就要抱住她。台下圍觀的賓客,頓時哄堂大笑。錦一想到馮二爺那張嘴臉,心裡忍不住惡心,越的要把手奪回來,拉扯之間,頭上的蓋頭不心掉落了下來……剛剛還哄鬨的大堂內頓時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歎息聲……好一朵嬌花插到了牛糞上!錦終於將手拽了回來,她咬著嘴唇,忍隱地立在台邊,雙眼裡凝出一股寒涼之色。目光正對上馮二爺,饒是馮二爺色心正濃,也沒由來的驚了一驚。不過,他這般心驚也隻是驚了一瞬而已。他很快回過神,對著台上主持大禮的人吼道:“還愣著做什麼!”那人一個靈激,輕咳著邁前一步,揚聲道:“吉時已到,新人拜堂!”馮二爺得意洋洋,正準備再次將她抓過來。就在這時,大堂外突然湧進了一群身著鎧甲的士兵,一個個腰跨配刀,麵目凶煞。事情現的太過突然,就連最善周旋逢迎的秦媽媽也愣住了。士兵十分有秩序從中間分讓出一條通道,一襲軍裝的謝琰英姿勃然地從外麵大步邁進來。他的眼眸漆黑如夜,威嚴不容侵犯,眸光犀利的四下一掃,很快就鎖定到高台之上。錦也終於現了異常,抬眼望過來。四目相對,他的眸色犀利卻又夾雜著一絲柔情,微微泛著一絲苦澀……錦心神微微一晃,連忙將目光移開。秦媽媽終於回過神來,手娟一甩就迎了上去,“喲,幾位軍爺看上去很麵生呀,可是第一來我這歸香苑……”眼看她身體就要貼到謝琰身上。他身後的副將突然上前,一把利刀橫在她的麵前。“將軍麵前也敢放肆!不要命了!”秦媽媽臉色微微一變,笑容僵了僵,又連忙心賠笑,“請恕子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哪位將軍駕臨?”副將剛要回答,謝琰卻突然抬手,副將立即抱拳,躬身退了下去。秦媽媽一看這架勢,心裡咯噔一下。謝琰至始至終沒看她一眼,視線就那麼直勾勾盯著高台之上。錦一身大紅喜服,格外刺眼,手裡的玉笛尤其醒目。他一眼就看出那玉笛的模樣,隻覺得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都凝固了起來。“在下謝琰。”他突然開口,聲音沉厚,帶著一股忍隱的壓抑。秦媽媽離得近,看得十分清楚,他這話分明是對著台上錦的。她的心裡不妙的感覺越來越重,臉色僵得不能再僵了。謝琰,謝琰……那不是淝水一役大敗北軍,鼎鼎有名的謝琰謝大將軍?她猛然哆嗦了一下,“謝,謝將軍……”許是她顫抖的聲音太過刺耳,謝琰微微轉頭,終於將視線落在了她身上。“此處在辦喜事?”秦媽媽下意識咽了口口水,心虛地指向高台,“樓裡的姑娘有幸被台上這位馮二爺看上,今夜正是她的出閣之喜……”“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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