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男子察覺不對,又及時將她拉了回來,錦才免去一次與地麵的“肌膚之親”。 倉促之間,男子隻覺得手下一片軟滑。臉上瞬間呆住,“……竟是個女的。”這晚注定是個無眠之夜。城中一隊衛兵高舉著火把,橫馬過街。一襲黑衣的謝琰腰掛長劍,火把映出他半邊側臉,出奇的冷峻。有人打馬靠過來,“將軍,已經查到了,消息屬實。龍幫那幫地痞今晚蠢蠢欲動,似乎與城外九峰寨有關。”謝琰沉吟了一瞬,“靜觀其變,伺機而動吧。”“是!”宵禁後的大街本該早已沉靜下來。廣陵城南某個煙柳巷中,卻氣勢洶洶湧出一批彪形大漢,異常熱鬨。“城門早就關了,她出不了城,肯定會沿著水路逃跑……快追!”一行人紛紛朝著官道奔去。謝琰高坐在馬背上,眉頭突然蹙起,“滅火,隱蔽!”高舉的火把瞬間滅了個乾淨,訓練有素的衛兵也快的尋找蔽身之物。謝琰打馬進了一條漆黑的巷口,黑暗瞬間將他的身形吞沒。一列人馬在夜色中銷聲匿跡。“快!快追,前麵就是護城河!”隨著一聲高呼,點點火光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謝琰麵無表情地盯著那行越來越近的人。見他沒有指示,部下便繼續藏匿。一群高舉火把的大漢毫無察覺,聲勢不減,一湧而過。謝琰筆直地坐在馬背上,突然開口,“這些人不像是混跡民間地痞無賴,派人跟上去看看,前麵生了何事。”黑暗中有人應了一聲,隨後就跳出兩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追上去。夜色深沉,不知何時開始起風了。渾身濕透的錦被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冷顫。網兩人坐在岸上大眼瞪眼,好一陣子沒開口。“我……這位娘子,這大半夜你隻身一人,跑到這護城河邊來作甚?該不是想尋短吧?”錦先是被他驚住,現下又被他語氣裡的調侃弄得哭笑不得。“我是尋短,那你坐在河邊又是作甚?”男子微微一哂,“在下若是為了逃命,不知娘子信否?”錦:“……”“就知道你是不相信的。”男子手撐著地,似乎想站起來,但試了兩試都沒有成功,反而咧嘴眥牙冷氣直抽。錦這才現,他似乎有傷在身,立即伸過手來扶住他,“實在抱歉,我不知道河邊有人,你傷到哪裡了?”男子道了聲謝,卻答非所問,“在下劉裕,不知娘子怎麼稱呼。”“我叫錦。”“錦?”劉裕擰起眉若有所思,感覺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原來是劉家裕郎,你的傷嚴不嚴重?既然為了逃命,便不合適在此逗留,你還能走嗎?”月光之下,劉裕瞥見她一身羅裙緊緊裹在身上,窈窕的身段儘顯無疑。他臉上一熱,連忙把臉撇開。“唔……我傷在腿上,恐怕走不了,娘子先走吧。”“這怎麼可以!”錦聞言,手上微微用力,“我扶你走。”“不必了,我現在恐怕站不起了。”劉裕欲抽回手臂。錦垂頭去看他的腿,憂心忡忡,“是我害你受了傷,不如我背你走吧。”“我一個大男人怎麼能讓個娘子背著走,傳出去我這一世英明可就毀了。”劉裕又是一哂,倒不是真覺得有多難為情,“況且,就你這身板,能背得動我麼?”錦:“……”她的個頭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沒想到卻被他嫌棄了。兩人貼得近,她微微彎著腰,身上胭脂味飄過來,令他十分不自在。想了想,便脫了外衣遞給她。“我看娘子身子單薄,我這身雖然也濕了,好歹還能蔽體,快披上吧。”錦一怔,經他這麼一提醒才注意到自己春光乍泄,臉上“騰”地就紅透了。“多,多謝……”劉裕十分君子側過身去。錦披上之後,才現他外衫的半塊衣擺已經被斬斷了,上麵還帶著血跡。她抬眼便:“你在流血。”劉裕的雙眼正好垂著,視線落在那條受傷的大腿上,之前結痂的傷口在滲血,經水一泡都化開了,看上去觸目驚心。他心中暗腹:這娘子倒是個心實的。“你……”錦沒料到自己無意中竟將人傷得這樣重,心裡愧疚極了。劉裕身上的傷,根本不關她的事。他坐在河邊,也是事出有因,冷不妨被撞下河心裡多少是有點怨氣的。但看在她是個姑娘家,也不好作。嘴上卻忍不住調侃了兩句,沒想到這娘子就把他的傷往自己身上攬了。真是個傻姑娘,傻得可愛。“你的腿在流血,需要趕快處理,我背你走吧。你放心,我一定背得動。”劉裕先前是存心逗弄她的,這下倒有些不好意思再瞎了。“不關娘子的事,這傷是被仇家所害,你不必自責。你還是快走吧,我的仇家就快追來了。你呆在這裡,會被我連累的。”“什麼仇家把人傷得這狠?”錦乾脆蹲了下來,伸手就要去檢查他的傷口。劉裕被她的舉動驚到,連忙按住,“你這丫頭,怎麼了不聽呢,本就跟你不相乾,趕快離開!”他板起臉,以為這樣就可以將她嚇跑。誰知錦反而倔勁上頭,“就算跟我無關,可你傷成這樣,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你……”錦微微歎息,“不瞞你,我是闖了禍事跑出來的。同為涯零落人,相見即是緣分,我怎麼能丟下你自己跑掉。”劉裕頓時哭笑不得。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居然養出了這麼不諳世事的姑娘。江湖險惡,人心不古,難道她沒聽過?“你這丫頭!再不走,我可就真賴上你了啊。”劉裕此人,乃是這廣陵城中一方霸主,長年盤踞於城外九峰寨中,今夜出現在此並不單純。是被仇家追殺,其實也是騙她。他為人隨性不羈,人前最喜歡擺出一副風流瀟灑之姿。錦沒聽出他話裡有話,點頭道:“我背你走。”罷,她當真就在他身前蹲了下來。劉裕眼裡閃過一抹複雜,倏爾又邪肆笑開,“既然娘子執意如此,在下就不再拒絕了。”他的身體覆上時,錦才感覺到此人看上去文質彬彬,原來長得這般結實。“我對廣陵城不熟,你可知道就近的醫館怎麼走?”聽見她要帶他去就醫,劉裕隨意一指,“沿著河岸走。”錦不疑有它,一咬牙就將他背了起來。劉裕:“……”他現在信了,她是真能背動他。他暗自歎了口氣,今夜他親自潛入城中,本是為解決一樁糾紛,是故意設計與人交手時受傷逃跑的。眼下這護城河周圍埋伏了不少人,就等著龍幫那幫人自投落網。若是他現在跟她去了醫館,豈不是要功虧一簣?可這姑娘一片赤誠之心,他也無法拒絕,隻盼著不要橫生節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