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瑤光能順利找到先生,孫氏打算去街上買些禮物。
原先她們在鄉下也是那般,給學堂裡的先生送上幾斤肉,再給些銀子。
京城裡的規矩,也是如此吧!
在得知了孫氏的想法以後,丁茂趕忙阻攔了,開口道:“老夫人,這禮先不急著送,這魏夫子來頭不小,家裡可不缺東西。”
特彆是肉!
這京城裡送禮哪裡有送肉的啊?給官宦人家送禮,幾千兩幾萬兩的銀子都打不住,何況是這魏家。
不過這話丁茂沒有明說,怕孫氏心中生出彆的想法。
丁茂觀察了兩日,覺得瑤光跟孫氏應該是來自一個隱世家族,所以這平日裡交際不大懂外麵的規矩,也不大通人情世故。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嘛!
見孫氏還想說什麼,丁茂立馬道:“老夫人您放心,瑤光姑娘這麼聰慧,魏夫子見到以後絕對會收她為徒的!”
丁茂撿著些漂亮話說了一通,把孫氏哄得眉開眼笑。
心裡卻是暗暗想著,實在不行,他去把魏家的人給綁了!看他收不收瑤光姑娘!
不收就給他哢嚓【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孫氏就帶著瑤光趕了過去。
學堂裡的學生們也才到,陸陸續續往裡麵走著。
丁茂跟守門的小童問了幾句話,得知魏夫子這會兒就在以後,讓他進去代為通傳,說想見魏夫子一麵。
小童進去了一趟,帶回來了好消息。
魏夫子同意見他們,丁茂立馬帶著瑤光往裡麵走。
夫子除開講課的學堂,還有自己的小書房,魏夫子的書房在學堂的最左邊,環境清幽。
小童領著人進去以後,說了句:“夫子,人都帶過來了。”就退到了外麵。
魏齊琛今年三十多歲,簡單的書生扮相,因形貌昳麗,身姿挺拔,故而深受閨閣小姐的追捧。據說當年有不少人上魏家說過媒,隻是魏齊琛至今都未成親,便有人傳出了他有龍陽之癖。
市井上流言甚廣,魏齊琛也沒著急澄清。不慌不忙乾著自己的事兒,教出了幾個優秀的學生後,流言也跟著散了。
魏齊琛的目光落在門邊的三個人身上,頓了頓,最終又停在了瑤光身上。
久良開口道:“要來學堂裡念書的就是這個小姑娘?”
丁茂給了孫氏一個安慰的眼神,讓她安心,趕忙上前道:“是的,魏先生。”
這種小事,用不著老夫人出手,他一定辦得乾乾淨淨。
“走上前來,讓我看看。”魏齊琛道。
瑤光走了上去。
魏齊琛就這麼直接對上了瑤光黝黑的雙眸,兩人對視了片刻。
魏齊琛道:“你們都是她什麼人?”
丁茂笑著上前:“這位老夫人是她的奶奶,我是她的鄰居。”
魏齊琛點點頭,又打聽了不少,在得知幾人並非京城人士以後,好奇問了句,瑤光的父母在哪裡?
這話可把丁茂給難住了,這人家家裡的事情,他也不清楚啊。
孫氏便上前解釋一道,說是同宗的親戚家的孩子。父母已經不在了,便交由她養大。
聽到這些,魏齊琛捧起了茶杯點點頭,對著瑤光開口問道:“小姑娘,你為什麼來讀書?”
“姨婆想要我念書。”
哪能這麼說啊,得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啊!丁茂在一旁擔憂道。
對於瑤光直愣愣的回答,魏齊琛似乎也不意外。隻擱下茶杯問道:“那你想念書嗎?”
“想。”
“行,那明日,你就過來念書吧。”魏齊琛道。
啊,這就完了?
這一切比丁茂想象得容易多了。
外麵的人不是說跟魏先生很嚴格的嗎?想入他門下的男兒都極其不容易,更何況女子?
怎麼問了兩句就把瑤光姑娘收下了?
想到了這一茬,丁茂又很快想通了。那瑤光姑娘是一般人嗎?定是瑤光姑娘天子部分,被魏先生慧眼識珠,直接認出來了。
定是如此!
孫女有了老師,孫氏自是高興不已!趕忙上前道謝行禮,甚至還讓瑤光跟著行禮。
瑤光學著孫氏的模樣,一板一眼做著。
魏齊琛望著兩人,嘴角蓄著微笑,趕忙上前扶道:“不必行此大禮,隻是來學堂裡念書罷了。學堂是收人的……”
這麼說不是親傳弟子嘍!聽懂了魏齊琛言外之意的丁茂並不驚訝,這年頭的關門弟子跟親兒子差不多。
且不說瑤光是個女子,男女有彆,再說瑤光姑娘不能跟尋常男子一般進入朝廷,也不用學那麼多。
魏齊琛在同意瑤光入學以後,直接把瑤光帶著去了旁邊的學監登記信息。
把瑤光的年紀、籍貫、以及姓氏都登了上去。
魏齊琛的目光落在喬字上,停留了許久。指著瑤光的生辰道:“你是八月十六生的啊。”
“這八月快到了,我瞧著你不像十歲的姑娘!可是生辰記錯了?”魏齊琛問道,順帶把目光落在了孫氏身上。
要本人弄清楚自己出生的日子許是有些難處,但家中的長輩多少會記得。
被魏夫子那麼一問,孫氏倒也跟著回憶起來,她擰眉沉思片刻道:“她爺帶她回來的時候,說她就是八月十六的生辰。”
“她爺是誰?”魏齊琛問道。
在一旁聽了許久的丁茂終於意識到了不對!魏夫子怎麼這麼關心瑤光的家事呢?
雖說當老師的關心學生是件尋常事,可今日才見麵,會不會問太多了。
許是丁茂的目光太過直白,也讓魏齊琛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
便緩和了語氣問:“瑤光的爹娘呢?”
爹娘……
聽到這話孫氏沉默了一會兒,焦急開口道:“這,我也不清楚。這不寫爹娘不能念書嗎?”
魏齊琛安撫孫氏道:“老夫人放心,可以的。我隻是問問,不礙事。”
在把瑤光的名字寫到名冊上以後,魏齊琛說了一下每月要交的學費和一些要準備的東西,就把幾人送了出去。
站在明鏡學堂門口,目送著幾人離開之際。
魏齊琛摸著胡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在原地站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