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跟孫氏解釋了一下,量大的餅子會用油紙包起來,而那油紙上會印著喬洵的畫像。
正如餅店的名字一般,孫老太餅店。
畫像的最下麵一行小字就是店名。
行商們帶著餅子出門,自是會把這油紙帶向全國各地。
假如表哥有機會見到這油紙,就會知道姨婆在找他,甚至知道姨婆在京城。
聽到這些,孫氏沉默了好一會兒,拉著瑤光的手道:“辛苦你了,我老婆子年紀大了,想不出這樣的法子。”
對於瑤光的本事,孫氏是信服的。
每日都抽空跟著瑤光來餅店看看,後麵看到的人雖不如第一日的大排長龍,但也不少。
因為孫老太餅店開業的前三天都是買一送一。
如果說第一天來買餅的人隻是湊熱鬨,那第二天第三天的人就是大餅本身的質量和價格來的。
這樣的便宜不占,他們又不是傻?再說了,這餅子本身的味道也不差,吃著很香。
也有人當即訂了大量的乾餅,跟店裡的夥計商議取貨的時間。
過了開業三日的活動,餅店的生意仍舊很好,來訂大批量大餅的客人很多。
夾著一些來買兩三張餅的,兩個夥計忙前忙後收錢,忙個不停。
過了十來日,城外甚至有了挑著擔子賣孫老太餅店大餅的人。
一張餅單賣的價格跟店裡的一樣,但是要買多了,買個五張,隻要九文錢,十張會更便宜一些。
便宜的價格加上紮實的大餅,買的人不少。
關於倒買倒賣的問題瑤光並不擔心,雖說是為了找喬洵而開的店,隻要多一個人買就多一份的機會。
虧本的問題瑤光更沒擔心過,一斤的麥子不過四文錢,能做出的大餅卻遠遠不止兩個,雖說還有些鹽費和柴火費,但那些價格對於瑤光來說近乎於無。
鹽是她自己買粗鹽過濾出來的,木炭是她自己去山裡燒的,再讓人運進來。
唯一比較麻煩的是,她需要時不時去看一眼流水線,確定部件的正常運轉,再洗一洗某些零件。
不過對她來說簡單極了。
憑借著紮實的份量和極低的價格,孫老太餅店成功在京城打開了門路。
不少人家裡孩子多,若是同宗兄弟擠在一起,一吃起飯來十幾張嘴,一頓飯糧食都得去幾斤。
糧食按照種類分為粗糧與細糧,價格自是相差不少。加上如今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的,自是沒有人日日吃粗糧的。
當家的娘子每日要精打細算花錢,又得讓全家上下吃飽吃好。這不,目光就落在了孫老太餅店的乾餅上。
要知道京城的物價不菲,便是去買一個巴掌大的炊餅都要一文錢。
這麼大,這麼厚實的餅隻要兩文錢!用的還是細糧,買回來自己捯飭捯飭,就是一頓飯了。
於是在不少明麵上日子還過得不錯的人家,紛紛過上了買餅的日子。
嚴槐安是靠著祖輩任子當上的小吏。
所謂任子,是官員任職滿三年以後,可以憑借自己的信用,保舉家中的子弟去為官。
當然這樣的官職不大,連品階都沒有,隻能算是小吏,但比起無權無勢的普通百姓,已然強了不少。
靠著父兄的功績,嚴槐安在吏部當著小吏。雖不及其兄,但跟一起長大的同齡人比起來,他日子混得不算不錯。
每日出入府衙,跟官人們打交道。家中有賢妻操持,兒女雙全。任誰見了,都會羨慕他。
但實際如何,隻有嚴槐安自己知道。
在離發月銀還有好幾日時,嚴家的飯食就會大不如前,原先早飯能吃一碗半,那幾日隻能吃一碗,甚至晚上還吃不飽飯。
不過這幾日不大一樣!
嚴槐安每天都能吃飽,隻不過吃的都是大餅。
關於家中大餅的事,嚴槐安聽妻子說過。說是京城中的一個餅店最近開業,把價格定得極低,妻子排了好幾日的隊,買回來十幾張餅。
於是一天兩頓都是餅,煮餅、蒸餅、炒餅、乾吃餅。
嚴槐安整理好衣裳站在院子裡時,賢惠的妻子立馬送過來的大餅,似剛從蒸籠裡拿出來,熱騰騰的冒著熱氣。
這塊餅隻有四分之一大,是把買回來的整塊大餅切成這般大小。再在蒸籠裡蒸熟以後,劃拉開中間,往裡麵塞上自家醃製的小鹹菜,可飽餐一頓。
嚴家的孩子吃得跟嚴槐安一般,不過沒四分之一那麼多。
拿著手中的大餅,嚴槐安陷入了沉思,按理說早該吃完了,怎麼還有呢?
“餅還沒吃完嗎?”
呂氏轉過頭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前幾日買的早吃完了,這些我新買的。”
“家裡的錢夠嗎?”嚴槐安關切道。
呂氏白了他一眼,好像說不夠他能要出錢一般。接著道:“本來是不夠的,不買細糧,買這大餅倒是還能再湊合幾日,還能吃飽些。隻等郎君發了月銀,去買斤肉來打打牙祭……”
聽到這裡嚴槐安還算安心,跟妻子打了聲招呼,繼續朝著衙門的方向走去。
走到衙門口,餅就吃得差不多了,嚴槐安把手中的油紙隨便往兜裡一塞進了衙門。
油紙貴著呢,不能隨便丟。拿回家裡等紙傘破了以後,修修也行。
今日衙門裡的事務多,嚴槐安忙裡忙外,忙活了一通。從側麵的廂房裡拐出來時,卻見兩個大人站在門口絮絮叨叨說著什麼。
“陳大人,你看這是什麼?”
“可是衙門裡新來了畫師?這通緝令畫得不錯,雖不夠神韻,但匠工十足。看著這張圖,就能直接找到人了。”
“是啊,我也覺得不錯。”
“這畫師在哪裡?帶過來給我瞧瞧。”
“這不是畫師畫的,是我在地上撿起來的。本以為是下麵的人粗心掉了公文,沒想到這上麵會有這麼一幅畫,倒是意外之喜了。”
“不是衙門裡的畫師,那倒有些可惜了,若此人能來吏部,這抓嫌犯定能輕鬆不少。”
“這下麵還有一行字呢,我瞧瞧,孫老太餅店?這是什麼?”
站在旁邊聽了好一會兒的牆角的嚴槐安後知後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誒,他的油紙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