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些,朱珞大概明白了。
這世道名聲可太重要了,特彆是當官的人家。若是名聲壞了,可影響升遷。
出了這麼些事,索性就把鋪子給關了,拆下牌匾重新修整。
朱珞又去隔壁打聽了一下,在知道孫氏確實是帶著瑤光離開,朱珞才稍微安心。
隻是兩人去了哪裡,隔壁鄰居也不清楚。
朱珞隻得原路折返。
想著那日發生的事情,朱珞並不擔心瑤光與孫氏的安危,隻是心中有些遺憾並委屈。
老夫人說把他當自己孫子一般,怎麼走的時候都不給隔壁留句話啊!
奶奶啊!飯啊!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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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珞的委屈,孫氏並不清楚,孫氏這邊正忙著給瑤光打下手,處理魚片。
瑤光乾活的速度很快,魚多是瑤光來殺,處理好以後便由孫氏把魚均勻塗抹上調料。
處理出來的那堆魚雜也沒浪費,被瑤光全都能曬的曬,能醃的醃,做成了儲備糧。
對於瑤光這樣會過日子的行為孫氏十分欣慰,她爺教得好啊!
就在婆孫倆忙得熱火朝天之際,小院的門終於被敲響了。
咚咚咚——
“有人在嗎?”一道清朗的男聲在門後響起。
瑤光打開門,瞧見一個陌生男人站在門口。當即根據他身上的氣味和穿著打扮確定了他的身份,是這個院子的主人。
租院子給她們的老婦人說,這房子的主人是個年輕書生,乾著走商的活計,時常來往城內外。
瑤光一眼就判斷出了這人的很多信息,二十五歲,男,靴子上麵還沾著不同顏色的泥,泥土濕潤,說明他去了不少地方。以及複雜的氣味,包括牲畜糞便味、熏香味、與血腥味。熏香味是這條街上很常見的味道,那些鋪子裡賣的白事香燭。
血腥味瑤光不好判斷來源,來源複雜多樣。
以及把房子租給她們的那位婆子身上的味道,說明兩人剛剛見過麵。
瑤光想著這些,再打量了丁茂一眼,確定他對自己不能造成任何威脅以後,眼神跟往日般平靜。
丁茂才回到家,就聽隔壁的大嬸說這院子幫自己租出去了,便趕忙過來了。
大嬸提了一句,租院子的是一個婆子跟她的孫女,瞧著是極好相處的。
丁茂對上瑤光的目光忽得心底生出一股怯意,雖是個沒他胸口高的姑娘,但怎麼瞧著比他平日裡遇到的那些事還棘手。
丁茂心裡暗自嘀咕,懷疑隔壁大嬸是否說了假話,這姑娘瞧著可不好相處。
丁茂:“你是住在這裡的嗎?你家大人呢?”
“我姨婆在裡麵。”瑤光說著,直接把門推開些,讓丁茂走了進去。
見瑤光動作利落,絲毫沒有防人之心,丁茂又懷疑自己剛剛心底莫名生出的感覺。
是不是這姑娘眼神太耿直,讓他產生了錯覺。
丁茂進到院子內,孫氏在得知丁茂是院子的主人後熱情端茶倒水。
丁茂是為院租而來,關於租金的事,帶兩人過來看房子的婆子早就提過了,兩人對這個價格並沒有異議。
隻是在孫氏掏銀子前,瑤光提出要寫契書。
這是婆孫兩人早就商議過的,就怕被人再次趕出去。
“可以,自然寫得。”丁茂痛快答應了,回自己院子裡拿出了紙筆,提筆寫下了契書。
與孫氏分彆在兩張契書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手印,孫氏不識字,她的名字是瑤光代寫的。
契書上簽了半年,房租並不貴,瑤光買魚一日就能賺到,所以孫氏的錢給的很利索。
丁茂收了孫氏給的碎銀子,看著契書落款處的字,穹勁有力、龍飛鳳舞,目光不覺流轉到了瑤光身上。
想不到小姑娘年紀小小,字寫得頗有大家風範。
丁茂一時間看字看入迷了,不小心踢到一個蓋著簸箕的木桶。
簸箕落在一旁,露出裡麵的魚,被處理得乾乾淨淨,大小均勻。
丁茂這才注意到院子的角落還有一堆魚鱗,他怎麼沒聞到魚腥味?
丁茂本能警覺了一些,趕忙與孫氏賠禮道歉:“對不起,這走路沒看路,這裡麵的東西沒事吧?”
“沒事的,沒事的。”孫氏道。就是蓋在上麵的簸箕掉了下來,裡麵的魚好著呢。
臨出院子前,丁茂回看了一眼瑤光。
見瑤光正望著自己,目光一如先前般幽深莫測,背後當即冒了些冷汗。
這小姑娘怎麼看著這麼邪門呢?
這周身的氣勢怪可怕的!
想著這些,揣著懷中的契書。丁茂深直兩人並非看上去那麼簡單,但這會兒沒了後悔的餘地。
隻要這兩人不給他惹事,他也絕對不插手她們的事。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裡,丁茂開始匆匆處理閒事雜事。
他把自己帶回來的木箱子一個個打開,掏出暗格裡藏著的佩劍。去井邊打了一桶水,拿著劍到水盆邊擦拭上麵的血跡。
盆裡的水換了兩道,才逐漸清澈起來。
清洗完寶劍後,丁茂又掏出了磨刀石,開始打磨自己的劍。
劍要鋒利些,才好動手。
除開明麵上的書生和商人身份,丁茂還是個刺客。在江湖中名氣不小的刺客,隻要給錢,他都能動手。
當然接單前他會詢問一下要刺殺的對象,不會盲目出手。
每次做完暗殺任務,丁茂都會回到自己的院子裡,磨劍、洗衣服、做飯、掃院子,把一切都處理得當,賢惠到跟尋常人想象中的刺客完全不同。
最近京城裡查得嚴,守衛也變多了,刺客們都打算歇息一陣,丁茂也是這麼打算的。
正坐在井邊磨劍霍霍的丁茂忽然想起了自己剛剛見到的一桶魚。
這麼多的魚,應當不是自己吃的,是拿出去賣的吧!
想到這裡,丁茂當即做個了終生難忘的決定,他打算去打聽打聽,看看那婆孫倆是做什麼營生的,盤一下他們的底細。
想到這裡,丁茂再次興奮了起來,磨劍的速度變快了。
再飛快洗衣服做飯,在夕陽還沒西垂時直接上床睡覺。
因為晚上,他要出去蹲哨!
夜色正濃時,睡了一個多時辰的丁茂從床上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