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孫氏做好了京城物價極貴的準備,可還是不免被這物價給嚇到。
街邊的客棧住上一晚,竟然要幾十文!更彆提租個屋子了!
孫氏拉著瑤光問了一圈,租金都在數百文一個月,而且人家不是按月租,得久租!
孫氏數著兜裡不到十來兩銀子,這是她賣田地以後一路花銷剩下的。
孫氏心中默默算著,住在京城可不僅僅要一間屋子,還得吃喝拉撒,甚至得花錢找人打聽孫兒!這些錢哪裡夠啊?
想到這些,孫氏忍痛從懷裡掏出了幾枚銅板,遞給眼前能說會道的婆子。
開口問道:“勞煩您介紹一個更便宜些的屋子,破一點都行,隻要能讓我們婆孫倆住。”
那婆子掂量著手中的銅板,雖說沒有賺到這中間的酬金,但起碼有個幾文錢!
可她費了半天口舌,幾文錢也太少了!
那婆子不懷好意轉著眼睛珠子,開口道:“你要問破屋子可算是問對人了。真有一個破院子,還是不要錢!”
孫氏聽到這個,頓時眼前一亮。
“我先說給你們聽聽,住不住隨你們。那宅子裡鬨鬼,早些年還死過不少人,連乞丐都不敢住裡頭……”
死過人的事,孫氏完全不在意。
路上她已經親眼見過這種事了,至於鬼,孫氏相信喬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她。
於是,那婆子就領著兩人過去了。
院子比孫氏想象得大不少,是個兩進兩出的小宅院,很是寬敞。
然而屋子早已年久失修,塌了大半,加上被蟲蛀破的門扉和叢生多年的棘刺,讓孫氏開始懷疑這屋子是否能住人。
那婆子把人帶到就走了。
望著往西落下的太陽,孫氏終究是歎了一口氣,拿出商量的口吻跟瑤光道:“瑤光,咱們把這裡收拾一下,住兩天,姨婆再找個好點的屋子行嗎?”
瑤光對住在哪裡沒有意見,對她來說,睡覺隻是休息,跟環境無關。
見瑤光一副無比乖巧的模樣,孫氏心中不禁開始心疼!
這孩子啊!太乖了!可憐她跟著自己吃了一路的苦!
放下行李,孫氏開始清理門口的棘刺和枯枝。
孫氏年紀大了,乾活沒那麼利索。
瑤光則是直接從包裡掏出了那把砍柴刀,對著地上的雜草和才開始萌發的荊棘一路砍了過去。
砍完以後,她又砍了幾根細竹子,劈成細篾,做了個簡易的掃帚,把這些東西掃到了牆邊,堆了起來。
孫氏這邊把幾十根枯枝收拾好,準備當柴火燒時,轉過頭看到的,是被瑤光清理過的地麵。
孫氏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看著手裡拿著竹枝的瑤光,不免又歎了口氣:“年紀大了,乾活都不行了。”
瑤光清理的時候順手把牆邊的石墩子給掃了一下,她扶著孫氏來到石墩子旁邊。
“姨婆,您坐,我來收拾,我收拾得快一些。”瑤光說道。
孫氏也沒有逞強,就這麼坐在石墩子上,看著瑤光快速把院子清理乾淨,又走到了屋子裡麵打掃。
幾乎就是太陽趴在牆頭到,太陽還在牆頭漏邊邊的功夫,瑤光就裡麵沒塌的屋子都給打掃好了。
甚至點燃了裡麵的蠟燭!
孫氏看著窗戶上忽然冒出來的光,從石墩子上站了起來,走了進去。
卻見瑤光蹲在牆邊,麵朝著牆壁。
“怎麼了,瑤光?”孫氏關切道,又打量了眼屋子裡頭,沒她想象得破,勉強能住人,孫氏心中稍稍安心。
“姨婆,這裡麵好像有東西。”瑤光蹲在牆壁邊上,看了眼牆壁上的磚。
她打掃院子的時候,就發現這間屋子的牆壁跟其他的牆壁不太一樣,厚許多。
在蠟燭點亮以後,更是發現了這裡的磚塊被人動過,痕跡很新,應該是近幾年的。
“是老鼠嗎?”孫氏問道,往瑤光身邊走著。
是什麼,拿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瑤光一塊又一塊往掏磚。
終於掏到了裡麵,瑤光往外一拿,是一個灰撲撲的盒子。
盒子打開以後,裡麵是一塊塊的金燦燦的黃金。
這樣的盒子,還不止一個。
瑤光掏出了五六個這樣的盒子,有的盒子裡麵是黃金,有的是玉器,還有比嬰兒拳頭大的明珠。
這些價值連城的寶貝,躺在一間破屋子的地板上,跟院外的雜草一般隨意。
孫氏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就連心臟都跳個不停。
對孫氏來說,這是比鬨鬼更可怕的事情!
孫氏的膽子很小,從來都不敢想天降橫財這種事!
再說這不是天降,而是藏在這屋子裡麵的。她們走進來,那麼多雙眼睛看著,萬一少了些什麼,被人記恨了怎麼辦?
這一路上的壞人可不少!京城裡的權貴可多了!
孫氏心中越想越害怕!
對著瑤光道:“瑤光啊,我們把這個放回去,當做沒看到吧!姨婆明天就帶你去找新屋子住。”
這屋子可住不得,會出事的!
瑤光點點頭,想到了主腦教她的拾金不昧這個詞,形容一個人的美好品德。
姨婆是一個很好的人呢!
瑤光怎麼掏出來的,就把這些東西怎麼放回去了,再把磚塊給複原。
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孫氏帶著瑤光換了一個屋子睡。
這一夜孫氏睡得非常不安寧,生怕半夜跳出什麼歹人,甚至趁著天沒亮就帶著瑤光出了間宅院,找了個街邊的小攤販,坐下來吃早飯。
孫氏跟小攤販聊了幾句,知道了一處可以租空屋子的地方,甚至一個月隻要幾十文時,孫氏欣喜帶著瑤光趕了過去。
到了地方以後,孫氏望著眼前搭在河邊錯亂又破舊的草棚子,心裡又涼了半截。
這屋子雖便宜,也藏不住東西啊!住的人多,萬一誰偷走了她們的銀子怎麼辦?
孫氏雖說不常出門,但人心險惡她還是知道的。
所幸,這河邊的院子因為格外潮濕,沒什麼人喜歡住,價格都會低一些。
孫氏找了個沒牙的老太太討價還價了一番,終於花了一百出頭的銅錢,租了一個屋子。
那屋子原先是柴房,裡麵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不過孫氏並不擔心,有片瓦遮住頭頂就好了。
接著,孫氏就帶著瑤光開始收拾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