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彪看著跪在地上的三人,撐著下顎問：“就他們幾個？”向佐恭敬的答道：“是的。”劉彪爽朗一笑，丟給顧城一支煙,漫不經心的說：“人我給你找來了,該怎麼處置你自己看著辦。”顧城沒回話，他掃了眼正瑟瑟發抖的少年，突然用鞋尖抬起他的臉,雖然他麵上滿是瘀青,可看得出五官長得還不錯。“知道我為什麼要抓你嗎？”男人清冷的聲音在耳邊回響，少年一愣,哆哆嗦嗦的搖頭。不久前突然衝出來一群人，架了他們就走，甚至於連句救命都來不及喊,三人就被綁到了這個地方。“你們……”男人緊抿著薄唇，垂著眼一字一句的問道，“碰她了？”他的聲音無波無紋，令人聽不出情緒。張侼一愣，隨即恍然大悟，與身後兩名同伴對視一眼，心底大叫不妙，他們這次算是撞到了鐵板，根本沒想到那個小女孩是個有背景的人。“碰……碰誰……”他低著頭，吱吱嗚嗚的回話，心裡還存著幾許僥幸。收回腳，顧城從兜裡掏出打火機，“哢擦”兩下在金屬的碰撞聲中點燃了手中的香煙，他不緊不慢的吸了口，突然蹲□，嘴一張往少年臉上噴出一口白煙：“你碰她了？”他沉著臉重複，表情逐漸變得陰沈。張侼額頭上的冷汗越冒越多，在男人的逼近下，突然“啊”的一聲哭了出來：“大哥，我沒碰到她，都是他們兩個碰的，大哥我是被冤枉的，求，求求你彆殺我，饒了我吧……”看著相互推卸責任的三人，顧城直起身，眸中寒光一凜，當著所有人的麵抬腿。張侼觸不及防，隻覺臉上一疼，身子一歪，渾身骨頭便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他慘叫一聲，尚且來不及呼痛，左臉已經貼在了地上，而另一邊正被一雙皮鞋踩得變形。鞋底很硬，磨在傷口上痛得他隻想哭爹喊娘。顧城用力的碾壓著少年的右臉，蹲□笑道：“你們，碰她哪了？”他不依不饒的重複，冰冷的聲音聽在幾個少年耳裡，則顯得益發的詭異。隨著男人的靠近，一股煙味灌入鼻腔，激得張侼咳嗽個不停。他勉強的用手撐著地板，嘴唇微微顫抖著，半天才說出話來：“碰……碰……啊！”男人腳下剛一用力，即刻惹來他的尖叫聲。“碰哪了？”他開口說道，聲音異常的冷冽。“手……”張侼在心裡琢磨著措詞，可話剛出口，臉上又是一陣鑽心的疼，“啊……還，還有臉……”“用哪隻手碰的？”顧城漫不經心的瞟了他一眼。“……手。”“哪隻？”他明知故問的說，麵無表情的模樣陰森森的就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凶狠得令人望而生畏。“……左……啊！”在張侼的尖叫聲中，一股燒灼味傳入鼻間，他驚懼的看著被煙頭燙出了一塊黑印的手背，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顧城頗為不悅的收回腿，鞋底厭惡的在他衣服上擦拭一陣，回頭對劉彪說道：“我欠你一個人情。”語罷，便頭也不回的往出口走。劉彪笑著聳肩，在聽到男人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時，麵上突然閃過一抹肅殺。張了張嘴，他看著還在發抖的三人，冷颼颼的道：“處理乾淨，記得彆弄臟我的地方。”清晨的薄霧未散，在一片朦朧的陽光下，一輛黑色轎車正七拐八拐的開進了一旁的小道裡。看到麵前的巷子，顧城靠邊停車，他輕捏了捏眉心，推開門。巷子裡到處都是黴味濕氣，皮鞋踩上去，踏出了一塊塊的水印。夏明立背著包從屋子裡出來，在碰到顧城的時候臉上閃過一抹訝然。顧城隨著他進屋，默默的環視了一周，一張床，一個石台，還有零散著掉落在地上的錫紙、吸管……眼神微動，他拒絕了夏明立推過來的木椅。視線集中在少年清秀的臉上，根據報告，他就是顧言洐的親生兒子。“請坐。”夏明立客氣的道。“你知道我是誰？”顧城身形不動，抱著胳膊問道。夏明立抬起頭，微微頷首：“知道。”青年清秀的五官雖然在陽光下略顯消瘦，可還是能從他臉上看到少許顧言洐年輕時候的影子。早前夏明立因為惹到了毒販，被人連砍數刀扔進了海裡，可他沒想到自己命硬，沒有死成，不過卻遺失了明月送給自己的護身符，等到他的傷養好了回去找妹妹，卻發現她已經被顧家人接回，並好吃好住，比跟著自己的時候好上萬倍。因為毒販身後的勢力，他根本不敢露臉，隻能一直這麼躲著，不過在閒暇時，也會遠遠的偷看明月幾眼。顧城在心底冷笑，夏芯這個女人本事挺大，單憑一張臉就能將兩兄弟迷得團團轉，有一個為了她，甚至與自己的父親、家族鬨翻，憤而離去，最終病死在窮巷內。恍惚間，一張精致的小臉又在腦海中浮起。心頭莫名的覺得煩躁，他想著自己跟那兩兄弟有什麼不同，還不是一樣為了一個婊|子的女兒著迷。“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麼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顧城沉聲道，“我可以給你一筆錢，也能送你去國外的戒毒所，接受最好的治療，不過前提是，你必須離開這裡，永遠也不能回來。”握在手上的杯子一鬆，“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玻璃造的水杯隨即崩斷了一角。顧城靠在門框上，冷眼看著他撿起的動作，繼續道：“夏明月托了顧清找你，南城就這點地方，想要找到一個人不難……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明月之所以會誤領，全是因為警局裡出的漏子，在撈上那具被海水腐蝕得麵目全非的屍體時，居然沒有事先做出dna鑒定，就錢夾裡的一張相片，貿貿然的確定了死者的身份。“我答應你。”夏明立身影一晃，眼底閃過一抹苦澀。他的人生已經毀了，可明月以後的路還長……走出濕漉漉的小巷，顧城站在車旁，沒有立即上車，而是一直盯著自己的影子，逐漸升起的太陽將那一抹黑影拉長，他徒地蹲□，想起了夏明立，那張消瘦卻清俊的臉在腦海中盤旋不去……眸色一冷，他扒了扒額上的短發，突然想笑。顧氏是他的東西，接受一個夏明月已經是他的極限，他絕不可能再讓另一個夏明立進門，他看得出來，爺爺對二兒子一直心存內疚，如果夏明立回來了，他往後的路子會變得更不好走。這幾日明月一直坐立不安著，大伯自從答應了要幫她找哥哥之後就再沒了動靜，她心裡雖然急，卻不敢開口去問，隻能在每天放學以後，到那條巷子的附近到處走走。隻希望能再次碰上夏明立。從下午起外頭便開始下起大雨，電閃雷鳴的煞是嚇人。這裡是顧城專用的書房，與他的房間隻有一牆之隔，雖然顧家的膈應設備做得不錯，可開著窗戶，還是能清晰的聽到外麵的雷聲。顧城收回按在鍵盤上的手，走到牆邊將玻璃窗給拉上。他回過身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桌邊的女孩，明月再過兩天就要開始考試，雖然她的成績與自己沒關係，可既然答應了顧清，他就會將事情坐到最好。“把手機給我。”明月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的動作被他捕捉，抱著胳膊，他冷聲說道。偌大的書房裡彌漫著一股清香，是剛才顧母上來點的，據說有提神醒腦的作用。明月握著筆的手一抖，驚愕的抬眸。顧清沒有動作，她隻能去拜托柯有東，而柯有東也答應了，一有消息就會給她打電話，所以這就是她一晚上隻顧著盯著屏幕，心神不寧的原因。她抓過自己的手機，緊緊的攥在手心，猶豫著對顧城搖了搖頭。“你聽不懂人話？”“我……我會好好看書的……”快速的將小巧的機身放進書包裡，明月害怕的低下頭，這幾天顧城對自己的態度比往時更惡劣，而他看著她的目光……就好像她是什麼臟東西一樣，令人惡心。渾身驀的打了一個冷顫，他的漠視雖然令她感到不安，卻也同樣讓人鬆了口氣，至少他不會再在暗地裡摸她，碰她……養了幾天，明月身上的傷也已經好得差不多，隻是脖子上還殘留著點被摩擦過的疤痕……那些傷口看在顧城眼裡，正不斷的提醒著他，女孩已經被不止他一個男人看過的事實。這是一種精神上的潔癖，而他發現自己的病要比尋常人來得重！懷裡的小書包突然被人抽起，明月一驚，來不及阻止，手機已經被男人收進了兜裡。注意到顧城突然變得冰冷的眼神，她麵上閃過一抹懼色，啞著嗓子道：“顧城哥，你還給我吧，我不玩了，會好好看書的。”顧城沒搭腔，扔給她一本冊子，兀自回道位置上，繼續審閱今年的報表。明月滿腹心思都牽掛在哥哥身上，沒了手機柯有要怎麼聯係自己。她心裡著急，卻不敢與他硬碰硬：“求求你還給我，我會收不到哥哥的消息的。”扁著嘴，她哀求道。“你哥哥已經死了。”顧城眼也沒抬，依舊專注著手裡的工作，“連顧氏都找不到的人，你以為一個毛頭小子能找著？”話落，一塊橡皮迎麵砸來，顧城來不及躲，額上便硬生生的挨了一記。目光微怔，他抬頭迎上明月哭得紅腫的眼睛，抓起那顆落在腿上的橡皮，危險的道：“夏明月……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