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山的夜晚,時不時傳出狼嚎聲,成了狼的天下。狼嚎聲顯然像是就在附近,子吳和戚宿平硬是找了一天也沒找到狼。他們去過肖莫娘家中和青子林,處處無人無狼。偏子吳剛恢複狼身不久,加上期山又多外界的狼,導致她很難聞到族人的氣息,隻得一處處找過去。他們本來要找塊地方落腳時,她似乎感應到幽鼇可能在附近,又繼續動身。最終,他們在片高低不平的山地上,看到在山地的凹陷處,有明亮火光。他們便在暗處觀察,不敢靠近。凹陷處,是塊寬敞的平地,周遭生滿了篝火。在中間,有一男一女在說著什麼話,看身形,該是幽鼇和肖莫娘。“怎麼沒有其他人的?你族人呢?”戚宿平問。子吳也覺得奇怪,明明她感受到有眾多族人來到百雲壤,怎會看不見人影?就是照郎等人,也沒瞧見。“再看看吧。”偏一見到肖莫娘,就勾起戚宿平的恨意來,他一想到自己找了這麼多年,肖莫娘逍遙自在了這麼多年。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說什麼都要殺了肖莫娘為自己家人報仇,他打算衝出去時,子吳拽住他,問:“哎,你要作什麼?”“不行,我要殺了肖莫娘!”她忙捂住他的嘴,“你小聲點,小心讓他們聽到。”見他提起肖莫娘便是一臉痛恨的模樣,便問:“這究竟怎麼回事,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樣厭恨。”麵對她,他再無隱藏,隻得把心裡多年的隱秘說來。“就是這樣,我爹娘因她而亡,我因她成了孤兒。”“原來如此。”她理解他迫切想報仇的心,她握住他的手,說:“我知道你想報仇,但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對付肖莫娘你自是沒問題,偏她身後還有幽鼇。幽鼇的力量,是你我抵不過的。”她說得真切,他平複下內心,知道自己是過於心急了。若真是殺了幽鼇,萬一幽鼇因此遷怒更多的人,豈不是得不償失。“就當是為了我,先忍下這筆仇。”他無奈笑笑,“行,聽你的。反正我為你忍的,也不差這回了。”說罷,他們忽然聽到從幽鼇處傳來聲響,越聽越不對勁,像是男女間的喘息聲,極為曖昧。他倆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借著明亮火光,大概瞧了眼,粗略看到幽鼇和肖莫娘相擁,接下來是耳鬢廝磨,纏綿悱惻,二人可謂是難分難舍。這樣的場麵,讓他倆有點始料不及,他們哪能想到幽鼇和肖莫娘竟會在林子做出這樣的事來。這讓他倆頗感難為情,不可避免地羞紅了臉。他倆很有默契地背過身來,又很默契地瞧了對方一眼,同時亂了心跳。他們沉默了會,子吳才想起自己和幽鼇是能互相感應到對方存在的,自己在這,幽鼇肯定會知道的,便提議離開。“好。找到族人的話,你打算怎麼辦?”戚宿平問。“自然是攔住他們,不能聽從幽鼇的命令。”“可……”可他們連末兒都阻攔不住,何況是族人呢?她知道戚宿平在擔心什麼,便說:“唉,那我們總不會什麼也不做吧,幽鼇召喚我族人來外界,是為了對付世人,到時候定會掀起一場血腥之災來。”他們離開後,肖莫娘和幽鼇笑了笑,肖莫娘說:“他們等會就下套,你可以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了。”幽鼇邪魅一笑,“是時候了。”他知道子吳必回破壞他的計劃,他索性先下手為強,困住子吳。期山更為茂密的林子裡,子吳他倆在抹黑趕路,驀然聽到前麵有聲響,他們趕緊衝過去。誰料,前麵等待他們的是個陷阱。他們被個巨大的鐵網包裹著,沒等他們緩過來,鐵網就墜落在一個七八尺高的土坑下,土坑周圍布滿了利器,他們不敢輕易動彈。戚宿平試圖衝破鐵網,奈何這網結實,越是掙紮,反而束得越緊。“遭了,我們該不會是中了他們的計策吧?”子吳一頓,確實有可能。“那我們該怎麼辦?哎,你小心,不能亂動。”“看來,他們是存心要困住我們。”戚宿平繼續研究著如今逃脫這陷阱,奈何他們研究到天明也沒個結果。到後來,他們累得在坑裡睡去。睡夢中的子吳似乎感受到了什麼,身子忽然震栗,說著夢話:“母親……”萍水集。高三一和小羽萬萬沒想到,他們昨日成功躲開狼的襲擊,如今會招惹更多的狼。他們倆本來在高家說話,突然有人在外麵大喊,說又有人家裡遭了狼的襲擊,這次還是幾匹狼一起阿裡的好在當地百姓是習慣山裡生活的,知道如何對付猛獸,狼再惡,都敵不過會使計謀的人。住在稍微偏遠的人家是早就做了防狼的措施,讓狼有去無回。他倆趕到事發地點時,看到地上躺著瘦弱的死狼,頭皮發麻。小羽說:“你說,它們會不會是子吳的族人啊?”高三一搖搖頭,“就算是,我們也沒辦法,誰讓他們要來傷害我們。”“看來,依照子吳所說,我們要做好防護準備了。昨天一匹,今天幾匹,明天估計便是一群了。”小羽說。“這是自然,我看家家戶戶都要做好防範。”“你說,子吳能不能阻止她的族人啊。普通的狼都這麼厲害了,何況她族人還不是普通的狼。”“我看懸得很。”酒老兒知道最近狼傷人不斷,為此憂心忡忡。他不擔心普通的狼傷人,他怕會是子吳的族人出來傷人,凶狠無比不說,還無蹤跡可尋。狼本身就凶悍,要是再有人的智慧,便是天底下最為可怕的猛獸。在來到百雲壤前,他曾幻想過無數次這個隱於世間的異族會是什麼模樣,會是像世外桃源那般其樂融融,還是彆的什麼?現在來看,未知的東西永遠存在侵略性。想著這些事,他來到集市上,他看到前麵賣糖水的攤子的拐角處,站著一個神色古怪的男人,男人帶有草帽,看不清模樣。在男人麵前,蹲著個在玩石子的小丫頭,小丫頭玩得專心致誌,渾然沒有發現身後站著的男人。他發現,拐角處再無其他人,男人瞧了一眼後,慢慢伸出手來,手像爪子那般伸開,露出鋒利指甲來,朝小丫頭伸去。他暗叫不好,從布袋裡掏出包粉末來,飛快跑過去,對準男人就是一撒。這粉末是他用來對付蛇蟲鼠蟻的,有奇效。男人沾染上粉末後,渾身瘙癢,知道被人發現,立即飛速跑開。他立即去追,明明男人和他一樣是兩條腿的,他體力還算行,偏偏他才追了一回,早已不見男人蹤影。他在郊外農田山林處找了幾遍,硬是沒發現。“真是奇了怪了。”他瞧那男人舉止頗為怪異,行動迅猛如狼,莫非……他剛想轉身回去時,後麵傳來一聲:“老大哥,請留步。”他回頭看,見在山際下、斜陽處,站著一老甕,年紀和他相差無幾。老翁目光深邃,額上有一圓黑色的狼圖騰,渾身上下透著股厲氣,穿戴極為原始。他定睛一瞧,便知此人不俗。“請問,有何事?”“向您打聽一人。”老翁正是初次來外界的莫缺。他在九裡思來想去的,想著不能眼睜睜看著族人就此深陷困境,他必須做點什麼。他讓剩餘的老弱族人留守九裡,戴著唯一的竹哨子,來到外界。來到百雲壤後,他尋思首先要找到子吳,子吳來到外界已有幾月,又和幽鼇存有密切聯係,找到她來應該比較容易。他走近酒老兒,同樣打量著對方,他識人準,看得出來酒老兒是麵善的。“請問,您是否認識一位叫子吳的姑娘?”他問。酒老兒一驚,看著他的模樣,想他便是子吳的族人,但來意是好是壞?看樣子倒不像是壞的,但人不可貌相。“粗略認識,不知您找她何事?”“我是她家裡長輩,找她,是有要事,能否告知她的去處?”“家裡長輩?我憑什麼信你?”莫缺笑笑,“你我年紀差不多大,我一個遭老頭,我找她,還能害她嗎?”“這就說不定了,畢竟人心難測。”莫缺懶得再和酒老兒多說,有這功夫還不如去找。他已經嗅到族人的氣息,隻是有些不準確。他轉身欲走,聽到酒老兒說:“哎,你這人,真是經不起打趣,我可以告訴你。”“在哪?”酒老兒指著期山,說:“喏,就在那一帶,具體在哪,我也不大清楚,自己慢慢找吧。”莫缺同他道謝後動身離開。他望著莫缺的身影,陷入沉思。期山裡。深陷困境的子吳和戚宿平,已經被困在土坑有一天一夜,始終不見有人來,而且他們費儘心思,都沒能脫開鐵網離開,反而弄了一身的傷。他們沒吃沒喝,人又疲乏,此時相互依偎在彼此身邊。漸漸的,隨著黑夜再次來臨,子吳嗅到了什麼,忙大喊:“來人呐,快救救我們……”果然,過了會,他們看到土坑邊站了一人,舉著火把,看清對方麵貌後,皆是一驚。子吳沒想到莫缺會出現在這。“子吳?總算是找到你們了!”莫缺忙救他們出來。一番話下來,莫缺得知子吳恢複狼身後,竟沒有被幽鼇控製,驚訝不已。他想著子吳此前因體內有幽鼇神骨,出現異狀便是被幽鼇所控,如今恢複狼身竟又能不被幽鼇控製,想來他們二人真是有莫大關聯的。“那你可知他們去哪了?”子吳搖頭,“我們來此,便是想找到他們來。現在外界的狼也受幽鼇控製,屢次指使狼去傷外界人,若是他指使族人,怕是傷得更加厲害。”“我正是擔憂這個。”莫缺說。如果族人一旦大規模傷到外界人,必定引起外界人的回擊,雙方一場交戰怕是不可避免。“還是儘快找到他們來吧,人那麼多,總不會就藏在這山林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