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求偶期(1 / 1)

秋風滿,時季漸涼。嘉娘子的父親染了病,他們夫妻倆去探望,燕光幾個又得了假。戚宿平和子吳司兒回到戚家時,天已是青黑一片。戚宿平前幾日練武傷了筋骨,子吳不讓他受累,加上她早就學會煮食飯菜,便一個人在灶下忙活。灶膛裡的火暖烘烘,火光照在她臉上,襯得她的臉紅彤彤。她蹲坐在灶膛前添柴火,戚宿平和司兒在院中玩樂。這時,司兒從背後摟住她,撒嬌說:“阿姐,快救我,不然我要被宿平哥哥捉到了。”話畢,戚宿平辦作野獸的模樣,張牙舞爪地要來捉司兒,司兒頓時擠到她懷裡,又笑又怕的。她輕輕嗔怪戚宿平說:“好了,你彆再逗她玩了,不然這飯夜半才能熟。”灶膛溫暖的火光,乾柴燃燒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其中夾雜著司兒銀鈴般的笑聲,平淡中透著無儘溫馨。戚宿平看著眼前子吳和司兒的笑臉,恍然間,他好像看到多年前在自己家中上演的一幕:他和他父母也在這裡說笑,他並不記得說了什麼,但他記得,當時的爹娘,當時的他,笑得很開心,仿佛這笑意能滲透到心中去。當夜,周遭蟬蟲聲不斷叫喚,漆黑一片。本該熟睡的子吳卻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扯著衣服,明明天氣漸涼,她卻莫名感到渾身燥熱,像是心中無端生起一道火苗,隨之而來的還有種情迷意亂的感受,讓她心裡癢癢的。偏她一閉眼就會想到戚宿平,一想到戚宿平,心中那股火愈發大,讓她更加難以忍受。無奈之下,她隻得起身,不斷喝著冷水,試圖平複心中那股火,誰知這水是越喝越渴,弄得她頭昏腦漲,思緒不清。突然間,她想起在九裡時,茶薑常常對她說,等過些日子她成年了便能尋個好男人。現在算算時間,應該是差不多這時候。那她是成年了嗎?茶薑說過,成年後會進入求偶期,會去尋找自己中意的配偶。不過如今她在外界,怎麼能去尋找意中人。心間那股火弄得她難耐不堪,她不知該如何解決,因為她此時滿腦子都是戚宿平,難道戚宿平會是她內心中意的人嗎?正想著,戚宿平拿著盞燈來了,他本來睡得好好,聽見外麵有聲響,以為是進來什麼牲畜,他點燈一瞧,是子吳,還是披散頭發,衣衫淩亂、神色迷離的。他問:“怎麼了?這麼晚還不睡。”子吳見到他,心間那股火徹底按捺不住,她緊攥著拳頭,控製著自己,她真的會怕自己會撲到他身上去。他見子吳臉色奇怪,過去輕撫她的肩膀,“是哪裡難受?要不要去看看。”被他一碰,她頓時一個激靈,怕他看出自己的異樣,她背過身去,說:“我沒,沒事的,就是渴了想喝水。”他覺得今晚的她有些奇怪,還是給她倒了杯水,給她遞過去。她伸手去拿,無意間碰到他的手,本來臉發紅的她,此刻更紅了,連耳朵都發燙。她強裝鎮定地喝了口水,緊咬住嘴唇說:“你,你出去吧,我想,我困了。”這讓他很是困惑,他從未見到她會這樣怪異,像是很嬌羞,可她嬌羞什麼?他想不明白。他離開後,她又睡下,隻是這晚,睡得實在煎熬。她終於明白那晚戚宿平的感受,不過戚宿平是因為喝了酒才會這樣,她又沒喝酒,難道她真是已進入求偶期?她暗自叫苦,茶薑說過,每個族人進入求偶期後,會對中意的人不自覺地動情,直到與之結為夫妻才結束。天明,萬裡晴空。鄰鎮費宅後,最沒落最陰暗的房屋中,桌椅上儘是灰塵,牆角窗框等地皆是蜘蛛網,如果不是嘉娘子知道自己養父費奇子向來是這般做派,否則得以為自家幾十年沒人住過。“爹?”嘉娘子小心進去,陳登在門外不敢進去,他怕他這老丈人。嘉娘子一進去,看到屋子裡塵土飛揚,窗戶緊閉,陽光通過縫隙照射進來,顯得稍微詭異。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阿嘉,來了?”黑暗中陡然冒出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者,不過這老者雖駝背,但仍遮掩不住昔日的威猛,老者幾乎是一身的毛,頭發亂糟糟不說,臉上的須發又黑又長,還穿了一身純黑的毛皮,乍看像是從某處深山野林出來的野人。這老者正是嘉娘子的養父費奇子,費奇子眉目低沉,鼻子鉤長,一雙眼珠子透著殺氣,任誰看了都會生怕。嘉娘子被他嚇一跳,拍著胸口說:“我聽三嬸說,您腿上的毛病又犯了?”三嬸是嘉娘子請來給他做飯的人。費奇子輕哼一聲,並未說什麼。嘉娘子知道他的脾性,說:“陳登也來了,我讓他給您看看?”費奇子一瘸一拐地坐在太師椅上,擺擺手說:“不用!”“唉,您老年紀也大了,什麼毛病都忽視不得,讓陳登給您瞧瞧又能如何?”嘉娘子很是無奈地說,她這養父,脾氣不同常人,特彆倔,一年到頭極少外出不說,還少見生人,就連陳登這個女婿,都沒正經見過幾回。費奇子沒再說話,他突然嗅了嗅鼻子,發現空氣中彌漫一股熟悉的味道。越聞他越覺得不對勁,他起身細細聞,“奇怪,怎麼會有這味道?”嘉娘子也跟著聞,但屋裡除了一股黴味,她什麼也聞不到,“爹,你聞什麼?難道屋裡又死老鼠了?”她發覺費奇子即使年老,嗅覺聽覺也比年輕人還要厲害。費奇子順著味道,幾回聞,終於聞到那味道是從嘉娘子身上發出來的。緊接著,他聞到外麵站著的陳登也有這樣的味道。他們夫妻倆還沒說什麼,費奇子立即問:“你們身邊來了生人?是誰?”陳登不解,嘉娘子說:“我們一路來見到許多生人,爹你說哪個?”“不對,這個生人應該和你們待得挺久了,你們那難道沒來生人嗎?”陳登想起子吳,說:“館裡確實來了生人,姐妹倆。”“哦,正是呢,是兩個小姑娘,待在館裡替我們做些雜活。怎麼,爹,有什麼事嗎?”費奇子一聽,心中震驚,問過子吳姐倆的情況後,他忙要踏出門檻時,突然想起什麼,腳停在半空中,人一動不動。“爹?”嘉娘子輕輕喊他。他這才把腳退回到門內,背過身去,思慮良久才說:“把這兩個小姑娘帶來,我想看看。”陳登夫妻倆麵麵相覷,心想真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了?他們素來不見生人的老父親居然主動提議說要見生人?這實在是難得,他們本想問是何緣由,但費奇子根本不願多說。見他們有些猶豫,費奇子低沉著聲音反問道:“怎麼,不成?”“哪能不成啊,成,成。”陳登嘀咕道。餘葉村梨郊那片坡地上,升起嫋嫋輕煙,那是銀寶在祭拜亡父。銀寶跪在墓前燒著紙錢,身後站了十公和戚宿平等人,還有躲在附近梨樹後的仇阿鯉。銀寶想著次祭拜隻有他和十公便成,誰知十公喊來了這麼多人。戚宿平等人祭拜完畢後,銀寶瞧了眼十公,十公望著眼前的舊墓,難免神傷,隨即從懷裡掏出個花紋的布袋,放到墓碑前,說:“白老弟啊,這是你拚命奪回來的東西,我拿來給你看一眼,希望你能在天有靈,莫讓這東西再生事端。”十公這一隨意的舉動,讓銀寶和遠處躲著的仇阿鯉兩眼發光,在場的子吳看到布袋,心頭一緊,不過她臉色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平淡地望著。“十公,這是什麼東西啊?怎麼拿來祭拜舅舅啊,以前也沒見您拿出來的?”燕櫻問。“一塊石頭。”十公淡淡說。“石頭?”燕光困惑地問,“一塊石頭您怎麼拿來祭拜舅舅啊?這石頭不是挺多的嗎?”“你很冷嗎?”站在子吳身邊的戚宿平輕聲問她,發現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有些發抖。“啊?”子吳點點頭,眼睛繼續盯住那個布袋。十公凝望著墓說:“這石頭對有些人來說,確實是塊石頭,可對另些人來說,是稀世珍寶。這石頭能害人,也能救人。我不知道誰用才是救人,誰用才是害人,我隻是代為保管這石頭,等它的有緣人來取。”這些話,除了銀寶,眾人皆是不大明白十公這番話的意思。銀寶再傻,哪能聽不出十公是在暗諷自己?他也就是臊臊罷了,哪能因此改?十公也不奢望他能改過,隻是希望他彆在存歹心要得到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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