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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方休 李查德 1935 字 2個月前

一輛開放型卡車從儲藏間把材料運到現場,要用來填滿舊牆外層與新牆內層之間的二十二英寸空隙。填料共有一噸,花了四趟才搬運完畢,每一趟都有八個誌願工小心翼翼地卸貨,用古早救火隊傳水桶救火的方式,徒手一箱傳過一箱,把填料傳到屋子裡,再繼續傳上樓梯到二樓去。箱子堆在邊間外的走道上,三名工人輪流打開箱子,把填料扛進房內,然後小心地堆在新的軟木屋體後方的寬闊空隙。搬運工大多會停下來一會兒,看著他們三個人,慶幸有時間稍微休息一下。搬運過程花了大半個下午,一方麵是填料數量很多,一方麵是他們搬運時比較謹慎。一共搬了四趟,等到最後一批都堆到樓上之後,這八個誌願工便逐漸散去,其中七個往用餐室走去,剩下的第八個趁太陽快下山前伸伸腰,然後散步去了。這是他的習慣。他每星期總有四、五次會獨自去散步,尤其是辛苦工作一段時間後,每次散步時間都很久。大家也都以為這是他放鬆的方式。他漫步在樹林裡,林中有條路徑往西延伸而去,四周一片寂靜。他循著小徑走了半英裡後,停下腳步,又伸展一下身子,他佯裝背部酸痛,左右扭扭腰,借機三百六十度看了各個方向的環境。接著,他離開小路,走向一旁,腳步不再悠閒,開始快步前進。他避開樹叢,循著一條寬敞的彎道往西走,然後再往北邊,直接朝一棵特定的樹走去,樹底下有塊平坦的大石頭,底部鋪著針葉。他靜靜站在那裡等著,仔細聆聽四周有無動靜,然後彎下身,吃力地把石頭移到一旁。底下有個包在油布裡的長方形物體。他把油布掀開,拿出一台手提無線電,然後拉出又短又粗的天線,按下開關等著。接著,他對著無線電小聲地講了很久,語氣十分興奮。舊屋再度安靜下來,雇主順道過來看看,又給了幾個奇怪的指示。三名工人沒問為什麼,隻是小心翼翼地聽著,付錢的是他,他要求什麼就給他什麼。新的指示要他們拆掉某些地方重做,麵對這種狀況,重做當然沒問題,更何況雇主不止照估價付錢,還會給他們獎金。這三個工人動作很迅速,花的時間比預期的短,不過完工時也已是晚上了。年紀較輕的工人留在屋內打包工具和線圈。工頭和另一個工人在黑夜中駕車駛向北方,停在雇主要求的地點,下車後,兩人安靜地等著。“我在這裡。”室內傳出一聲,是雇主的聲音。“在最裡麵。”兩人走了進去,裡頭黑漆漆的一片,對方正等著他們,不知道站在暗處哪個地方。“你們看這些木板還可以用嗎?”雇主問道。有疊老舊的鬆木板堆在室內最深處。“這些木板材質不錯。”雇主說。“搞不好你們派得上用場,可以回收使用。”木板堆旁的地板上還堆著東西,幾個奇怪的東西,兩個木匠睜大眼睛看,是幾個拱起來的物體。他們盯著眼前這堆東西,然後互看一眼,轉頭就走。雇主對著他們微笑,舉起手上的暗黑色自動手槍。在偏遠的聯邦調查局衛星站中,駐守的探員腦筋還算精明,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他不清楚為什麼,也不曉得重要程度,但他知道如果臥底人員冒險從隱密地點傳無線電過來,肯定有重大理由。所以他把細節輸入調查局的電腦係統中,透過電腦網絡火速傳出,出現在華盛頓特區胡佛大樓總局一樓的大型電腦中。總局數據庫每天要處理難以計數的新報告,軟件掃描了一陣子才找出關鍵字,完畢之後,電腦內存便將這則消息列為重要通報,等著讀取。就在同一個時間,電腦係統正在記錄一則芝加哥分局的消息。分局主管麥葛斯正發布旗下一名探員失蹤的消息:特勤探員荷莉·強森無故失蹤,最後一次被人看見是在芝加哥時間中午十二點,目前下落不明,聯係後找不到人。由於荷莉·強森是個非常特殊的案例,所以這則消息附著機密符號,能夠避開胡佛大樓的所有終端機,直接寄往樓上局長辦公室的電腦。聯邦調查局局長剛開完預算審核會議,時間已近晚上七點半。他走回辦公室,查看電腦留言。他的名字是哈蘭·威斯特,在局裡待了三十六年,還剩一年就可以卸下局長這個重任,好好退休去,所以不希望惹上麻煩事,但沒想到麻煩偏偏出現在他桌上電腦的屏幕。他用鼠標點了一下報告,反複讀了兩次,朝著屏幕歎了口氣。“可惡!”他說。“可惡可惡可惡!”威斯特已在局裡工作三十六年,麥葛斯從芝加哥傳來的這則報告並非他看過最糟的消息,但嚴重程度也很接近了。他按了一下桌上的對講機,秘書接起來。“幫我接芝加哥分局的麥葛斯。”他說。“他在一線。”秘書跟他說。“他已經在在線等了一會兒。”威斯特哼一聲,按下一線按鈕,把電話按成免持聽筒模式,身子往後靠著椅背。“老麥嗎?”他說。“什麼樣的案情?”麥葛斯遠在芝加哥,但電話裡傳來的聲音很清楚。“局長,您好。”他說。“現階段還沒有案情可言,我們有可能擔心得太早,不過看她沒來開會,我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你知道這種事的。”“當然,老麥。”威斯特說。“說一下事情經過來聽聽,看會不會把我搞糊塗。”“我們不知道事情經過。”麥葛斯說。“她沒來開五點的個案會議,我覺得有點不尋常。她也沒留言給其他人,調用器和手機都斷線。我問過大家,最後一次有人看到她是中午十二點左右的事。”“她今天早上有到辦公室嗎?”威斯特問道。“整個早上都在。”麥葛斯說。“五點開會前有其他任務嗎?”威斯特又問。“她記事本上沒寫。”麥葛斯說。“我不知道她那段時間在做什麼,也不知道她人在哪裡。”“天啊,老麥。”威斯特說。“不是要你好好照顧她的嗎?本來就叫你不要讓她上街的,不是嗎?”“那是她的午餐時間。”麥葛斯說。“你說我能怎麼做?”局長辦公室裡沒有聲響,隻斷斷續續出現免持聽筒的微弱聲音。威斯特的手指在桌上敲著。“她現在在辦什麼案子?”他問。“這不用想。”麥葛斯說。“應該不會是調查局嫌犯下的手。在這個情況說不通。”威斯特點點頭。“我同意,以她來說不太可能。”他說。“那還有什麼細節?”“她身上有傷。”麥葛斯說。“踢球時造成膝蓋韌帶撕裂傷。我們在猜她可能跌倒後傷勢加重,被送到急診室了。我們現在正在聯係醫院。”威斯特哼一聲。“或者她有個我們不知道的男友。”麥葛斯說。“搞不好兩個人現在正在汽車旅館親熱。”“六小時?”威斯特說。“要真這樣,我就謝天謝地了!”電話裡又是一陣安靜。威斯特突然往前坐。“先這樣,老麥。”他說。“像她這種個案,你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們保持聯係。我得親自到五角大廈一趟,一小時後回來,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到時打電話給我。”威斯特掛掉電話,按下對講機叫秘書備車。他離開辦公室,搭乘專屬電梯到地下停車場。他的駕駛在那裡跟他碰麵,兩人一起走到他專屬的防彈禮車。“到五角大廈。”威斯特跟駕駛說。六月的周一晚上七點半,交通不會太擁擠。兩英裡半的路程花了十一分鐘左右,威斯待一直打手機緊急聯係各個地方,在他所能及的半徑範圍內,能打的都打了,一路上又叫又罵。隨後,禮車來到五角大廈的瀕河入口,一名海軍陸戰隊哨兵走上前來。威斯特關掉電話,打開車窗讓對方進行身分確認的例行工作。“聯邦調查局局長。”他說。“要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哨兵隨即舉手敬禮,指揮禮車入內。威斯特把車窗關上,等待駕駛把車停好。下車後,他立刻走進職員專屬大門,前往主席辦公室。秘書已在等著他。“局長,這邊請。”她說。“將軍馬上到。”威斯特走進主席辦公室,站在一旁等著。他望向窗外,景色十分壯麗,卻帶著一抹怪異的金屬灰色。窗子采用特殊材質所製,從外麵看不進來,同時又有防彈功能。窗外景觀很好,但由於位於大廈外側,剛好就在瀕河入口旁,所以必須采取保護措施。威斯特可以看到他的車停在外麵,駕駛在旁邊等著。車子後方,過了波多馬各河就是國會大廈。威斯持可以看到潮汐湖上的帆船,水麵被夕陽照得波光粼粼。威斯特心想,這辦公室還真不錯,比我的還好。對他這個聯邦調查局局長來說,與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會麵實在不是滋味。在華盛頓特區的政治圈內,很少出現這種位階不相上下的會議。誰的階級較高?兩者都由總統直接任命,而且隻透過國防部長或司法部長向總統報告。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是全國最高的軍階,聯邦調查局局長則是執法部門的最高官階,兩人分彆位於不同的金字塔頂端。但哪座金字塔比較高呢?這對威斯特來說是個問題。追根究柢,就是因為他的金字塔較低。他能控製的預算有二十億美元,底下約有兩萬五千人左右,而主席控製的預算高達兩千億美元,掌管大約一百萬人,如果再加上國民兵和後備軍人,人數還可高達兩百萬人。主席大約每周到總統辦公室報到一次,威斯特幸運的話,一年也才隻去兩次。也難怪這家夥的辦公室比較好。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本人也是號人物。他官拜四星上將,晉升過程讓人側目,沒有顯赫出身,但在陸軍單位一路竄升,速度之快,連製服都來不及繡上綬帶。最後,他的身體幾乎要因為製服一側滿滿的勳章而失去平衡。之後,他被華盛頓半路召集而來,進駐這裡,整個過程就像一次軍事行動。威斯特聽到主席已經到了前廳,轉身迎接他進入辦公室。“您好,將軍。”他說。主席簡短地跟他握手,嘴角帶笑。“你們想買飛彈?”他說。威斯特沒料到這樣的回答。“你們有賣嗎?”他說。“哪一種飛彈?”主席搖搖頭微笑。“隻是開個玩笑。”他說。“我在講限武條約的事。俄羅斯解除西伯利亞一處轟炸機基地,所以我們也必須解除用來對抗的飛彈,這才符合條約規定,也才公平。我們正要把一些大型飛彈賣給以色列,可是也還剩下幾百顆小型飛彈,你也知道,像肩射型刺針防空飛彈係統什麼的,都是多餘的。有時候我覺得不如賣給毒販算了。這些人要什麼有什麼,他們大多數人的武器比我們還好。”主席邊說邊走到椅子旁坐下。威斯特點點頭。他看過很多總統也都會這麼做,一對一說個笑話、講個小故事來開場,讓會議可以進行下去。主席向後靠並露出微笑。“局長,有什麼事嗎?”他問。“芝加哥分局有份報告傳進來。”威斯特說。“您女兒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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