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暮的景色。天是灰藍色的。下了點小雨。地上的積水反映出絢爛的霓虹燈光。路上的行人已經開始穿上大衣。冬日漸近。我仰頭長歎一口氣。GERO很認真地求過婚之後,答應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大半。但是我的腦子裡還是一片混沌。我想不清楚。也許是上天憐惜我,讓我遇到了一個和他一樣的人。也許是感情錯了位,本來這些所有的一切應該是發生在我和GERO之間。但是諸神認錯了人,於是有了我和楊劍之間的一切。現在是一個新的開始?還是一個修補錯誤的機會?我垂下眼睛苦笑。這兩種想法都是傾向於嫁給他。承認吧,楊潮汐。其實你隻不過是想把他當作楊劍,然後心安理得的生活下去。我打量著大街。暮色已經包圍了整個城市。來往的汽車打亮了車前的大燈。我突然在街的對麵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我猛地坐了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樓層太高。看不清楚。我的心劇烈的跳動著,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他站在那裡。仰著頭,看向我所在的窗戶。我沒有開燈。屋裡漆黑一片。所以他應該看不見我。他穿著黑色的大衣。雙手插在大衣的兜裡。胸前垂掛著長長的圍脖。黑色的頭發。高大的身材。是楊劍。在理智阻止我之前,我已經一躍而起飛快地的跑出了門。電梯仿佛得了哮喘的病人,慢吞吞的不肯上來。我的心裡急得發狂。怦怦拍打著電梯的鐵門。顧不上旁人驚奇的眼光。我猛地衝到了街上。大雨像瓢潑一般從天上猛澆下來,黑色的天,映著強烈燈光的白色的雨點。深秋時透骨的寒意。我的身上很快就濕透了。我像瘋了一樣在街上來回的找。沒有。沒有。我站住了。找到了又怎樣?你發過誓永遠不再見他。淚水不可抑製的流了下來。混和著雨水,在我的臉上濕成一片。我的心鈍痛著,這仿佛是一種滯後反應。在明知道不可能的情況下看見了一點希望,再徹底的失望,才讓人明白。原來你已經永遠地失去了。我感冒了。古麗很高興能夠這樣清閒的坐在我的病床旁邊。看著我含著溫度計測體溫。她說我生病的樣子很可愛。柔弱的像隻被人遺棄的小狗。臉紅紅的。眼睛水汪汪的,脈脈含情。我很想告訴她那是發高燒燒的,隻是沒有力氣。病房的門開了。進來了一大束百合,然後才是GERO。古麗衝我眨眨眼睛,找了個借口離開了。GERO把花插在窗台的花瓶裡。看著護士小姐過來替我拿走了溫度計。我的口很乾。嘴唇仿佛要裂開一樣。GERO倒了一杯水,遞給了我:“我可不可以認為,你是為了逃婚所以才裝病的?”我撲嗤一笑。乾裂的嘴唇立時裂了幾個小口子,浸出了絲絲血絲。我低低的痛呼:“唉。”眼前一黑。唇間一片濕軟的溫熱。GERO俯頭過來慢慢親吻我唇間的傷口。本來就高的體溫愈加的往上漲了。我覺得心口像是有一團不滅的火,燎得我身體發乾。我微側頭避開了GERO的唇。他用額頭抵住我的,輕輕的問:“嫁給我好嗎?潮汐?不要拒絕我。”“我……”我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暗啞。掩飾不住情欲的煎熬。我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剛想說話,又被GERO吻住了。他的一隻溫熱的大手扶在我的腦後,唇抵住我纏綿斯磨:“潮汐。你也想要我。所以,順從你自己的心意。也不要傷害我,好不好?”不要傷害我。好不好?極近的距離下,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他眼睛裡的痛。不可掩飾。他幾乎是畏懼的等待著我的答案。我抬起手,慢慢的撫摸他的臉頰。楊劍。楊劍。是你在要求我,不要再傷害你。是不是?我又怎麼忍心傷害你?我又怎麼能傷害你?“潮汐……”他的尾音帶有一絲顫抖。他在我的病床前單膝跪下,從兜裡掏出一個玫瑰紅的小盒子。我知道裡麵裝的是什麼。我的眼睛迷蒙了。心仿佛也跟著迷蒙起來。“嫁給我,潮汐。”他執起了我的手,慢慢的將戒指套在我的手指上。我沒有拒絕。我的心痛得快要死去,但是那種強烈巨大的幸福感,不能錯認的幸福感也快要將我完全的淹沒。戒指帶上了。他抬頭看我。我握起了拳頭,聽見自己輕輕的說了一聲:“好。”第四章窗前的百合開花了。這已經不知道是GERO送的第幾束花。他向我保證。有關婚禮的所有一切我都不用操心。他會完全的安排好。隻是要我做一個幸福快樂的新娘。我怔怔的看著百合。屋裡的香氣馥鬱芬芳。我一向很愛百合。好像是從我生病開始,GERO便不再送我玫瑰了。也許是古麗告訴他的。誰知道呢?一本巨大的畫冊空降在我的麵前。GERO從後麵抱住我,側頭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下:“蜜月旅行地。”我笑笑,翻開畫冊。眼睛睜大了。畫冊上那一望無際金色的沙漠,落日熔金,風中殘破的金字塔,還有碧綠蜿蜒的尼羅河。竟然是埃及。“你怎麼……你怎麼知道……”GERO坐到我的身邊:“喜歡麼?”“喜歡。”我抬起頭,誠實的回答。第一次在答應他的求婚之後感到一種由衷的喜悅:“我最想去的地方。”“滿足你的夢想了。恩?”“謝謝你。”我用手指細細撫過畫冊上沙漠溫柔起伏的曲線。GERO吻了一下我的肩:“你高興就好。”“GERO,”我眼睛盯著畫冊,漫不經心地問:“你是做什麼的?”“擔心我養不起你嗎?”GERO低低沉沉的笑了。我微笑著回頭看他一眼:“嗯。我好像答應你的求婚是太冒險了?”GERO偏頭吻吻我的唇角:“我繼承了一筆遺產。包括這所小彆墅。全部都是。”“唔。”我應了一聲。垂下眼睛。GERO的唇偏滑向一旁,他用手指撥開我肩頭的衣服,慢慢的印吻上去。我的心裡升起一絲抗拒。我知道我應該接受他。但是現在我的心裡很抗拒。我側了側身。GERO抬起眼睛看我:“怎麼?”“對不起。”我低下頭。GERO歎了一口氣。很輕。他伸手將我擁在懷裡:“你真的很愛我,是不是?所以你沒有辦法接受彆人?”我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熏著他的體溫。腦子有一點混沌。但是他剛剛的話還是慢慢的傳到了我的耳朵裡。我突然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麼,一把推開了他,震驚的看著他。壁爐的火光掩映下,他的膚色仿佛暗沉的金子。深棕色的頭發微微反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