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貴人一席白衣,比起十個月前的樣子,整個人從外表上要好了許多,甚至恢複了曾經當短暫皇後時的錦華美貌。不小的庭院,此刻到處都是刻畫著玉雕石台的鬼斧神工,在帝都這塊地方,恐怕沒幾個人擁有,而這裡也算是托了某一個人的福。“董貴人,大都督來了。”董歡此刻正認真地看著兒子劉滿在院子裡玩耍,卻是一聽到這聲稟報,立刻便站起身來,倩影隨即向著庭院石洞方向緩緩看去。“滿兒,彆鬨了,快到為娘這邊來,你的安民叔父來了。”原本庭院內足有五十多名奴仆,這些顯然都是大都督府安排過來的,以照顧董歡母子的日常生活,可以說這十個月的時間裡,這對母子可謂是衣食無憂,甚至榮華富貴,吃的、住的、穿的,個個都算得上在許都無與倫比的了。就連此時陪著劉滿嬉戲的下人,就有二十來人,每一個都緊張的跟隨在左右,生怕這小祖宗有什麼意外,大都督一怒之下降罪下來。“哦!知道了母親,嘻嘻!”劉滿滴溜兒著個可愛的小腦袋,當下一聽到是曹信來了,趕忙屁顛屁顛的走了過去,而身後的下人,也都在此時跪在了地上。庭院內,瞬息間變了氣氛,五十多人齊刷刷的跪地,董歡母子則靜靜的站在那裡,等待著一個人。無疑,那個人就是曹信。石洞門口,曹信頓時邁步走了進來,同時看到一群人敬畏的跪在地上,曹信則先是看到了董歡母子二人。“臣曹信參見董貴人、滿世子。”“大都督請起,我們母子可萬般受不起……”董歡見前者行李。連忙製止道。曹信這下也是微微一笑,才沒有過於拘禮的說道:“董貴人,臣不是早告訴過你嗎,以後不用一見到臣就出門相迎,這不合我朝禮法,若不是臣剛剛囑咐過門衛不得宣張。董貴人你又該出門相迎了。”董貴人此時一聽,卻搖了搖頭,一笑間頗有雍容的貴氣,“自古禮法雖如此,但亦有對有功之臣遙望之禮,我母子已是落難之人,大都督你權威持重,肯輔佐我家滿兒,亦是我等感恩戴德……”當下看到對方還是老樣子。曹信也隻能無奈的苦笑著,忽而看著一旁的小劉滿,幾個月的時間似乎又長高了不少,看到這裡,曹信一邊撫摸著對方的小腦袋,一邊和藹的說道:“滿世子,突然身邊多了這麼多下人,滿世子還習慣否?”“嘻嘻。謝謝安民叔父,還甚是習慣。不過就是無聊了些,最近母後常常跟我講叔父你早年打仗的故事,等劉滿長大了!還要跟叔父你上陣殺敵呢!殺殺殺,嘻嘻。”小身板不斷在周圍比劃著,整個一副要當將軍的小模樣,看起來也是頗為的滑稽。“好!再過幾年。等到天下平定,臣便親自帶世子去塞外打胡人!”也不知是不是認真地,曹信倒是憐愛的撫摸著對方的小腦袋,如此說道。或許,馬上要當爹了。曹信也對小劉滿有著極其的愛護感……庭院內才不一會兒,又見熱鬨了起來。曹信與董歡一同走進了庭院不遠處的涼亭中,劉滿則一如既往,拿著個小木劍在院子裡跟那些下人們打打鬨鬨著。涼亭就設在院子的東側,將內院與庭院阻隔,周圍假山假石,看起來很是養眼。“嗬嗬,這東華府的假山也算是許都的一景了,臣半年多沒來看過,如今這一看,還真是叫人歎服這些工匠的技藝呀。”當下從董歡的手中接過剛沏好的茶,曹信如是感歎一句。東華府是曹信自己建的,早在董貴人母子重新要安置之時,就已經差不多建好,本來曹信是想給賈詡的,不過後者為了住在軍營裡,故此才婉言謝絕,而這個府邸正好騰給了這對母子。說實話,在如今紛亂不堪的亂世,這裡的景色的確算是許都的一絕。當下抿了一口茶,董貴人方才正色道:“大都督,其實今天請你來,是想有一件事情,我想求求你。”剛欣賞這裡的風景,曹信同時有些意外,說道:“董貴人但可直言,若臣能做到的一定辦到。”自從救了董歡母子之後,曹信倒是給了她們不少的好東西,但一一都被這個董貴人拒絕,隻是曹信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竟第一次主動開口向自己要一個東西,這顯然是有些意外的。隻見董貴人此時笑了笑,麵露感激的說道:“多謝大都督,其實也無甚大事,隻是聽說大都督剛興辦了兩所學院……,如今滿兒也不小了,想請大都督恩準,讓滿兒去學院讀讀書。”“讓滿世子去讀書?”曹信這回更加驚訝,這個請求曹信倒是萬萬沒有想到過,當下疑惑間,又道:“可滿世子是弘農王之後,讓皇親國戚去學院與百姓一同讀書,這……恐怕不妥。”“大都督不是說過,天子百姓向聖學問嗎?我們母子在子央宮的時候,就常常被人欺負,食不果腹、睡不安寢,若不是大都督相助我母子,恐怕這許都不會有一個人能向大都督一樣正眼看我們,按照大都督學院的入學製,滿兒如今七歲,也到了該入學的時候了,總不能一直讓滿兒這般玩鬨,長大了又怎能有出息……”董貴人的一席話,讓曹信頓時沉默了下來,當下也是點了點頭,表示了同意。“也好,臣即刻去辦,如果滿世子願意,董貴人都說了,那臣豈能違抗。”說著,頓時看著庭院中的劉滿,笑出聲來。“那太好了,多謝大都督。”董歡的臉上,頓時露出展顏的笑容,原本不俗的姿容頃刻間宛如一隻黃鸝般,笑聲靈動。“大都督……可是還有心事?”不過下一刻,董歡又看到曹信發呆的樣子,下意識的詢問起來。“啊,哦。沒什麼事,隻是這一年來,總有一件事,讓臣的心裡,忐忑不安呐。”“哦?天底下難道還有大都督煩心的事情?那真是讓哀家好奇。”董貴人因為劉滿的事情一時有些高興,不禁說話的自稱也變成了哀家,不過這稱呼也沒什麼問題,畢竟前者也做過幾個月的皇後。(注:古代皇後或者太後死了丈夫,便會自稱為哀家。哀:無夫之哀。)曹信此時神情有些暗淡,目光從庭院嬉戲的劉滿處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卻是忽而歎道:“其實,臣自建安二年出征袁術之前,原本並不想南下討伐逆陳,隻是當時陳王劉寵被殺,袁術勢力壓迫許都,已為大患,故……不得不伐。”“不伐袁術?那大都督本意伐誰?”卻是一聽到董貴人這麼說,曹信臉色輕微的抖動了一下,歎道:“徐州呂奉先一日不除,總是一大禍患,如今時局不同,非除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