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帝都許昌。丞相府內,此刻空無一人,而在皇城長樂宮中,卻是百官聚集。漢帝劉協在上,首輔曹操在壁壘上提著一個小木盒子,在上頭不時走來走去,此刻包括劉協在內,眾百官儘皆不敢說話。曹操一係文武是如此,劉協一派的眾臣亦是如此,唯獨壁壘下眾群臣首位的郭嘉不時露出輕笑來。“臣敢捷股肱之力,常以古之君臣之道而自律,今天下大亂,四方逆賊四起!八方賊寇亦無不望之於朝!”沉悶大氣的粗啞聲音,在金碧輝煌的長樂宮中遙遙回蕩,高高的壁壘上,曹操左右踱步,在漢帝劉協的麵前,開始了一場不同尋常的言論。而這話語中,更是透著不可抗拒的威嚴冷傲。“我曹孟德,處當今相位,雖說不上有蓋世功勳,但也算得上勞苦功高了吧……陛下?老臣說的可屬實否?”“自然自然,丞相所言極是。”劉協慌忙點了點頭。大殿內此刻沒有人敢說話,哪怕吭一聲,曹操看到這裡,也頓時一笑。“但為何?這天下人歸心不一!還稱我曹孟德!乃托名漢相!實為漢賊?”這是一句疑問句,不禁讓大殿中人瞬間屏住呼吸,然而曹操的笑容卻瞬間凝固,冷喝道:“那是因為——!他們這些人,都在妒臣!嫉怒於臣!臣可是對大漢的江山!忠心耿耿啊陛下!”劉協的臉色聽完一楞,這本是一句表忠心的話,但竟說的如此強勢,隻能讓劉協下意識的點頭,維諾的坐在龍椅上。“丞相勞苦功高!!可比星辰!百官同心!陛下聖德明智!”壁壘下,一片文武同時伏地而宣。但這不包裹那些劉協一派的人。董承的臉色從剛開始就不怎麼好看,隻是此刻的注意力儘皆望在曹操手中的木盒上,不知道那裡麵到底是什麼。此刻曹操同時大笑著,“說得好!太好了!但為何呢?!我曹操!!!如此忠心不二!四方還有這麼多人!罔顧朝廷!不把我曹操!放在眼裡,這天下,還有道理乎!!!”“丞相息怒……”眾百官再次嘩然。而劉協看著看著。似乎也是感覺到了彷徨,連忙勸道:“丞相不必如此,且……”但前者一句還沒說完,壁壘之上的曹操,卻是仿佛將劉協視若無睹,語氣轉而冷厲起來。話語更是透著無比的緩慢、無儘的粗啞威嚴大氣,“天下人……昨日!看錯了我曹操!今日……也……看錯了,或許明日……還會看錯,但我!依然是我!這天下!!若是沒有我曹操——!!不知幾人稱王!幾人稱帝——!!妄圖我曹孟德者!雖遠必誅!”磕啦一聲……話音剛落之際。後者手中的木盒也順勢砸落在了高高的壁壘上,隨著一係列的撞擊聲,最終落到了壁壘下、眾群臣的麵前。木盒是一個人頭的大小,隨著這一下蓋子也同時被打了開來,壁壘上的劉協在這一刻與群臣中的董承古怪對視了一眼,更令他二人震撼的、害怕的,是曹操所說的後兩句話。也不知道怎麼的,不知不覺間劉協的額頭流淌出細細的汗。忐忑的看著壁壘下木盒裡裝著的到底是什麼……“袁術!?!”“是是是是袁術!?”“是袁術啊!??”果不其然,盒子裡出現的的確是人頭。這也讓壁壘下靠著最近的群臣看的一清二楚,裡麵整整一顆腦袋,雖然因肥胖過度走樣,但那長相,正是成國皇帝,袁術的頭顱。又是沒由來的。劉協看到這裡同時放下心來,而曹操的話語在這一刻同時傳了過來,“我帳下第一大將,淮南侯曹信,已於數日前。命人從壽春快馬將袁術的頭顱送來,放在本丞相的麵前,起初……我在想……這袁術亂世梟雄,有今日之敗!自然是安民兩月鏖戰功不可沒!但最根本的,是袁術背漢另立……陛下,老臣說的可又對否?”身子頓時一軟,劉協黯然的道:“自然,丞相所言……甚是。”曹操沒有理會後者,自顧自的又道:“明日!將此逆賊之首級!懸於城門外!示首三日,懸示四海,已狀天子之威!”“陛下聖德,播於海內,臣等百拜!!”這一刻,隨著眾百官的再次叩拜,相較於劉協慘白的笑臉,曹操的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暢快的笑意。******同一時間,入豫州境內,豫、荊、揚邊境。“君侯,若統估計不差,此番許昌必定會昭示天下,以鞏固許昌地位。”大軍行駛在官道中,此刻龐統與曹信一同騎馬並肩而行,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曹信發現龐統這個人比想象當中更要心思縝密,雖然外表醜陋,但論起這運籌帷幄的氣質,倒是跟自己曾經見過的一個人頗為相似。隻是比那個人少了一份妖異和不舒服,更多了一份灑脫般的氣息。不過曹信覺得,此時的龐統應該不認識司馬懿這個人。“那你覺得丞相為什麼要這麼做?”曹信當即笑問道。龐統道:“曹丞相一代梟雄,外人則稱為奸雄,但這也與丞相足智多變有關,雖將袁術懸示四海隻是簡單一舉,但意義非凡呐……君侯且想想,若你是曹丞相,如今大漢衰微之際,是讓朝廷更加衰敗,還是讓朝廷重振當年威望呢?這就是曹丞相與當年董賊的不同,曹丞相奉漢帝於許昌,自然要鞏固大漢之名,若不如此則天下群雄愈發有恃無恐,稱王稱帝之事恐隻是時間問題,這時其一。”“其二者,就是詔書。”“詔書?”龐統點了點頭,“正是,皇帝在手,若大漢之名越發鞏固,則詔令權威更甚,各地諸侯因君臣大義,固不敢違命,則曹軍每出,必出師有名!這是其二。”“可還有其三?”這時,曹信想了想,又問道。龐統再次點頭,笑道:“期三嘛……就是當今……聖上……”說到這裡,龐統開玩笑般的向北麵作揖,又道:“聖上不服管束,如統所料不差,曹丞相這幾日必會在朝堂之上一番振振言辭,便是攝天威,來觀察眾百官之表情,順丞相者,逆丞相者,則可一目了然,逐一滅除。”“哦,原是如此……”如是聽完,曹信方才反應過來,釋然般的點了點頭,下一刻,目光不禁掃過龐統。“士元不愧是心思縝密呀,首級才剛送到許昌,士元你就如此洞察格局,真是不簡單。”聽到這話,龐統不禁挺了挺身板,一時間目光與前者對視,良久,卻是與曹信一同苦笑起來。大軍浩浩蕩蕩的行駛在揚州的邊境,此刻遠處便是豫州境內,西麵則是荊州境內。這一刻,大軍行駛而去,帶著大勝之師,兩個月的時間,時間不知不覺的更是來到了建安三年,這一刻一切似乎都完滿的結束了。但卻不知道的是,遠處西麵的大道口……一個掛著墨綠色的旗幡正徐徐飛揚……上書,荊州,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