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宛城。一排一排的曹軍緩緩進入宛城城門,此刻相較於一個月前,城頭之上已經插滿了曹軍的大纛,儼然經曆了一場大戰一般,城牆外眾多老兵開始打掃著戰場,顯然戰事已經結束了。此一戰,張繡、李儒被俘,司馬懿兵不血刃以兩萬人馬就攻破了宛城,甚至沒有多少傷亡,可以說起初沒有任何人能想得到。原來曹營除了淮南信之外,竟還有一個叫司馬懿的青年,一時間眾人這般的以為。內城郡府外,一行人此刻重型鐐銬,森冷的大刀架著兩個人走在大街上,而這兩個人,無疑就是宛城的主人,張繡,還有便是李儒。“先生,真是連累你了,這本與你無關……”此刻,張繡一身的狼狽,昔日北地槍王的風範一時蕩然無存,剩下的也隻是落魄而已。然而奇怪的是,此刻李儒也被抓了進來,按理說李儒不是張繡的部下,隻是上賓,但這些曹軍似乎早就知道張繡背後有高人輔佐,故而沒怎麼客氣。李儒其實早已有了必死的決心,自從離開洛陽後,李儒便失去了對所有事物的興趣,本想隻做個普通人,“無妨,反正到頭來不過一死,我李儒一生也不甚光彩,就算遺臭萬年,又有何妨。”“不準說話,快走!!”二人被推推搡搡走在大街上,便是此刻滿城儘皆是黑色的曹軍身影。而此刻,城樓之上。一個妖異的十九歲青年,撫著低矮的城牆,眺望著遠方的大道,露出灑脫的笑容。一旁還有一人。身高大約隻比前者小一頭,是個有些冷靜的少年。之說以說是冷靜,那是因為從戰爭開始到現在,這個僅僅隻有十二歲的少年竟沒有一次有過怯場,當然這也跟對方不是第一次上戰場有關。這少年不是彆人,正是前者司馬懿身邊的曹丕。曹丕很小就跟著父親曹操一起東征西討,也算是見過了大世麵,此刻望著城下的血汙也絲毫不以為然。“老師果然厲害,我父親被張繡大敗才不久,老師就輕而易舉的擒拿了張繡。”司馬懿在一旁卻是一笑,“丕公子千萬不要笑話在下了,丞相乃皓月之資、展鵬之誌,司馬懿一片偶小民何敢與丞相匹敵。”“是嗎?”曹丕平靜的臉上忽而閃過一絲笑意,這似乎是曹丕第一次笑了出來。“七天前,張繡率軍反撲,舉兵三萬出擊,老師你困守渭河大營,卻在僅僅三天內用泥土堆積,在其上潑水,三天竟造出一座冰塞,繼而大軍擊潰張繡主力。奪得宛城……這股智謀天下人誰能比的了?”司馬懿一怔,看著曹丕依然平靜的神色。眉宇間不覺一絲欣慰,但又問道:“丕公子,你可知張繡最大的敗筆在何處?”曹丕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不知道。”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這一刻聽來。卻是讓司馬懿不覺一喜,“不知道的好,丕公子,你最大的優點,就事事都不知道。事不關己,倒不像那個人……不知避其鋒芒,能在曹丞相之下,丕公子可謂比之強百倍了。”“哪個人?”曹丕又問。但這一刻,司馬懿卻是沒有回答,隻是冷冷一笑。這時,忽而城樓之下,一名小校跑了過來,稟報之後突然將一個信封遞到了司馬懿的手中。曹丕好奇的看了看,但沒有搶過來看的意思,則是示意司馬懿拆開。當先幾行字,司馬懿的臉色卻是微變,“丕公子,這是壽春一地的戰報。”“上麵寫了什麼?”曹丕問道。司馬懿接著往下看,竟是越看越是驚奇,“哈哈哈哈……淮南侯啊淮南侯,好一個淮南侯。”突然的大笑,令曹丕越發的狐疑,方才見司馬懿念完,也是取來看了一遍。便是這裡麵的訊息,大的嚇人。正當曹丕瞪大著眼睛目視信中所寫之際,司馬懿在一旁,同時說了出來,“三峰山一地,四麵楚歌,一個宛陵竟然想出了……”“與老師一樣,同築冰塞!”這一刻,曹丕也愣愣的道,卻是先前的冷靜此刻也消失不見了。司馬懿妖異的臉畔,同時寫滿了驚奇,在他看來這築冰一計,恐怕天下沒幾個人能想的出來,如此奇思妙想之策,便是自己也想了好一會兒,外加天色的啟示才領悟出來,卻是沒想到曹信同一時間也想到了一樣的計謀,這何不讓司馬懿感到震驚。但如果前者熟知曆史的話,也不會多麼驚訝,至少曹信是借鑒曆史上曹操對付馬超的方法,再加上運氣和狗屎運才勉強想出來的,不過這一點,司馬懿是永遠都不會明白的。“丕公子……這天,是否要即將變天了?”“不知道。”“說得好。”司馬懿的臉上,最後流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同是三天後的時光,此刻的壽春。曹信的兵力已經全線壓上,大營僅僅隻設在壽春的城外五裡。可以說攻城,僅僅隻在一念之間了。但此刻,壽春城內還有一位不速之客,已然到來。劉曄一身寬衣,在仲業宮外快步進城,而旁邊還有張勳和閻象二人。一邊走在常德門內,此刻劉曄顯然是剛進入壽春,身上還有些塵土,但此刻劉曄看似竟是比任何人都著急。“子揚先生,真是多謝你,若不是你我軍還不知如何是好。”一邊行進,張勳一邊還道。劉曄此時也忙道:“張將軍不必如此,我主劉勳雖乃漢將,但此番天下大亂,禮崩樂壞,我主甚是憂心貴君主若敗則我軍必會麵臨大敵。故有意助之。”其實話是這麼說,但劉曄的本意最多是想要暫時屈身,目前的局勢倒沒撒謊,如果袁術死了,劉勳就要麵臨曹軍,這顯然是唇亡齒寒的事情。什麼大漢仁義要先放在第二位,明哲保身才是亂世第一。張勳此刻也是皺起眉頭,“可不知貴主是否答應了出兵?”劉曄道:“我主要一封成國陛下親筆的著請信,還要……十車金銀。”閻象微微一怔,“十車金銀好說……隻是這著請信?”當先三人走在皇宮,張勳與閻象當即對視一眼,但話剛到嘴邊,已經來到了仲業宮前。“喲!大將軍!這位是?”當先出來一人,果真又是陳福這個老狐狸。張勳眉頭微皺。不悅的道:“這是廬江太守劉勳帳下主簿,汝快快讓開,休誤了軍國大事。”陳福卻是不以為然,靜靜的打量了劉曄一番,隻見對方也似乎很著急的樣子,方才調侃了兩句,但也不敢多做耽誤。“哦哦!原來是援軍?幸會幸會,陛下也定會高興。雜家就不阻攔了,還請進吧!”“哼!”一行人率先步入了宮殿中。此刻張奔就站在龍榻邊緣。而袁術則是異常死氣沉沉的躺在上麵,整個人雖睜著眼睛,但看起來卻有些神誌不清的樣子。然而眾人倒是沒有發現什麼,劉曄當先來到袁術榻前,急忙道:“廬江主簿劉曄,叩見成國陛下。”陳福在話茬之際。走到袁術身邊。此刻袁術也做出了反應,但臃腫的身子隻是在龍榻上微微一側,便是懶散的道:“哦……原來是劉子台的主簿,怎地,見朕有何事?難道是要歸附我國?”見袁術說的如此無禮。劉曄的臉上更是出現了一絲黑線。一旁眼見著事態不妙,張勳即刻上前幾步,道:“陛下,子揚先生此來,是為了助我軍抵擋那淮南信的,陛下以為如何?”龍榻上,袁術的臉上看起來異常的慘白,似是神智也不太清楚,“爾等自行定奪……朕、朕不想過問……”陳福在龍榻邊一直半閉著眼睛,似乎麵前的一切事情都跟自己沒有關係一般。卻是劉曄兀自大皺著眉頭,“那還請陛下送往廬江十車金銀……還、還寫一封著請信,給我主劉勳。”咣當一聲,忽然在這個時候龍榻邊一個珍珠不經意間掉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音。其實從開始進來到現在,不管是劉曄,連張勳、閻象也聞到了一股難聞惡臭的氣味,這顯然有些讓人放嘔。隨即這時,袁術的話也同時傳了過來,“混賬,朕……乃一國之君……十車金銀能買多少美女?瓊漿仙露?”“還有一封著請信!”劉曄補充道。“大膽!”這一刻,亮起嗓子陳福陡然喝罵起來,但袁術似乎有些惱怒了,“來人,將、將這些人……給朕打出了!”“陛下!如今曹軍壓境,已兵臨了我壽春城下,現今真是危在旦夕,還請陛下三思啊。”“陛下,請莫要再執迷不悟了!”“一幫佞臣,休要胡說!朕豈不知……這壽春根本就無任何敵軍,是爾等佞臣作祟,想要篡得朕的帝位?休想!!來人,將這些人……給朕!打出去——!!”連帶著劉曄,還沒有說完,卻是從殿外呼啦啦一群執戟郎飛速而來,每人的手中還拿著一根根丈木,便是不由分說,將這三人打了出去。“陛下——!!”“陛下——!”殿外再次傳來呼喊聲,但此刻的大殿已經重新恢複了平靜。“陳福,快……快給朕瓊漿仙露……朕、朕不行了……”袁術的臉上越發的難看,此時絲毫沒有將那些人放在眼裡,一直在龍榻上癱軟著身子。“陛下英明,奴婢這就去給您盛!”忽而轉過身,這一刻,陳福與張奔的眼神忽而相撞在一起,此時的殿內四下無人,陳福的一隻手詭異的從懷中取出一個藥包。神不知鬼不覺的,交到了張奔的手裡……“陳福!朕快不行了……快!快——!!給朕瓊漿仙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