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上百人中,大多是慕容兄弟的護衛,但也有一些本地的客人,他人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盯著楚思,久久回不過神來。楚思本身有著極為奪目的豔光,可是現在的她,卻少了三分明亮,多了三分脆弱和女人味。那種“侍兒扶起嬌無力”的楚楚動人之態,在晉地之外是極為少見的,更何況,她本身便是罕見的絕代美人。一時之間,大堂中寂靜無聲,一眾癡呆的人中,已包括了慕容霸,他神色複雜的盯著楚思,眸底光芒難測。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慕容恪,這時已收起他滿臉的小心,抬起頭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他目光到處,頭顱紛紛低下,私語聲再起。扶著楚思來到二樓處,把她安置在一張靠窗的桌子旁後,慕容恪招來癡癡呆呆的店小二,點了幾樣飯菜。楚思轉過頭,靜靜的看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同樣的車水馬龍,同樣的熱鬨景象,可不知為什麼,她卻有一種霧中看景的錯覺,似乎昨天還熟悉的一切,已經離自己很遠很遠了。感覺到連同侍女在內,也盯著自己的思兒不放,慕容恪有點不耐煩起來。他揮了揮手,示意一人侍衛下樓去買一頂紗帽後,便轉頭看向楚思,溫柔的問道:“在看什麼?可是不適了?”楚思沒有回答。沙兒等人侍立在角落裡,這時慕容霸已跟在後麵上了樓。她是慕容霸的侍婢,自然要跟隨左右。沙兒錯愕的看著楚思,實有點不明白這個美麗的女人是從哪裡鑽出來的。與她有相同不解的不在少數,一陣陣竊竊私語聲不斷地傳來:“四殿下從哪裡找了這麼一個美人的?”“奇怪,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天下人都說。晉女子之美才是世間罕有,現在我才明白這句話。”“不錯不錯,看起來就是比彆的地方的女人精致些,女人些。”男男女女的私語聲混在一起,不斷地傳了過來。楚思仿若末聞,她靜靜的看著窗外。這時小二已把飯菜端上。慕容恪時不時的挾起一把菜放到她地碗裡,楚思也沒有拒絕,她慢吞吞的小口的吃著。一副味同嚼醋的樣子。慕容恪的體貼,眾人都看到眼底,因此打量她的目光已越來越小心,越來越顧慮著。隻休息了一天,一眾人便起了程。楚思現在坐地是馬車,馬車裡與她同行地是慕容恪。她任慕容恪把自己摟在懷中。低著頭,青絲時不時的拂過麵頰。昨天晚上,因為紅腫末消,慕容恪給她上過藥,抱著她一頓親吻後並沒有再深入。可赤身相抱著入眠,那種夫妻般的親熱。越來越讓楚思覺得茫然。她有時在夢中驚醒,會望著他俊美的側麵想道:既然成了他的人,便就這樣過著日子罷!這是一種很實在的想法,楚思深刻地知道,在這個時代中,如自己這樣失了身的女子,縱使自己心中不以為然,男人們也絕對絕對的會在意。除了慕容恪外,不會再有第二個男人願意娶她為正妻的。做妾。她是想也不想的。因此,茫茫然中。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從此後她與謝安便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慕容恪對她很溫柔,他的心意也很真,要是自己真的能放開心懷,便就這樣跟他過罷!這個想法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可是每一交換來地隻有苦澀。她不敢深思,不管是慕容恪的背景家世,還是他強要了她所造成地心理傷害,都讓她的心中直泛苦澀。這是一個死結,她現在沒有找到解開的法子。馬車穩穩的向前麵駛去,再過幾天便會直入燕境,一路上已是越來越安全,眾人的心也越來越放鬆。這一天,慕容霸策馬來到馬車外,朗聲叫道:“四哥,我們到家了!”慕容恪聞言,輕輕的把睡著了的楚思的頭枕到另一隻大腿上,掀開車簾向外看去。他眺著漸漸出現在視野中的鄴城,薄唇向上一揚,輕聲說道:“再過半個時辰便可進城了。”慕容霸看了一眼睡夢中的楚思,揚眉笑道:“父王今晚一定已在宮中備下了酒宴,四哥可以攜美參加了。”慕容恪一怔,他馬上回頭朝楚思看了一眼,劍眉微鎖,低聲說道:“五弟,你出來時父王可有話說?”慕容霸挑了挑眉,漫不在意的說道:“可有話說?”見慕容恪看向楚思,他輕輕一笑,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說的這個啊?四哥,晉帝的旨意,可是把她賜予你為侍婢的,這一次你回去,聯姻之事當然是勢在必行。”剛說到這裡,慕容恪的俊臉刷地便是一黑。他拉下臉時,表情威嚴而殺氣騰騰,煞是怕人。慕容霸苦笑道:“四哥你衝我擺臉色乾嘛?你這麼聰明,又不是不知道這事的重要性。再說了,她不是已經成了你的女人嗎?生米都煮成熟飯了,做不成正妻就算令她生了氣,哄一哄便是,女人嘛,過個一陣子便會認命的。”他還要滔滔不絕,見慕容恪的臉越來越黑,不由有點說不下去了。慕容恪怔怔的轉頭看向楚思,半晌後,他低低的說道:“你不懂的,五弟,你不會懂的。她太驕傲了,我強要了她,她已是氣恨交加,如果再負了她,今生今世隻是隻會有這數日之緣了。她的心性很高,不會輕易認命的。”慕容霸聞言,不屑的挑了挑嘴角,正準備再說些什麼,一眼瞟到伏在他膝頭,那張麵如春花般的小命,不由一陣恍惚的想道:這樣的美人確實罕有,為妾為婢自是留她不住,倒也不妨許之正妻之位。這樣一想,他才低歎一聲,盯著慕容恪欲言又止半晌後,輕輕說道:“四哥,你好自為之吧!這中間難度可是不小!”慕容恪點了點頭,輕輕的把車簾拉下,隔開了慕容霸投來的視線。剛把車簾拉下,外麵又傳來慕容霸低低的聲音:“四哥,不如折她羽翼,斷她根源,令她無處可去,再生一個孩子,她再強也會無計可施的。四哥,父王和你的母親還有眾大臣對她的成見極深,如你強行娶她,以後怕是會寸步難行!”慕容恪沒有回話,半晌後,慕容霸的聲音又從外麵傳來:“四哥,她雖然值得最好的,不過這樣做的代價太大。大丈夫生於世,怎麼能被女人給捆住了手腳?弟剛才所說的法子不錯,最不羈的狼關久了,也會成為家狗的,你何不為之?”他說了良久良久後,裡麵才傳出一聲輕輕的歎息:“彆說了。”車隊漸漸的駛近城門,這時,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從城門處傳來。那些歡呼聲中,夾雜著一陣陣尖亢的女子嘻笑聲和叫嚷聲。這些,都是自出來歡迎慕容兩兄弟的隊伍。睡得昏昏沉沉的楚思,在一陣又一陣的呐喊聲中被驚醒,她剛睜開眼,便聽到外麵傳來如潮水般的叫喊聲:“恪小郎,恪小郎!”“小霸兒,小霸兒!”此起彼伏的叫喊聲中,倒是恪小郎的歡呼聲更多些。慕容恪人既俊美,又屢立戰功,早已成了燕國少年男女最為崇慕的對象!一陣陣歡呼跳躍的隊伍後,靜靜站立著五六個少女。站在最前麵的那個少女,高鼻深目,身材高挑修長,身穿著豔紅的外裳,是個漂亮的胡族女子。她正一臉嬌羞的站在那裡,興奮的望著越來越近的車隊。耳聽到眾人叫著“恪小郎”“恪小郎”的,她臉上的嬌羞越來越盛,雙眼也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