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楚思詫異的轉眼看向慕容恪。卻見他苦笑道:“你們此去,要經過趙國,查不到思兒的下路,我終是心中不安。料來現在大戰剛結束,我慕容恪也派不上用場,不如跟你們一並同行一段吧。”謝安微笑道:“不然,將軍現在為燕之柱石,現在燕戰敗了宿敵強敵,百姓歡喜,燕王也正是高興之時。此時將軍說要離開,他們必是不允的。再說了,以石虎的個性,必不甘心此次失敗,將軍還是準備妥當,以備不久後的苦戰才是!”慕容恪轉過頭,定定的看向謝安。等他說完後,不由低下頭沉思起來。稍一思考,慕容恪便明白了,謝安所說的著實是實話,這個時候自己想要離開,怕是過不了陛下那一關。“謝大人為何言不久燕趙將將有苦戰?”慕容恪望著謝安的眼神,此時是神光炯炯,已渾然沒有了一絲醉意。謝安淡淡一笑,道:“石虎外剛內戾,剛愎自用。他此番敗於弱燕,又是疏忽才致的戰敗,回到國內,必有厭言出現。為了安撫,也為了雪恥,必將再次挾軍攻燕!”慕容恪直直的盯著謝安,直到他說完良久,才曬然笑道:“早就聽到晉人說起謝安其人,恪卻直到此時,才知世人所言不虛也。晉有了謝安,當真不可輕視也。”謝安淡淡一笑,與他四目相對。暗暗忖道:“燕還是晉之屬臣,言語就已頗為無禮。這個慕容恪更是自恃武勇,對我大晉頗為輕視,哼,狼子野心!”慕容恪讚完謝安後,轉頭看向楚思,對上她的剪水雙眸,慕容恪低低的歎息一聲,說道:“王姑娘,你這一去,不知何年再能相見。”他的言語中,頗見不舍之意。楚思不由又轉頭看向謝安,見他表情淡淡的,臉上笑容不改,便轉過頭對慕容恪柔聲說道:“將軍言重了,來日方長,有緣自會再次相見。”“有緣?有緣!”慕容恪喃喃的重複了一遍,忽然仰頭大笑起來。他笑了幾聲後,把酒壺一把送到嘴邊,對著壺嘴便是一陣狂飲。酒水順著他的嘴唇,迅速的滲向頸間。直到把一壺酒都一飲而儘,慕容恪才把酒壺重重的朝桌上一放,恨聲說道:“哪有什麼來日方長?怕是不到一年,王姑娘便是他人之婦了。故人再見也是枉然!”這聲音悵惘之極,居然帶著幾分難舍之情。一時之間,楚思和謝安都是一呆。謝安的嘴角,慢慢的浮起一抹冷笑來。他暗暗忖道:這個慕容恪,一直對楚思姑娘表現得如此深情,原來也不過是見異思遷之輩。楚思聽了,卻是心中越發的不安起來。她連忙低下頭,不敢再言語。這時,謝安忽然站起身來,衝著慕容恪作了一揖,道:“慕容將軍,明天我等還要遠行,就此告辭了。”說罷,袖袍一拂,轉身便向外麵走去。楚思看了一眼低頭喝著悶酒的慕容恪,連忙跟上了謝安。回來的路上,謝安一直沒有開口。望著被月光掩映下,兩人拖得長長的身影,楚思幽幽的問道:“你不高興嗎?”“不。”謝安輕輕的答道。他仰頭看向天邊的一輪明月,低聲說道:“我沒有在意。”他說的沒有在意,自是指慕容恪對楚思的特殊待遇。看著天上的一縷浮雲飄過明月,謝安清朗的聲音低低的傳來:“這燕人雖然粗莽,卻個個悍勇善戰,特彆是這個慕容恪,你看到他一聽到戰事,便立刻變得清醒異常!那石虎雖然無能,屬下也儘是精兵強將。隻我晉國,我晉國,哎!”身子一轉,長袍大袖在月夜中灑脫的甩了一個弧度後,謝安繼續說道:“罷了,人生在世,不過朝露,生之可悲,生之可悲啊。”最後兩句,他的聲音拖得長長的,充滿了悵惘和無奈。說罷,謝安轉頭,見楚思怔怔的望著自己,一雙如水的眸子,在月色中發著晶瑩的光芒,那泓眼波是那麼的寧靜,溫柔而又充滿了智慧。一時之間,謝安都看呆了。四目對視片刻後,楚思首先轉過頭去,謝安暗叫一聲慚愧,也把頭掉轉開來。他暗暗忖道:這次見到妹子,總感覺有點奇怪。她似乎跟以前所見,變了許多,卻又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真是奇怪哉也!這時,耳邊響起楚思幽幽的聲音:“恩,我以前在書冊上看到先人的故事時,總是以為,當一個英雄很容易,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太渺小了。”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慨。可謝安卻突然發現,自己有點聽不懂她這句感慨!楚思對上謝安詢問的眼神,頓時一陣激淋,清醒了過來。她連忙背轉身去,悄悄的吐了吐丁香小舌,暗暗想道:天啊,他可是謝安,聰明絕頂的謝安,要是讓他發現我的身份可疑。那,那?後麵的事,她有點不敢想象下去。她急急的轉身,動作太過突兀,謝安早就注意到了。一直看到她如一個小女孩一樣,做出吐舌這樣的小動作時,謝安不由有點好笑。伸出手,輕輕的把手掌放在楚思的小手上,謝安持起她玉白的素手,在掌心中細細翻看著。月光如水,他那雙如水又如玉的溫潤雙眼,在月光中熠熠生輝。把她的小手放在掌心細細的欣賞一會後,感覺到楚思不自在的想抽回手,謝安手掌一合,把她的小手完完全全的包在掌心中。微微一笑,一縷溫潤的波光在他一笑間,向楚思閃來:“妹子,你還沒有把彆後發生的事,跟我一一道來呢。”聲音呢喃,帶著一種難言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