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電腦也罷，砸鼠標也罷，如果董超成真能這樣，心裡也就徹底地發泄了，可是他表麵平靜，整個心像是死了一樣。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母親，看著家徒四壁，眼圈一紅，這個努力了近乎兩個月的寫手，隻感覺天昏地暗，鐵打的漢子，最終還是蹲在了地上，雙手抱著頭，將其埋在兩腿間，不斷地抽動著。“我真他媽的沒用。”董超成喊，眼圈都紅了。“咳咳，小成，你乾嘛呢。”董母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媽，我沒事，高興地。”董超成站了起來，將眼淚擦掉，笑著說。“看你這孩子，有什麼事情高興成這樣。”董母說，其實心裡酸著呢，這些日子董超成的努力，她可都看在了眼裡。“媽，餓了吧我去打水做飯。”董超成說完提著鐵桶朝著外麵去。“莫老師，就是這裡了。”董超成剛剛出門，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抬到一看，說話的不是徐春嬌還能有誰在徐春嬌的身旁站著的正是一年多不見得莫小貪，其他十幾個人都是大食堂的同學。“老董。”張三千喊道。“你……你們怎麼來了。”董超成眼圈一紅，激動的無以複加。“來看看你，還好吧。”莫小貪問。“還好，還好，莫老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董超成問。“剛回來不久。”莫小貪說。“莫老師，進屋坐吧，有點簡陋，各位不要嫌棄哈。”“都是同學，說著什麼話。”張三千說。“就是，你還喊我莫老師呢，家裡出了事情也不知道打我電話通知聲，要不是徐春嬌他們找我，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呢。”莫小貪說。“也沒啥事，扛扛就過去了。”董超成說。幾個人進屋，董超成搬板凳招呼，董母的心情同樣大好和莫小貪等人一一打著招呼。“你們中午不會就吃這些吧”徐春嬌看著桌子上麵的泡麵說道。“沒時間出去買，隨便吃了點，晚上再說。”董超成苦笑著說。“那也不能就吃這個啊，你一個大男人無所謂，伯母還病著呢。”徐春嬌說。“老董不會是家裡沒錢了吧”張三千叫嚷，莫小貪從後麵悄悄地踢了他一腳，前者頓時不說話了。董超成笑著說，“哪能，真沒時間，一直在忙著呢。”“你不是腿受了傷，一直在家休息嗎忙啥呢”張三千問。“也沒啥，就在網上隨便看看。”董超成臉一紅，不好意思的說道。“在網上看看，草，你不會是下載了……那個……吧”張三千問了一句，閃過眾人，朝著董超成的電腦衝了過去。“三千。”董超成臉色一變，有些為難的喊道。張三千絲毫不理會，已經衝到了電腦旁邊，屏幕上麵有個軟件名為小黑屋，正是董超成用來碼字的，其次還有個網址鏈接，正是縱點的後台。“好家夥，老董，你牛逼啊，竟然自己寫賺錢了。”張三千誇張說。“真的嗎老董，寫，哈，不錯啊，都能自己寫了。”徐春嬌說。“沒……沒啥，就隨便寫寫。”老董含糊其辭，臉色顯得很難堪。“我打開看看成績怎麼樣。”張三千說著就要去動鼠標，董超成快他一步的衝在前麵，含糊的說道，“看啥啊，就隨便寫寫。”“老董，讓開，你小子不會寫的是黃書吧”張三千說。“沒……我哪裡敢寫那個。”董超成說。“那你怎麼……”張三千話還沒有說完，莫小貪走了過來，“三千，你看啥呢，我相信老董的人品，可能有些隱私的東西。”聽到莫小貪這麼說，張三千說，“懂了，回頭我到自己的電腦上麵看，還是一樣嘿。”擦了擦額頭的汗，老董說道，“真沒啥，就是隨便寫寫你們看啥哈。”“老董，他們看看也沒啥，中午你和伯母還沒吃飯吧，收拾一下，出去吃飯，我請。”莫小貪招呼說。“不了，不了，馬上有人來找我呢，有點事情。”董超成說。“啥事啊，吃過飯再說。”張三千說。“算了算了，要不你們去吃飯吧，吃好了我在找你們”董超成說。“彆不好意思，就是隨便吃吃，你不為自己考慮，也為伯母的身子考慮考慮不是。”張三千說。“老董，在家嗎”外麵有人在喊。“來了，這人就是來找我的，我先出去下哈。”董超成說完擠了出去，莫小貪幾個人順著窗戶看出去，喊董超成的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滿臉的滄桑，一看就是個農民。“小董，你終於寫通了”範大安問。“想通了，和你一塊去紮鋼筋，給多少錢一天”董超成問。“一百一。”範大安說。“怎麼這麼少，之前不是說好了一百五嗎”董超成有些著急問。“前幾天是一百五，可現在工地人多了，要不是我給你找人，根本就沒人要你呢。”範大安接著又道，“你這孩子，孝順是孝順，可你就是倔脾氣，前幾天來找你，你不去，非要寫什麼，就你那點水平能寫出什麼，不務正業知不知道。”“範叔，這事彆提了，我心裡有數。”董超成說。“有數，你有個8數，寫那玩意能有什麼出息，現在寫網文的，說好聽點是碼字員，說不聽得，連苦逼都算不上。”範大安說。想了想這些日子的境況，董超成沒有底氣反駁。範大安接著又道，“你接觸這行，應該比我清楚吧，現在的那些網文不是小白，就是黃文，都是一群十七八歲的高中生，或者是無業遊民，找不到工作的在家一個人，你說這樣的能有多少人看”董超成的頭低的更低了。範大安又說，“不是我一個人說你，咱們這一排房下麵的哪個不說你，我說你是關心你，他們說的更難聽呢以往見到你還說說話，現在聽說你是寫網文的，見你都抽鼻子，你臉不紅嗎”“叔，你彆說了。”董超成說。“我不說你真能清醒天天想著成神，賺大錢，哪有那麼容易，我這事都是為你好，西頭保利媽說的更難聽，你知道不，他說就你這樣的不務正業，天天想著靠寫那些垃圾東西賺錢，連個乞丐都不如，她要是有女兒，哪怕光棍一輩子，也不讓跟你。”範大安說。“滾。”董超成突然一聲怒吼，左右掃視了一眼，抓起一旁的鐵鍬朝著範大安的頭上砸去。範大安膽子極小，在董超成吼出滾字的時候，就跑出去老遠了，董超成提著鐵鍬想要追上去，被衝出來的張三千等人拉住了。“老董，你這是乾嘛”張三千吼道。“媽了個逼的，他們憑什麼看不起老子，我他媽的我寫網文怎麼了，我不偷不搶，靠著自己的雙手賺錢，我怎麼了”董超成將手中的鐵鍬一甩，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眾人這時候才知道，為什麼剛剛張三千要去看董超成的，後者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這時候董超成接著又道，“我一個月寫三十萬字，一天上萬字啊，你們不寫書不知道，我是新人，碼字不快，要寫這麼多，就要坐在電腦前麵十幾個小時啊，眼睛疼，肩膀疼，渾身都疼，可我他媽的圖了什麼，沒有成績，就為了那七八百塊的全勤啊，家裡垮了，我又高中還沒畢業，沒有什麼本事，想找好工作多賺錢可是人家不要我啊，腿傷了，回來就想著碼字賺錢，你們憑什麼他媽的看不起我啊，我……”董超成一邊哭著，一邊吼叫著，似乎這些日子受了很大的委屈，看著董超成的樣子，張三千心裡同樣難受，一旁的徐春嬌更是跟著哭了出來。“老董，這麼多同學呢，你他媽的還是個男人呢，這點小坎子就過不去了”莫小貪走過來接著說道，“咱們是男人，你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區彆嗎女人天生就是依靠彆人的，而咱們男人呢，天生就是被他們依靠的，有了這層責任，咱們不努力誰努力”“是啊，老董，沒有過不去的砍。”張三千說。“老董，會好起來的，我們大家一起努力幫助你。”徐春嬌說。“兒，都是媽連累你了啊。”董母滿臉都是淚水，從屋裡衝了出來，直接和董超成抱在了一塊。“老董，上有老母，以後還要結婚生子，你要是讓我這個莫小貪還是你老師，就跟我挺起胸膛來，你說的對，碼字怎麼就不務正業了碼字為什麼就要被人看不起了外出打工也罷，還是在家創業也罷，隻要不偷不搶，哪樣賺錢乾哪樣。”莫小貪說。“莫老師，彆說了，以後我不寫了，一輩子都不寫了。”董超成說。“為什麼不寫是因為被人看不起嗎”莫小貪問。“其實我也知道，寫網文這行，除非是那些大神，否則隻有撲街的貨，撲街帶來的後果就是賺不到錢，哪怕是被人買斷了，也是有了上頓沒下頓，寫好了還行，寫不好就要被腰斬，沒有任何的保證，遠遠不如在工廠打工啊。”董超成說。“什麼都彆說了，咱不是富二代，沒有家財萬貫，什麼事情都要依靠自己，董超成是男人就給我站起來，今天我莫小貪還就把話說在這了，你必須寫下去，而且要寫好了，寫不好，我就是花錢砸，也要把你砸起來，我要那些從今看不起你的人，讓他知道你董超成也絕對不是個廢物。”莫小貪當即拍板道。“老董，聽到了吧，莫老師都這麼說了，你還不信他的能力嗎”徐春嬌說。“哈，莫老師太帥了，我們支持你。”張三千說。倔強的將臉上的淚水擦掉，董超成說，“我要堅持，哪怕撲街，哪怕不賺錢，我也要堅持，這是我的夢想，我不會再放棄。”“好，這才是我莫小貪的學生，走吃飯去，吃過飯我們好好商量下，怎麼走出第一步。”莫小貪大手一揮，徐春嬌和董超成扶著董母，張三千一群人將董超成家裡收拾一番，一行人朝著金滿樓走去。“哥哥叻，你來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現在都幾點咯，包間沒了，隻有三樓我單獨吃飯的房間，你看行不”莫小貪一行人剛剛的到金滿樓，董寶寶就從裡麵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