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相博的兩隻凶殘巨獸將全部的精力都沉浸在了生死一線的搏殺之中,卻是無力觀察此間其它種種,是以渾然未覺,便在這短短時間內,林中已是起了一層朦朧的薄霧,一股陰森的氣息陡然加重了許多.這薄霧之中有著淡淡的青色,也許於空曠處自然明顯,但是在這草木蔥蘢,尤其又有著各種雜物漫天飛舞的此時此地,卻絕不引人注目.它好似有著靈性一般,在草木掩映下,朝著兩隻巨獸搏殺的地方悄悄掩去,它逆著風,從從容容得打枝頭飄過,卻又不是很顯眼,但縱是四麵的花草樹木再怎樣瘋狂得搖擺,它也隻如一絲幻影,視諸般飛舞的雜物與狂風為無物,自顧自得掩去,即不會變得稍慢也不會變得稍快,隻是一如既往的樣子.它微微得打著旋兒,輕盈得落在了地上的一灘血泊之中,舒展身形,如同一縷再也正常不過的微風,悄無聲息得卷起了血泊中的一點點血液,好似清風自然得將血液吹起一般.但那點點猩紅的血跡轉瞬卻在霧藹之中,猶如太陽下的冰雪般,消融不見了.又是一縷“微風”卷過,一點血跡悄然不見.不經意間,天邊已是飄來了層層的青色霧氣,猶如幽雅的紳士從容得趕來就宴一般,紛紛揚揚得卷起了點點的猩紅鮮血.……其中也包含著兩隻正在瘋狂交戰著的巨獸身上傷口之中正在流淌,以及尚未流淌而出的猩紅血液。它們竟然吸血!許是被吮吸到傷口時的麻癢刺激到了,交戰之中的兩條凶獸不約而同得打了個寒噤,那雙翼虎翅膀一拍,瞬間就遠離了人麵熊百多米遠。它的麵貌這時也變得極不完好,由於貪功冒進的緣故,它被人麵熊抓住機會,在全身各處狠狠拍了幾掌,頭昏腦脹姑且不說,甚至它還感覺到自己已經有些內出血了,皮毛之上也破了幾個大洞。但此時兩隻圖騰凶獸都被這些肆意纏繞在自己傷口之上,貪婪得吞吸汲取著自己體內鮮血的奇怪事物驚住了,因為它們有形無質,拍也拍不碎,打也打不散,隻是自顧自得吸著鮮血,一點暫停的意思都沒有。“這是,這是什麼?”震驚得看著這兀自糾纏在自己傷口之上貪婪得吮吸著鮮血的,如同霧靄一般的事物,雙翼虎滿麵驚詫,驚異得自言自語。“這是什麼鬼東西?”人麵熊則更是驚駭欲死,因為不同於雙翼虎身上沒幾個傷口,是以隻有不多的幾卷霧靄纏上,它渾身遍布著傷口,而且一個個傷口大得驚人,一群群的霧靄仿佛飄飛的綢緞一般將它裹了個嚴嚴實實,朦朧間倒襯得它仿佛一個衣冠禽獸一般,有著說不出的可笑。可惜人麵熊卻不這樣想,它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如同開閘放水一樣,自各個傷口處飛速的流逝,偏偏地上不見有一絲血跡,就連剛才打鬥之時流淌在地上的鮮血也都毫無緣由得消失不見。“這是這麼回事?”人麵熊幾乎要哭了出來,隨著血液的流出,它的全身各處湧來了一股難以形容的,絕美的奇妙感覺,這種感覺甚至超過了它這一生,前半輩子所有感官享受加在一起的極致,讓人有著一種飛蛾撲火的衝動,即便明知道這樣不對,也情不自禁得想要一直沉浸於其中。心靈深處的劇烈不安感與這渾身的快感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這讓人麵熊本就滲人的怪臉上生出了一種強烈的,奇異甚至詭異的扭曲,正是如人所言的:痛並快樂著!青色的薄霧之中,甚至憑著肉眼就可清晰看見,人麵熊渾身的各處傷口裡,霧靄可著勁兒得向裡鑽,人麵熊龐大的身軀一種顯而易見的速度向裡癟著,如同一個被漸漸擠乾了的水袋,癟癟的,空無一物。人麵熊雙眼漸漸的迷離了,仿佛整個魂兒都已魂飛天外,感受著極樂世界一般的美好感覺,它的嘴漸漸得張開了,一大片的青色的薄霧蜂擁著鑽入其中,人麵熊的肉也隨之癟去,眼中的神采漸漸黯淡,熄滅……它的嘴邊殘留著一種喜悅之極的,詭異的微笑……“這看起來好像是……自然靈?”雙翼虎隻覺自己的小腿兒都抖了起來,麵上顯出了一個怪異的神色,它回想到了曾經一次觀察到的,曾經令它整整數個日夜都無法安眠的恐怖一幕。那是在很久以前了,那時它還很小,還在四處流浪著。有一次傍晚自蠻滄江的一條支流經過。它碰見了一支土著部落在進行祭祀,祭祀的對像是他們所信仰著的大河,而祭品則是一個全身**著的,被乾枯的草莖捆綁著雙手雙腳,渾身被切開了無數道細小傷口的小小孩童。那些細小的傷口上沁出了點點殷紅的血珠,咋一看倒像這個孩子是個小紅人兒似得。傷口讓他感覺到了不舒服,他發出了喃喃不清的,痛苦的呻吟,但是卻歪著腦袋,目光無神,形容呆滯,大漲著的嘴巴流淌著粘稠的涎液……他很明顯是個癡呆兒,並且被當作不祥的預兆而被予以毀滅。雙翼虎當時還很年輕,對什麼都好奇,於是就偷偷躲在了一旁,以一種新奇獵豔的目光緊緊地關注著那裡。很快,時到夜晚,河麵上飄起了茫茫一片迷蒙的白霧,然後不知何時,一團泛著水光的白霧自其中飄出。那白霧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輕飄飄得像水一樣在地麵上流淌著,悄無聲息得將那個孩童團團包裹,如同蓋上了一團棉被。那個孩子渾身幾近結痂的傷口在被白霧包裹住以後,立刻從傷口處又湧出了許多鮮血,被白霧一絲不漏得吞吃下,孩童的臉上lou出了甜mi的,極舒服愜意的笑……後來,雙翼虎來到了那個僵死已久的孩童麵前,驚恐得發現他的身體就隻剩下了一張枯朽的皮,以及一把朽木般的骨頭!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雙翼虎自回憶中醒來,傷口處傳來了一種暖洋洋的,讓人魂兒都幾乎要飄上天的快感,它像遇著鬼了似得,不由得麵色發緊心頭狂跳,隻覺得一股強烈的不祥感籠罩著自己,令它幾乎驚駭欲死!“我死的時候會不會也笑得一臉美滋滋的呢?”一想到那個孩子的笑臉,還有人麵熊的笑,它就幾乎要發瘋了!逃吧!它下定了決定,一仰頭,卻見四麵卻已是幾乎無邊無際的青色的薄霧……已經來不及了!但是死也要闖一闖啊!雙翼虎兩翼一張,實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頓時恍如離弦的箭矢一般,“嗾……”,已是一頭紮進了那青色的薄霧之中,如同一隻落入蛛網的小蟲,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決絕的氣勢。全力得扇動著翅膀,腳下用力得蹬著地麵,雙翼虎飛一般得前行著,耳邊風聲呼嘯而過。但是青色的薄霧依舊在身邊繚繞著,仿佛無邊無際,而且一種極度酥麻的快感自全身傳來,點點的血珠好似受到了強力的吸攝,衝破血管,衝破體表的真皮組織,衝破厚實的皮毛,潺潺得,洶湧得,奔放得灑向了空中,消融於無形。雙翼虎終於還是倒下了,它癡癡地看著天上,赤陽正毒,透過繁密的樹木。點點金色的光斑灑滿大地,一個念頭久久縈繞於懷,直到死去。“自然靈不是晚上才出來嗎?”這個疑問伴隨著一起它魂飛渺渺。死去的兩隻圖騰依舊被層層青色的薄霧緊緊包裹著,它們油光滑亮的毛發漸漸枯槁,連一點油脂都沒有剩餘,它們的內臟被整個抽乾,有的甚至連層皮都沒有留下,圖騰們的堅硬骨骼也擋不住骨髓的流逝,漸漸失去光彩。最後一步,迷茫的靈魂從軀體中溢出,甚至還未待弄清楚情況,已是被席卷著包裹撕扯吞噬一空。青色的薄霧漸漸散去,化作涼風陣陣,此地空餘枯骨兩堆,此地那自然靈所特有的陰森森的氣息也更加濃重了幾分。化入涼風之中的自然靈正是寄身於一縷清風之中,早已有了自己的神誌。它平日裡將本體消散於空中,將本體隱匿著,依kao單純的魂體捕捉土著的靈魂,以及吞噬氣血,但是像這次這樣吞噬圖騰這樣肥美的差事,它也還隻是第一次做到。這要得益於這段時間以來大地上廝殺不斷流血不止,大量土著以及圖騰的流血死亡,使它的魂體在不斷的吞噬靈魂與血肉之中逐漸得穩固強健,甚至漸漸地已經不再畏懼太陽的光照,以及圖騰們旺盛的氣血,本來即便如此它也隻是不畏懼而已,但這兩頭圖騰已經拚了個七七八八,倒是平白讓它撿了點甜頭。如這隻自然靈一樣,伴隨著這場綿延數千裡的亂戰,無論是交戰的土著還是圖騰都沒有得到好處,反倒無數的自然靈趁機得以壯大,甚至漸漸的,幾乎釀成了一場自然靈的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