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四十四章(1 / 1)

0萬籟俱寂。小華、舞葉和裕人他們走了以後,我在飯店的房間裡遲遲無法成眠。周遭的燈都已熄滅,四周一片漆黑。眼睛看得見的,隻有發出沉穩鼻息的麻衣,以及不斷翻身,同時說著:“唔,唔——嗯,綾瀨,那裡不可能進得去啦——……”之類夢話的良子……“……”就連一根針落下也聽得見的寂靜。此時,我在腦中回想著短短數小時前發生的事青。小華她們提議玩國王遊戲,隨之而來的懲罰遊戲,以及……後來停電時發生的意外。“……”我有種自己好像偷跑了的感覺。也覺得這樣不太公平。可是……說真的……即便如此,我還是不後悔。因為這絕對是我最後的機會。要是在此放棄,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的話……將來不管想做什麼,我一定不可能再有自信了。一…………嗯。”我大大地點了一個頭。這個動作晃動了我這半年來長了一點的頭發,發絲劃過臉頰。——除了繼續前進,已經彆無他法了。雖然這樣的狀況,是憑著一股衝動和無心的意外造成的……不過既然我已親手擲出骰子,就隻能一路奔跑到最後了……吧。這麼做應該能產生我所期待的結果。因為,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這一次……我一定要加油……!”我在心底深深發誓。然後緩緩閉上自己的眼睛。1教育旅行的最後一日,天氣和出發那天一樣好。窗外是一片萬裡無雲的藍天。視線所及之處,都傾注著明亮到有些刺眼的白亮日光。彷佛呼應著威力全開的天空一般,集合在飯店大廳的同學們都不停地嘻笑打鬨,人人一臉開心的模樣。熱絡的氣氛和教育旅行的最後一日十分相稱。“……”但我的心情卻和那種興致昂揚,有如拿來黏東西的半液態物質般乾勁十足的氣氛(注..日文中的膠水與乾勁十足發音雷同)完全相反,有著一些疙瘩在。略帶半混濁的不透明。怎麼形容呢?就好像陰天時,水平線彼端飄著一道直逼平流層的積雨雲般。而其原因當然是——“——啊,裕……裕人……”“!”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我調整著眼鏡位置,同時回頭一望:—結果看見了將手撫在胸前的友善女孩。穿著製服的椎菜有些顧慮,不知所措地看著我……“啊,裕……裕人……早……早安……”“呃,喔喔。早啊,椎菜……”“……”“……”我們隨即無話可說。微妙的沉默化成飄浮在釧路濕原上的海霧,籠罩住我們的四周。這種不自然的感覺,和我們平常友好到不行的互動簡直天差地遠。——唔唔,氣氛好尷尬……之所以會出現像這樣如兩台燃油耗儘的機器人般困窘不已的氣氛——當然是受到昨晚……嗯,那件事的影響……“呃,嗯——今天也是個好天氣呢。”“唔,嗯,是啊。”“北……北海道其實也不儘然那麼冷呢。像現在氣溫還不到零度以下……”“呃,唔,嗯,小樽算是其中比較溫暖的地方……”“……”“……”為了化解那樣的氣氛,我試著隨便找些話題,結果還是一樣徒勞無功。不,應該說尷尬的感覺好像變強了。唔,到……到底該怎麼辦啊……我完全想不到半點對策。而那件事造成的影響,還有另外一個。其麻煩的程度,簡直和目前的我與椎菜兩人這種動彈不得的狀況難分高下,實在讓人無法視而不見。“啊……裕……裕人……”“!”此時,旁邊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聲音的來源——迷糊大小姐春香看了我一眼後臉頰泛紅,隨即不知所措地將臉微微撇開。“……”“……”簡直就像一名多愁善感的國中生,在得知鴛鴦夫婦生下的小鳥,其實常帶有鴛鴦以外的基因這個衝擊性事實後,所流露出的那種反應。這和春香平常的反應明顯不同……——沒錯,我指的影響便是這個。昨天那件事發生後……春香也變得和我有些疏遠,或者說有點心不在焉。“…………”唔……唔唔,那件事果然讓春香誤會了嗎……儘管是一場發生於黑暗中的意外事件,但昨晚的那個,也就是我和椎菜兩人在床上互相抱住的情況,從客觀的角度來看已經是一種愛的冒險了。意外發生後其實也沒什麼後續,聚會自然而然地解散,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間……不過事後當然不可能沒有留下任何的影響,一切重來。“…………”“…………”“…………”就位置上來看呈現出椎菜、我、春香的位置關係。彼此都默不出聲,各以不同的方式觀察對方的反應。正當這個極度不穩定,威力更勝於某個百慕達的沉默三角形令我感到難堪不己,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呼吸時……“——好,一班到六班的同學都到齊了吧——”此時學年主任教師,川角老師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大廳。“今天終於到了教育旅行的最後一天。先前七天的活動將在今天邁入尾聲。最後的一個行程基本上是自由活動,不過請彆忘了每三個小時要做一次定時回報。最後集合時間為下午八點半,大家要在那之前各自回到新千歲機場的大廳。另外自由活動的時候,不要忘了自己仍是白城學園的學生,行事務必自製謹慎——”這道聲音,讓三角形之間的緊張狀態緩解了一些。不知為何,氣氛稍微變輕鬆了……“呃,嗯——好像差不多要出發了。”“咦,嗯……是……是的……”一自……自由活動啊——真……真讓人期待呢。”我們彼此重新恢複交談。不過這樣的互動,還是比平常生硬了至少三十五倍。相對於我們三人間的微妙氣氛,四周則傳來了學生們興高采烈的嬉鬨聲……“快說快說,接下來我們去做什麼好?”“都已經最後一天了,我們就把握機會,一男一女到運河那邊散步如何?”“啊,好主意~還要去天狗山”聲音聽起來快樂無比、活力四射。總之,今天也是整趟旅行的最後一站,大家在情緒上似乎都有些電壓高漲的傾向。嗯,我們應該也會和先前一樣,以整個澤村部隊的方式集體行動吧。既然這樣,隻好在過程中設法解除我與椎菜、春香之間的尷尬氣氛,或者說是各式各樣的誤會和認知錯誤吧。正當我在心裡如此盤算的時候……“好——澤村部隊到大廳旁邊的鬆葉蟹模型前集合——!今天是最後一天,我們就特彆點,乾脆來個quio吧!”“啥?”我們耳邊傳來隊長(澤村同學)的那麼一句話。“就以quio的方式,如疾風般穿梭過小樽的街道吧!大家打起精神,衝啊——”她一副興致高昂、乾勁十足的模樣。可是,我還是搞不懂她那一番宣言是什麼意思……“呃,嗯——澤村同學,quio是什麼意思……”在百思不解下,我試著開口詢問。“咦——?還有什麼意思?就是我說的意思啊——我昨天傍晚看電視時,轉到一個由三隻一組的動物玩偶們演奏樂器的節目——看著看著,我突然就很想試試看囉——所以待會我們用抽簽的方式三人分成一組,今天就以那個分組來逛小樽吧——”結果得到這樣的回答。附帶一提,如果是三人一組,應該是trio(注:以上兩個字皆為義大利文,quio是五重奏,trio則是三重奏)才對吧……姑且先不論這點,她的所做所為還是一如往常地隨便,或者說是隨興之至耶。這算是雙馬尾女孩們的共同血統嗎……“好——總之我們開始吧——!啊,簽我已經預先做好了,不用顧慮儘管放心——”澤村同學相當愉悅地(↑一如往常)宣布道。當然,全體個性都算是比較穩健的隊員們,根本就無法反抗隊長的專斷獨行。大家因此同意以抽簽來決定三人一組的分組。抽出來的結果——“好——我、春香和麻衣;永井、小川和竹浪,另外——則是椎菜和綾瀨——”是這樣的組合。“咦?”“呃?”等等,這樣一來人數不是怪怪的嗎?不對,仔細想想,將八個人分成三人一組的點子打從一開始就無解了。真要說的話,也有硬將由香裡老師算進來分成三×三的方法。但很不湊巧的是,那人因為昨晚的慘劇(自助電療澡)已被強製遣送回東京了。不過就算她仍在這裡,也隻會惹出性騷擾和與酒精有關的麻煩而已,因此這一點倒是頗無所謂。“呃,嗯——澤村同學,這樣分配不太對吧……”“是……是啊。這樣的話,我們這組隻有兩個人……”正當我們困擾不已時……“咦——那綾瀨和椎菜兩人去約會一下不就好了?”“咦?”“啊?”我們得到這麼一句乾脆直接的回應。約……約會……妳在說什麼啊?我們因這句唐突的問題發言陷入混亂狀態,而澤村同學此時又滿麵笑容地對我們悄悄說道:“哎唷,綾瀨你和椎菜現在不是正打得火熱嗎?畢竟你們的交情那麼好,昨天甚至還緊緊相擁再加上深情撫摸——)這樣的分配算得上一石二鳥吧——”“緊……緊緊相擁……”“咦……啊……”唔,這句話讓昨晚的記憶再次浮現了。實際上我們並不僅止於擁抱,後麵又來了一個通過好球帶的致命接觸。一想起那件事我就混亂到不行,意識還會不受克製地往椎菜那裡飄去……“……唔……”椎菜似乎也和我一樣,瞄了我一眼後便看著地麵沉默不語。見到我們的反應,澤村同學滿意一笑:“哎——唷,你們這樣根本就像一對新婚夫妻了——嗬嗬嗬,兩人怎麼看都好匹配,怎麼純情害羞成這樣啊——”她完全不去觀察周遭尷尬度百分之一百二千的氣氛,一臉極為開心地說道。唔,平常要她識相點,卻總是被忽略掉。怎麼偏偏挑在這種方向性完全錯誤的時候,才突然變得識相起來啊……我抬起頭……“可……可是這樣還是很……啊,對了,妳想想,椎……椎菜她也……也想和大家一起逛逛啊。椎菜,妳也覺得這樣比較好對吧?”走投無路之下,我隻好向椎菜求助。“……”“……””但我卻得不到想要的回應。“椎……椎菜?”她好像有點心不在焉,於是我又喚了他一聲。“…………我也……想……”“咦?”卻得到如此短短的一句呢喃。“我……我也……想……想和裕人……”她的聲音細如蚊蚋,並且低頭看向地麵……“我……我……也想和……和裕人兩人……單……單獨行動!”“咦?”隨即滿臉通紅猛地抬頭.如此大聲叫道。“呃,嗯——……椎……椎菜……?”“…………”我望向椎菜再次確認,但她隻是緊緊閉著雙眼、低著頭,臉部紅得有如瞞開的扶桑花一般。呃,是……是認真的……?“咻——咻——受不了囉。椎菜真是的,怎麼如此大膽啊——就這麼決定了——你們就去你儂我儂、甜甜蜜蜜吧”“椎……椎菜,加油喔。”“嘖,好羨慕……”“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為什麼這種好事每次都給裕人碰上……”澤村同學他們各自發表上述的言論。唔,你們根本不了解我的難處,還在那邊加油添醋……對……對了,春香的反應又是如何呢……?先不管其他隊員的反應,在這種時候,這一點才是最關鍵或者說是最重要的。想到這裡,我朝春香望去,結果……“…………(快速)”她隻是慌張慌張地移開視線。那舉動明顯是在逃避看我……春……春香……?正當我不知所措時……“好啦好啦,彆發呆了,你們兩個早點出發吧——呼——青春無限好啊——”澤村同學打從心底愉快地做出上述的宣布。2“對……對不起,感覺好像是硬要你陪我的……”“咦?”此時,飯店大廳隻剩下我們兩人。臉部仍然泛紅的椎菜,一臉歉然、有些畏縮地向我表示。“良……良子雖然平常總是會說些沒頭沒腦的話,不過這一次,我也……嗯,那個,和她在一起胡鬨……”“嗯,不……”我並不是討厭和椎菜兩人一起行動。應該說能和友善,與我有很多事都聊得來的椎菜一起行動,是件很快樂的事。換成平常的話,我也很歡迎這種安排。隻是,我仍然很在意春香的反應。另外就是昨天的事情有如冷凍螃蟹解凍時的肉殼很難分離一般,一直在我腦中揮之不去……“可……可是,我……真的很想……和裕人留下一些回憶……”“咦?”椎菜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畢……畢竟,這是一生才有一次的高中教育旅行……我……我還是希望能有些時間和重要的人一起度過……旅……旅行今天就要劃下旬點,之前我和裕人又幾乎沒什麼相處的機會……”此時椎菜突然“……啊!”地一聲,彷佛想起什麼似地捂住嘴巴。“——唔,我……我在說什麼……?對……對不起喔,裕人。我隻想到自己的心情……這……這樣子你很困擾對吧……我那麼自私,沒有事先征得你的同意……”“椎菜……”“真……真是的,我到底在做什麼呀……啊……啊哈哈……”她垂頭喪氣,聲音無力地顫抖著。那模樣就如同一隻落寞的小貓(平常很頑皮)……“——沒有那回事。”“咦!……”看著她那樣,我不自覺地脫口而出。“我絕對沒有感到任何的困擾。和妳在一起時感覺非常輕鬆,所以我也覺得和妳相處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根本不認為妳有什麼自私的地方。”“裕……人……”我看著椎菜的眼睛,認真地告訴她。這些話百分之百發自內心。我剛才也說過,我覺得和椎菜在一起很快樂。認為這樣會很困擾的想法,甚至就連一丁點流冰天使歎息的程度也沒有。“嗯,謝……謝謝……光……光是能聽到你這麼說,我就……”椎菜的手緊緊撫在胸口,小小聲地說道。她眼裡帶著一些潤澤……“……”唔,感覺好奇妙……看著那樣的椎菜,我的胸口便會“怦怦!”地痙攣,或者說有些怪異的震動……唔,最近好像常看到椎菜如此女性化的一麵呢。我乾咳了幾聲……“——呃,嗯嗯,我們出發吧。既然都要一起行動了,不徹徹底底玩一下就虧大囉。”“嗯——說……說得對!”聽我這麼一說,椎菜雙手緊緊握拳,大大地點頭道:“那……那麼請讓我帶路!我好歹算是當地人,知道很多小樽不為人知的景點喔!”“真的嗎?”“嗯:—嗯嗯!”“好,那就拜托妳了。”“交……交給我吧!”椎菜像是敬禮一樣,將手貼在臉的一旁,口氣極為認真地回答。她的反應無比認真、毫不做作……看著看著,我似乎也變得積極了一些。就這樣,我和椎菜展開了小樽的參訪之旅。椎菜最初前往的是一棟小巧的建築物,位置在離運河一條路的儘頭。“這裡是……?”“玻璃工房,經營者是我爺爺的朋友。這裡外表看起來雖然舊舊的,不過生產的玻璃工藝品真的很漂亮喔!”“喔……”話說回來,印象中小樽的玻璃工藝品店還挺有名的。昨天因為澤村同學嚷嚷著:“北方華爾街是burningspark啦——”(注:小樽據說是個火災頻傳的都市)堅持要去逛那一帶,以及途中我們和小華她們一起去商店街幫忙的關係,以至於後來並沒有逛到什麼,不過它的確是和音樂盒齊名的特產品。“你好——!”椎菜呼喚店裡的人出來招待。“來了,歡迎光臨!我們這裡有很多小樽著名的玻璃工藝品,可以買回去送人喔——咦,哇,妳是椎菜?”“是的!好久不見了!”“喔喔,真的是久違了!今天怎麼會過來啊?”“嗯,我們高中的教育旅行碰巧來到這裡……”“喔喔,這樣啊。大約有一年沒見到妳了,真令人懷念……”看似老板的老爺爺麵帶慈祥的笑容應答。那模樣簡直就像看著自己的孫女一般。嗯,老爺爺真的很重視椎菜呢。兩人聊了一會後……“……啊,抱歉抱歉。一時想起以前的事情就聊開了——那麼,要動手做做看嗎?”“好的,麻煩您了!”椎菜充滿活力地回答,然後轉身對我說:“對了,你一定也想試試看吧?製作玻璃很好玩唷)”“咦,行嗎?”“嗯,畢竟到這裡來的目的就是這個呀)”她開心地朝我眨眨眼睛。老板爺爺也露出和藹的微笑:“你是椎菜的朋友,當然十分歡迎。請你務必嘗試看看。”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了。“那麼就不好意思,要麻煩您了。”“好——就這麼決定了,嗬嗬,我要做個很可愛的形狀——!”椎菜愉快地卷起袖子。就這樣,我們開始體驗製作玻璃工藝品的過程。“唔,想不到還滿困難的呢……”實際作業比表麵上還要複雜。我特意選擇製作起來看似最簡單的玻璃串珠,不過難度比想像中還高,遲遲無法做出想要的形狀。該怎麼說,有種知易行難的感覺。“唔……”“喏,這時稍微轉一下手腕.就能動得比較順暢一點……”儘管一旁有著老爺爺的指導,但依然沒有那麼簡單順利。正當我陷入苦戰時。一旁熟練地進行各項作業的椎菜開口問道:“裕人,怎麼樣了?有進展嗎?”“不,這個似乎挺棘手的……”“是嗎?我覺得你做得很好啊。那個波布水母(注:棲息於衝繩一帶的水母,據說對當地人危害不小)很可愛。”“這是玻璃串珠……”“呃,是……是這樣啊……”椎菜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苦笑。唔唔,算了,我自己看也覺得它幾乎是個生物了。“啊,椎菜做得如何呢?”“我啊?算不錯吧。你看,這個是裕人喔)”“我?”“嗯,鏘——”她開心地模仿銅鑼的聲音,並且伸出她的手來在她手上的是——“怎樣?感覺很不賴吧?我想既然機會難得,就試著讓裕人你和花枝一起進行夢幻演出。這是你們兩個嬉戲的模樣”“…………”呃,那個橫看豎看,都是一個戴著眼鏡的人型物體(我吧)被一隻巨大花枝怪卷起來,即將慘遭活吞的縮小模型吧……還有,那個“機會難得”是什麼意思,我完全不懂……不過,真的很厲害呢。椎菜的作品十分精巧。她善用了玻璃的特性,將花枝的質感與其獨特的“光滑”感完美重現……但是正因為如此,我遭受襲擊的模樣多了許多無謂的真實感。“嗯,不過話說回來,椎菜,妳做那個要乾嘛?”我突然想到。花枝是椎菜最喜歡的東西,所以姑且先不討論。可是除此之外,再加上我被襲擊這個就某層麵來說既驚悚又超現實的要素,真的有意義嗎?聽到我的問題……“嗯,這是秘密”椎菜將手指抵在嘴邊,有些頑皮地回答。離開玻璃工房後,椎菜的下個目的地是港區附近一個像市場的地方。“?這裡有什麼東西?”“嗬嗬〡—好了好了,儘管走就是了嘛”椎菜邊說邊推著我的背,最後來到市場外側一個稍微空曠的地方。這裡搭著一頂類似簡易臨時帳篷的東西,下麵則擺著裝水的圓型水槽,看來似乎是用來裝活魚的。附近的摺疊椅上坐著一位大叔,椎菜向他打起招呼。“你好啊,源叔!”“喔,這不是椎菜小妹妹嗎!”聽到椎菜的呼喚,大叔眯著眼睛回答。“怎麼了?我記得妳和妳爸一起去東京了呀?”“是啊,不過學校的教育旅行剛好來到這邊。”“這樣啊。唉——自從小妹妹妳走了以後,我好寂寞呢。畢竟再也沒有哪個常客會像妳這樣,幾乎過周都過來報到了——啊,所以說,妳當然是來玩的囉?喏,拿去。”互動情況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大叔拿出來的東西是……釣竿。“這是……”“如你所見,就是釣竿囉——這裡是釣池,可以釣活花枝。而且還是軟絲、小卷和魷魚的夢幻三重奏喔!”一化枝……”(注:以上海產在日文中皆被歸類於花枝)仔細一看,活魚槽中確實有許多花枝在裡麵,有如帶著血海深仇般拚命地遊著。那畫麵既充滿異國風情又很超現實。不過對這名花枝女孩來說,這景象八成有如天堂吧。“這裡離我老家相當近,從小我爸就很常帶我來這裡,而源叔也一直都很照顧我。”“這樣啊……”聽到椎菜的這句話……“對啊,小妹妹從以前就很喜歡花枝了。她的弟弟妹妹玩久就膩了,全都跑去做其他的事情,隻有小妹妹依然對花枝情有獨鐘……”“叔……叔叔,不要講了。”“說到這個,好像發生過這麼一件事呢。椎菜小妹妹在五歲的時候,曾說:‘等我長大以後,要和花枝結婚——’結果讓好幸兄(注:椎菜的爸爸)當場哭了……”“是……是有那麼一回事啦……夠……夠了……!”滿臉通紅的椎菜撇嘴道。嗯,椎菜對花枝的喜愛,從以前就是這麼誇張了。話說回來,思考一下椎菜父親當時的心情,感覺還滿五味雜陳的。椎菜“咳……咳嗯”地乾咳幾聲後,豎起她的食指:“哎……哎唷,敘舊敘夠了啦——好……好了,我們快點來釣花枝吧!”“嗯,好”她將長度約五十公分的釣竿塞到我的手上。就這樣,我們開始釣起了花枝。不過……“好,第一尾GET——!”“……”“嗯,今天狀況或許還不賴,很少有這種一開始便咬餌的情況呢——喔,又中了!”“…………”“哇,又來了——哩————第三尾第三尾——”一臉開心的椎菜興高采烈地釣著花枝,但是一旁的我……“……”……釣不到。我的竿子完全沒釣中半尾。很好笑地(其實一點都不好笑)就是沒有釣到半尾,感覺上花枝們好像會準確地避開我的釣鉤一般。——唔,剛才那尾花枝,竟然哼氣似地把墨汁噴在我的釣鉤上……完全被瞧不起了、徹底被看輕了。唔,不過就是帶有吸盤的軟體動物嘛,可惡……“…………”唔……這樣下去不行。不用像釣花枝年資十五年(估計值)的椎菜一樣沒關係,好歹也要釣個兩、三尾吧。無論如何,我都想要避開以鴨蛋收場的情況。不過……“第七尾我收下了~”“……”“嗯嗯,狀況絕佳——我有種釣不完的感覺耶——”“…………”椎菜那邊接二連三地上鉤,而一旁我的釣竿卻是文風不動,隻有時間不停地流逝。這種和一拋就中截然相反的狀態,未免也太離譜了吧。“唔喔……”我不自覺地發出那樣的聲音。事到如今,我不再好高騖遠了,隻些給我一尾就好……喝!我提起乾勁,朝著在水槽裡悠遊自得、遊來遊來遊去的死花枝用力揮下釣竿。結果……喀!“喔!”中了。我的釣鉤碰巧鉤中一尾神經很大條,遊在水麵附近的花枝。——喔喔,怎麼可以讓你跑掉!從剛才我坐著空等的情況來看,這恐怕是我唯一的機會。我加大握住釣竿的力道,想要一口氣將它拉起……鬆脫!“啊!”脫鉤了。自釣鉤上飛出的花枝呈螺旋狀旋轉,在空中畫出一條拋物線……然後“啪答”地直接著陸在椎菜的製服胸口處。“咦……呀……呀啊啊啊啊?”椎菜發出絲綢撕裂般的尖叫聲。“椎……椎菜!”“呀,等……等等這個,討厭……!……好……好濕好滑……唔!討……厭……”她扭動著身體,試著將花枝甩掉。但迫降在她胸口的花枝似乎受到驚嚇,充分利用其軟體身軀的特性,順勢往下麵一鑽,就這樣逃了進去。“咦?怎……怎麼會跑到裡麵……呃……啊,呀,啊……唔……不……不行……啦……呃……那……那裡是……裕……裕人,救……救救我!”“咦,喔,好!可……可是我該怎麼做……”總不可能叫我直接將手伸進她的製服,一把抓住在裡麵肆虐的花枝吧。我束手無策地看著不停顫抖的椎菜……“呀……唔……怎……怎麼跑到更裡麵了……討……討厭……啊……唔……”看來花枝已經成功地入侵椎菜製服的更內部區域……呃,這個……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啊?結果,我也隻能杵在一旁看著她。等到潛行(?)在椎菜製服裡的花枝(小卷)被逮住,已經是五分鐘之後的事了。“嗯,呼——玩得真痛快——”將兩手交握在頭上的椎菜,伸了一個大懶腰。“嗯,雖然最後的那個有點嚇到我,不過還是花枝最棒了!看看那流線型的身體,滑溜不已的動作,實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比得上呢!”她帶著滿麵笑容說道。附帶一提,她的手上提著一個塑膠袋,裡麵遊著一尾花枝。我們後來各得到一尾花枝作為禮物。這有點像是去撈完金魚後老板都會順便贈送一隻的情況。不過要是帶回家做成花枝生魚片的話,塯子她們大概會陷入瘋狂亂舞的狀態吧。我在心中盤算著,椎菜則是恍惚地盯著塑膠袋看……“嗯,這一隻的形狀也很漂亮,而且長得很美呢。將來值得期待——”“妳真的很喜歡花枝耶……”“嗯,超喜歡!大概是世界上我第三喜歡的東西吧!”這個排名算很好嗎?該怎麼說,我有點不懂她的判斷標準。畢竟說到椎菜我就會想到花枝,而說到花枝就會想到椎菜。如今再針對這方麵的疑問耗費心神也是枉然吧。正當我漫不經心想著這些事的時候……“啊,對了。既然這麼難得,乾脆給這尾花枝取個名字吧。叫什麼好呢?”“名字?”“嗯,是啊。要取就取可愛一點的……嗯——……啊,決定了,我要叫它‘裕人’)”“喂…………”繼牧場那幾隻乳牛的恥辱命名之後,難道還要再來一次嗎?等等,這尾花枝妳不是要拿來吃的嗎……?被我質疑之後……“不,我不吃啊。我要把它帶回家養在水槽裡。”“咦?”“反正我要養就對啦。從明天起,它就是天宮家的成員了)”她很寶貝地抱著塑膠袋,同時用她的食指戳我。呃,花枝這東西能飼養嗎?雖然平時偶爾會在水族館或日式餐廳看到,但不知是幸或不幸,我從未在個人的家庭內看見花枝大跳八爪舞……不過,椎菜似乎完全沒有理會我的疑問……“嗬嗬,好,決定了!從今天起你就是‘裕人’了,我會把你放進最棒的水槽好好疼你”“饒了我吧……”“啊哈哈。”椎菜開朗地地笑著。她的笑容非常地單純率真,友善到我的心情也跟著雀躍起來。“……”嗯,不管怎麼說,和這位友善女孩相處的時候,真的很愉快呢。就算隻是聊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的心情還是會變得飄飄然。基本上我們講話或是看法之類的波長好像非常合得來。“嗯,裕人,你怎麼了?”“不,隻是覺得和妳在一起時都很快樂。”“喔——其實我也喜歡和裕人相處喔?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都覺得很自在,和你聊天時又很有趣。”“是嗎?”“嗯”她的回答十分開朗、和善。這實在是最能代表友善女孩的感覺。“……”不過即使是現在,我依然有些在意某件事。那便是昨天發生的事情。讓人毫無防備、驚奇訝異的意外接觸,以及椎菜在那之後的表白。該怎麼說,那件事……嗯,具體而言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發生的呢?還有,椎菜對那件事的看法是……想問的事情簡直堆得和現在流行的高尾山(米其林三星)一樣高。(注:作者改編自日文諺語“堆得像山一樣高”。另外,米其林不隻有評比餐廳,也會為觀光地進行評等)“接下來我們去哪裡?有沒有什麼想逛的地方?”“咦,嗯嗯,沒有耶……”“是嗎——嗯——該怎麼辦呢——比較值得一逛的地方,基本上都去過了……啊,不過隻要和裕人在一起,無論去哪裡都很好玩”椎菜露出開心的笑容。她的笑容真的非常純淨無瑕……可是不把那件事弄清楚,我還是會一直在意到不行。既然這樣——現在或許直接確認一下比較好。於是我下定決心……“嗯——那個,椎菜。”“嗯——?”“有件事想問妳,方便嗎?”“有事情想問我?嗯,好啊,什麼事呢?”“嗯,是關於昨晚的事情——”正當我要碰觸到心中疙瘩的核心時……“啊——找到椎菜姊了——!”“咦?”我想說的事情突然被這句話打斷。那道聲音很宏亮,活力充沛到不行。我不白覺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結果看見——3“喔——對耶,真的是椎菜姊!不愧是悠裡姊,這麼遠都能看見!”“嗯!交給我準沒錯!我兩眼的視力可是都有一點五喔!”這聲音聽來非常開朗、高昂。——我看見了兩名國中生(?)兩人分彆穿著中山裝和水手服。“幸一、悠裡?”椎菜驚訝地大叫。國中生(?)們先是揮揮手,隨即向我們這邊跑過來……“嗨,姊姊,好久不見!”“真的很久沒見麵了耶——!過得好嗎?”“你……你們兩個,為什麼……”椎菜杵在原地,眼睛不停眨呀眨的。呃,“姊姊”……難道這兩人是……“嗯——那個,椎菜。這兩位是……”我望向椎菜,向她詢問後……“啊,抱……抱歉,我剛才有點被嚇到……嗯,這兩個人就是我的弟弟和妹妹……”“我是天宮幸一,十四歲,就讀國二!”“我也一樣,叫天宮悠裡,十五歲高一——”他們同時提起手,很活潑地向我打招呼。很親和、友善的活力。唔,果然沒錯,兩人仔細一看確實都和椎菜長得很像。尤其是妹妹,有種將椎菜縮小一點,頭發再留長一點的感覺。迷你椎菜……?正當我因椎菜弟妹突如其來的登場而有些愣住時……“可……可是你們兩個怎麼會知道我們回來這裡……?我們隻來這裡一天,所以應該沒跟你們提過才對呀……”聽椎菜這麼說之後……“喔喔,是小華姊她們告訴我們的。”“小華她們……?”“嗯,她們說椎菜姊回來了,要我們務必逮住妳。還說從姊姊的個性來推測,妳一定會跑到釣花枝小屋這邊來囉~”弟弟和妹妹——幸一和悠裡異口同聲地回答。原來如此,是那兩人的指導啊。她們確實很有可能這麼做呢。不過話說回來,真不愧是從國中便認識的老朋友,完全看穿了椎菜的行動模式。“不過姊姊啊,妳很見外耶——!我們不是親姊弟嗎?既然都把男朋友帶來玩了,好歹也該打聲招呼嘛——”“!”聽見這句話後,椎菜的臉瞬間變成一顆紅柿子。“等……等一下,什……什麼男朋友,你……你在胡說什麼呀?”“嗯,不就是這樣嗎——?姊姊以前從來沒帶男人回來過,除了男朋友還會是什麼啊——對吧,悠裡姊?”“嗯——我聽到的說法可是未婚夫喔?舞葉姊說,姊姊終於遇到一位白馬王子,要我們幫妳煮紅豆飯慶祝一下”“咦——男朋友和未婚夫,兩者好像差不多吧——”“不一樣啦~男朋友隻是單純的交往對象,而未婚夫則是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這中間有一道無法跨越的粉紅色少女之牆呀~”他們不停地暢所欲言。唔,這個誤會也太壯闊了一點。我和椎菜明明就不是那種關係……不過椎菜聽了以後,臉部卻變得更紅,簡直就像一隻剛被釣起的吉次(石狗公科的魚)“你……你你你……你們打從剛才開始就在胡說些什麼啊!亂……亂講話……!什……什麼男朋友啊,未……未……未……未婚夫的……?”她的雙手不斷上下揮舞,拚命辯駁著。見到椎菜的反應,她的弟妹們則笑著望向我……“我姊姊就是這樣,請多包涵囉。哥哥!”“姊姊每次遇到這種事,都會當場不知所措,不過她平常可是一個溫柔賢慧的好姊姊喔)”“呃,嗯,這個。”我都還沒自我介紹,他們就突然要我請多包涵,這種感覺還滿奇妙的。接著……“嗯,因為哥哥就是那個叫‘裕人’的男上對吧?”“你和姊姊會認識,是因為她在倫敦借樂譜給你,而現在兩人同班,還坐在一起對不對?”“是沒錯啦……”你們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啊?“嗯,那個就先彆管囉。既然如此,就錯不了啦!”“嗯,他就是那個‘裕人’囉”他們兩人一起笑著點頭。“那個”……?正當我因為似曾耳聞的字眼而不禁一臉納悶時,他們兩人又滿臉笑容地說:“嗯,這件事先擺一旁。你們兩個都要來家裡對吧?”“咦?”“就是回家啊。到姊姊的家。”“椎菜的家……”呃,他說的是天宮家(老家)嗎?“咦,什麼?回家?為什麼要過去……”椎菜吃驚地大叫。“咦——你們既然都已經跑到這裡來了,哪有不回去一下的道理啊——”“嗯,而且約會的最高潮,向來都是介紹家人啊,姊姊)”幸一和悠裡兩人都樂不可支地說著。“咦……咦?約……約會?介……介介介紹家人……唔……!”聽見這番話,椎菜更是手足無措地羞紅了臉。簡直就像一隻拚命在轉輪上奔跑的嬌小倉鼠。就在我開心地注視著椎菜,如同看著令人愉悅的事物時……“更何況,哥哥應該也有點好奇吧——?”“咦,我?”“對啊——那可是姊姊直到去年為止居住的地方耶——?那裡充滿著她自孩提時代留下的殘香,以及各式各樣的東西,你都沒興趣嗎?”“嗯,算有吧……”姑且不論後半段讓人不知所雲的部分,要說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或許就真的是說謊了。“咦,真的……嗎……?”椎菜朝我瞄了一眼。“嗯,是啊”“這……這樣啊。”椎菜應聲之後,彷佛下定什麼決心一般,用力點了一個頭。“呃,嗯,知道了。雖然我會有點不好意思,但既然如此……”她小小聲地回覆我。“耶——這是一定要的啦!”“姊姊好少女喔——”幸一和悠裡“嗯嗯”地附和著,看起來非常滿足“夠……夠了,你們真的是……”椎菜則露出一絲苦笑回應道。就這樣,我們接著前往椎菜的老家。椎菜家位於小樽市區徒步十分鐘的地方。從外頭可看見瓦片屋頂和木造外牆,大門到玄關的地上則鋪著一塊塊踏腳石,頗富雅趣。整棟建築給人一種傳統日式房舍的感覺。兩旁是一個寬敞的庭院,院子深處還能看見一棟像是大道場的屋舍。“那是……”“啊,嗯,那裡是剃刀道場。是一個叫做天宮神燈流的流派使用的練習場,由我爺爺擔任師父。我以前也常向爺爺習武喔——”“喔………”“姊姊超強的喔!在我們道場中,實力大概僅次於爺爺吧!”“能夠贏過姊姊的大人也沒有幾個喔,王子)”幸一、悠裡在旁邊補充說明道。對啊,記得椎菜也有練剃刀。我幾乎完全忘了這件事。由於春香的存在,讓椎菜變得不太顯眼。不過椎菜本身既會彈鋼琴也會舞剃刀,是屬於那種十全十美、完美無缺的超人類型。“好久沒看姊姊揮舞剃刀了,好想再看一遍喔——啊,附帶一提,我們已經跟媽媽說過姊姊你們會回來,所以不用擔心她那邊。”“是嗎?謝囉。”“不不,我們跟媽媽說姊姊會帶一位白馬王子回來,結果她很開心喔”“都……都跟你說不是那樣了!”瞬間臉紅不已的椎菜反駁道。我們聊著這些話題,一邊進到房子裡麵。“我們把姊姊帶回來了——!”幸一大喊了一聲後,玄關深處隨即傳出“來——了”的聲音。緊接著出現的,是一名年約三十幾歲的女性。這名氣質與椎菜和她妹妹非常相似的人應該是……“媽……媽媽!”“歡迎回來,椎菜。”她淺帶微笑,溫柔地回應椎菜。嗯,她果然是椎菜的媽媽。“我已經聽幸一和小華他們說了。既然來到這裡,就順道回來一趟也沒差嘛。真是的,妳這一點還是沒變,老是顧慮一些奇怪的小細節。”“呃,唔,嗯,對不起。”“真是的,妳又說這種話了——不過,還是歡迎妳回來。”“嗯——我回來了。”椎菜有些難為情地回答。“嗬嗬——啊,這麼說來,這一位就是那位囉?”椎菜母親瞄了我一眼。“嗯,就是裕人哥哥!”“是王子喔~”得到幸一他們的肯定,椎菜的母親頓時換了一個態度,滿臉笑意地說:“哎呀,果然沒錯)嗯嗯,和我預期的差不多呢。椎菜和我提過不少你的事,所以總覺得我們不像第一次見麵呢——”“等……等一下,媽!”椎菜慌慌張張地打岔。“乾嘛呀,有什麼關係。妳平常講電話時,明明隻要聊到裕人同學就說得很開心。啊,難道妳在害羞?妳這孩子真是的——”“那……那是因為,那個……”椎菜母親露出孩子般的笑容逗了椎菜一下,讓她頓時忸怩了起來。唔,雖然不了解詳情,不過我的名字似乎成了談天的話題?碰到小華和舞葉時她們的反應也是,剛才弟妹的表現亦然,還有剛剛的那段對話,小樽的人們平常到底是怎麼談論我啊……?當我想著這些事情時,椎菜母親則開心地笑說:“好啦,今天怎麼會過來啊?……難道說,是婚前旅行?”“不……不是啦!我們的教育旅行剛好安排過來這裡,然……然後既然都來了,就順道回家看一下了!幸……幸一他們應該跟妳提過了吧?”“喔——順道嗎……也好,沒關係。喏,一直站在這邊講話也不太好,總之先進去坐坐吧。裕人同學也請進少”“喔,打擾了。”“唔,嗯……”椎菜似乎仍有些欲言又止,不過我們還是在玄關脫了鞋子,進入了室內。接著我們被帶到客廳。那裡看起來是間普通的和室,不過室內的暖氣卻讓每個房間都保持著溫暖,讓人不禁覺得這裡果然有北海道的感覺。“那麼裕人同學,我去泡個黑豆茶,請等一下喔。”“啊,請彆太費心。”“椎菜妳也難得回來,就待在這放鬆一下吧。簡單來說就是不要在意我們,好好享受兩人獨處的甜美哈蜜瓜時光吧,呀少”“好……好了啦,妳快去泡茶!”“好好。”“那麼待會見囉,哥哥!”“請你好好地歇一會呀,王子~”被椎菜那麼一說,她的母親和弟妹們這才一臉竊笑地消失在紙拉門的另一頭。“抱……抱歉喔,裕人。我的家人怪怪的……”“嗯嗯——不會。”我如此回答椎菜。怎麼說呢?嗯,是不能否定他們每個人的個性都很鮮明啦。不過看得出來,他們彼此間的感情相當融洽。雖然和乃木扳家的類型不大相同,但同樣都很有家的感覺。很和善、感覺也很好。而且她的母親說起話來也很直接,外表亦表現出和秋穗女士、那奈緒女士不同的年輕活力。這裡再加上那個有些女兒控的椎菜父親,就構成了完整的天宮家。“——話說回來,這就是椎菜以前住的地方啊。”“啊,唔,嗯。”椎菜將雙手輕輕並攏在膝蓋上,微微點頭:“我已經很久沒回來了,不過還是覺得很自在呢。畢竟我從出生到去年夏天為止都住在這裡,有種很親的感覺。”“這樣啊……”原來她在北海道住了那麼久啊。“可是……現在覺得有點奇妙的感覺。我指的是像這樣子回到老家,然後和你一起坐在客廳裡的情況。”“嗯,會嗎?”“嗯,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唔,會有這種感覺嗎?“不……不過,很高興是你……”“咦?”“啊,基……基本上啊,裕人你可是我……第一個帶回家裡的男生喔?啊,當……當然第一次進到東京家中的男生也是你……不過,兩邊的第一次都是你,我很開心……”“椎菜……”唔,她這番話很讓人愉快呢。我覺得胸口好像變得暖和了一點……“啊,我……我沒有什麼奇怪的意思喔?隻是真的那樣覺得而已……”“嗯,是啊,我知道。”“是……是嗎……”“……”“……”“……”我們就這樣,隔著桌子麵對麵,不知為何沒再繼續說下去。突如其來的沉默。不過帶來這種寧靜的,並非是早上的那種尷尬。如今是讓人有點害羞、難為情,帶有一種奇妙感覺的靜謐……“呃,好……好奇怪喔……”“嗯,是……是啊。”“怎……怎麼會突然這麼安靜啊?啊……啊哈哈……”“……”“……”我們兩個就維持這種沉默寡言的狀態,同時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白色戀人”(注:北海道著名的巧克力夾心餅乾)(真不愧是北海道)和室裡隻剩室外的風吹動窗戶的聲音,以及打開包裝紙的沙沙聲。就在此時…………盯……“?”我好像感覺到了某種視線。轉頭一看,我赫然發現身後紙拉門的後方躲著一名女孩,她正將小巧的頭探出來,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瞧。這個看似小學生年紀的小女孩,她是……“咦,菜菜子……?”椎菜驚訝地站了起來。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名字。菜菜子……?正當我為了突然冒出來的newname傾頭表示不解時……“呃,嗯,這個……這孩子叫菜菜子,是我最小的妹妹……”“咦,這樣啊?”“唔,嗯。她現在就讀小學一年級……菜菜子,怎麼啦?”椎菜蹲下來,配合菜菜子的視線,並且開口問她。結果……“……要和姊姊……結婚嗎……?”“咦?”“……哥哥要和椎菜姊姊結婚嗎?當女婿……?”她抬頭盯著我,然後對我這麼說。“呃,不,這個。”這孩子突然提這個乾什麼啊?當我因椎菜妹妹(小女孩)的唐突發言而不知所措時……喀答喀答砰!“?”伴隨這聲巨響,這次換成菜菜子後麵的紙拉門轟然倒下。緊接著,好幾道人影乒乒乓丘、地摔進客廳裡。彼此疊在一起倒臥在地上的……是幸一和悠裡這群兄弟姊妹們。“…………”而且……人數好像比先前多耶。簡單估算一下,明顯也有五人以上。“唔,痛痛痛痛痛痛痛……”“悠裡姊,妳乾嘛擠我啦!剛剛氣氛好不容易才變好的……”“咦,我?三葉也有擠啊~”“…………(抽咽)……”“喂,姊姊妳們趕快起來啦。菜菜子被壓住,要哭了啦!”……附帶一提,椎菜的母親也混在其中。“等……等一下,你們在乾什麼?”椎菜幾乎是尖叫地大喊。“咦,在……乾什麼呢……?”“我們很好奇椎菜姊和王子會聊些什麼,所以……”“嗯,悠裡姊說椎菜姊的王子來到家裡,當然要看一下囉……”“怎麼說呢?喏,關心一下女兒的成長,是身為母親的義務吧……”“…………(抽……抽咽)……”“就跟你們說菜菜子要哭了!”他們七嘴八舌地發表意見。“就……就因為這種理由……!而……而且,媽媽竟然也攪和在一起……!”椎菜說著說著,都快哭了出來。嗯……我這次也真的被嚇到了……雖然因為某幾個雙馬尾女孩的關係“我已經習慣這類事情,但畢竟在我的日常生活中,是不可能出現像這種從紙拉門後頭冒出驚喜攻擊(×六)的情況。正當我不知如何緩和氣氛時,椎菜的母親開口了:“——呃,這……隻是一個小玩笑啦。咳……咳嗯,總……總而言之,喏,就是啊,難得椎菜將裕人同學帶回來,我覺得應該好好介紹大家一下。大家開始吧。”“好~我重新自我介紹一次,我是天宮家次女悠裡,十五歲”“長男天宮幸一,十四歲!”“三女天宮三葉,十二歲。請你多多指教。”“次男天宮義男,十歲。”“…………天~宮~菜~菜~子……七歲……”“最後一個是我,天宮家的媽媽,天宮百合惠。年齡是秘密喔”“…………”全員到齊了啊。妹妹三人、弟弟兩人,總共五個弟妹。好厲害……附帶一提,悠裡留長頭發,而三葉是比椎菜稍長一點的中長發,最小的菜菜子也是長到背部的長發。長男幸一是平頭,次男義男則是刺刺的短發。就在我因所有天宮家成員(父親、祖父除外)一齊聚一堂的盛大畫麵而略顯呆滯的時候……“——對了,裕人同學。要不要吃個飯再走?”“咦?”百合惠女士對我這麼提議。“你難得來到這裡,當然得讓你嘗嘗天宮家的口味了。時間還來得及吧?”“這個……”我們隻要在下午八點半前回到新千歲機場就行了,所以時間上並沒有問題。不過突然跑來叨擾,還要麻煩人家招待到這種地步,會不會造成困擾啊?“好啦好啦,吃過飯再走嘛。哥哥!”“請跟我們聊一聊椎菜姊在東京的表現~”“……不吃吃再走……?”椎菜的弟妹們紛紛對我說道。唔,既然他們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好再客氣推托了。“嗯,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耶——!真不愧是裕人哥——!”“這樣才像王子嘛~”“來吧來吧,裕人哥!”“廚房在這邊。”“……(高興貌)…………”弟弟妹妹們各自對我表示他們的歡迎之意。唔,看見他們那麼高興,我也挺開心的。嗯,就這樣,我決定接受他們的款待。4“好,在此慶祝裕人同學的拜訪,以及椎菜的暫時返家——我們開動吧)”“開動——了!”百合惠女士起個頭,弟妹們也很有精神地應和。於是,我們在天宮家的晚餐就開始了。“哥哥問一下,你喜歡毛蟹嗎?”“咦?”“毛蟹啦,我說毛蟹!如何?”“呃,嗯嗯,喜歡啊……”“那我幫你夾!盤子給我,盤子!”一臉開心的幸一打算幫我取一些清蒸螃蟹。“啊,不行啦,幸一。幫王子夾菜當然是椎菜姊的任務。”“咦——那有什麼關係?隨便啦。”“不行,這件事非常重要~”“嗯——悠裡姊也管得太雞毛蒜皮了——”“才沒有呢i這種事情千萬不得大意。畢竟這可是未婚夫的樂趣啊~”“這不是雞毛蒜皮是什麼啊——”兩人大聲地鬥起嘴來。而一旁……“請問,裕人哥哥一直都住在東京對不對?”“嗯,對啊,沒有錯……”“哇,果然如此!我就知道!”剛剛才自我介紹過的第二個妹妹——三葉如此大叫。“東京是個怎麼樣的地方?是走在流行最前線,很時髦的一個城市嗎?周刊雜誌的發售日比我們這裡還要早,是真的嗎?我真的很好奇耶!”“呃,嗯———這個……”“六本木Hills真的很大嗎?赤阪Sacas(注:東京都內一個綜合競賽、表演和音樂等的文化空間)是在電視台附近對不對?”她突然連珠炮似地提出一大串問題。正當我有些招架不住天宮家三女的攻勢時……“除了毛蟹外,要不要吃一些鯡魚?很好吃喔!”“…………吃嗎……?”剩下的兩名弟妹,義男和菜菜子則是很白然地推薦我品嘗紅燒鯡魚。年紀排行倒數第一和第二的兩名小學生反而最穩重,這一點倒是挺那個的。“我說——誰來夾菜有差嗎——毛蟹不過就是毛蟹而已。”“你真的不懂耶!不是那樣,誰來幫他夾很重要啦!”“不,聽我說——……”“還有還有,原宿那個叫做Laforet的地方真的很時髦嗎?聽說池袋的Sunshine有養一隻鮪魚,那是事實嗎?還有,澀穀那邊的八公真的是秋田犬……?”“要不要喝石狩湯?喝了會暖和喔。”“……要吹吹……?”“……”呃,每個人都好活潑……天宮家的弟妹們打從開動後便一直講個不停。在我從許多層麵對他們的活力感到佩服時……“抱……抱歉喔,他們吵得不得了……”身旁的椎菜一臉歉然地對我說。“咦,不會。”“他們平常就是這副德性,總是從開始一直吵到最後……而且今天有裕人你在,所以大家鬨得比平時還厲害……”儘管椎菜這麼說,不過拜目前應該在東基豪飲爛醉的塯子和由香裡老師(強製遣返)所賜,我還挺習慣吵雜環境的。應該說,他們之中沒有人喝酒,整個健全多了。而且說真的,熱鬨一點才吃得比較開心啊。“嗯——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椎菜露出尷尬的笑容,向側邊傾傾頭。此時……“問一下喔,哥哥,姊姊!”“嗯?”“那個,哥哥……你會和椎菜姊結婚嗎?”“噗——?”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我差點將含在嘴裡的石狩湯像毒霧一般噴灑出去。突……突然問這個乾嘛啊,你這個小平頭?嗯,這個問題本身和菜菜子剛才的提問相同。不過七歲的小學生說這個,和正值青春期的十四歲國中生說出來,兩者的意思是完全不一樣的。我頓時感到詞窮……“因為悠裡姊剛才就一直未婚夫、未婚夫地叫著——未婚夫的意思就是已經訂婚了對吧?那就是說,哥哥和姊姊會結婚囉?”“當然啦,王子)你要負責喔)”“呃,關於這個啊……”應該說,你們打從一開始就誤會了。我和椎菜之間並非那種關係——“…………”——此時,我突然想到昨晚的那件事。黑暗中讓人嚇一大跳的嘴唇意外碰觸。那個,嗯……按照一般的想法,是——那種關係的人才會做的事情……一——哥?哥哥?”“咦?”“你怎麼突然愣住了?而且你的臉有點紅耶。”“呃,不,這個……”這或許是因為,我的意識剛剛不由自主地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吧。正當我有些難為情,下意識拿起手邊的烏龍茶來喝時……“嗯,椎菜姊的臉好像也有點紅喔?”“咦?啊,呃,那個……”一旁的椎菜也滿臉通紅地低下她的頭。唔,嗯,就某方麵來說,她那反應很自然……“呃,嗯——……”“嗯,那個……”“?哥哥和姊姊兩個人都怪怪的耶——”我們基本上就在這樣的氣氛下繼續用餐。餐桌上十分熱鬨,歡笑聲不絕於耳。雖說其中的某些對話,其實有很多地方可以吐槽啦。“……”這種感覺也不錯呢……我剛才便提過,平常因為有笨姊姊與其好友大肆胡鬨的關係,說熱鬨的話也很熱鬨,不過倒是很難體會到這種家的感覺,或者說一家和樂的氣氛。能接受他們的款待,真是太好了……我打從心底這麼認為。之後,我又陪她的弟妹們玩了好一會。“哥哥,哥哥,你來這裡一下。”“嗯,怎麼了?”“嘿嘿——不要問啦,我帶你去好地方。”“?”覺得納悶的我跟著過去後,來到一樓深處的一個房間裡。裡麵沒有開燈,四周一片漆黑,讓人搞不清楚那是什麼房間。“喂,這裡是哪裡啊?”“嗯,不曉得該說是儲藏室還是置衣間……哎,反正彆管那種細微末節啦。嗯嗯,我記得應該再這一帶……”他東翻西找地尋著什麼……“找到了,這是椎菜姊的製服!”“咦”“這是她國中時穿的水手服!另外,她還在這裡念了一年半的高中,這件就是當時的西裝式製服。再來是——”他帶著滿臉笑容,從衣櫃裡取出來一樣東西。是五彩繽紛,似乎有些單薄的布塊……“呃,喂,這個是?”“嘿嘿嘿,沒錯。這是姊姊的內褲!怎樣,讚吧——!”“喂,那不好吧!”現在不是嘿嘿嘿的時候吧!你居然連這種東西也翻出來了!要……要是被椎菜撞見的話……我不白覺地四處張望,果然不出所料。“給……給我住手,幸一!你……你在做什麼!”“啊,糟糕!是姊姊!”“咦?”仔細一看,還真的是雙手插在腰際的椎菜。她在看見幸一手上握著的東西後,更是臉色大變……“你……你在乾什麼!你這家夥真的是……從以前就這麼不正經!今……今天我一定要好好處罰你!跟我到道場去!”“對……對不起啦!隻是一個小玩笑嘛。而且我覺得姊姊也會有點高興啊——”“誰……誰會高興啊!不……不要跑!”“唔……唔哇,放……放我一馬啦!”幸一有如脫兔般逃走,嘴裡同時大聲叫道。現場隻留下徹底晚跑一步的我,以及肩膀起伏,“呼呼……”地喘氣的椎菜兩人。椎菜眼神銳利地轉頭望向我……“……你看……看見了?”“咦?”“那……那個,我……我的……”“咦,呃,嗯嗯,這個……瞄了一眼……”“……”“抱……抱歉!我本身沒有那個意思,隻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接過他遞來的東西……!”我說的全是事實。但不管講什麼,都有種隻是藉口的感覺……“…………”椎菜頭低低的,沉默了好一會。接著,她終於抬起頭來……“這……這樣啊……”“咦?”“……你……你不是故意的啊……既……既然如此……算了。而……而且,反正是你……”“?”“啊,沒……沒事!我……我什麼都沒說!”“喔,嗯嗯……”真讓人一頭霧水……不過既然她已經原諒我,那就沒問題了?儘管心裡還是留下了一點令人無法釋懷的感覺。就是像這個樣子,我和幸一兩人惹椎菜生氣……“唔,嗯……”“嗯,怎麼了?”我突然發現,待在廚房裡的悠裡和三葉正雙手交叉在胸前,沉吟聲不斷。“啊,王子。那個,我們明天午餐打算吃味噌鯖魚燒,所以現在希望先煮起來……”“味噌鯖魚燒?”“是的,可是感覺好像不是很順利——”“我看看……”仔細一瞧,鯖魚已經放進鍋子裡了。隻不過,魚內臟還沒清,魚頭也還在,甚至根本沒有切塊,隻是把一整隻鯖魚放下去而已。“……這是什麼?”“呃,這是什麼?當然是鯖魚啊——?”“…………”莫非,悠裡她們其實不太會敞菜……?不,這種什麼都沒有,隻有一條鯖魚的情況,我也不曉得可不可以用“不太會”這三個字一語帶過。“嗯——味噌鯖魚燒不是這樣做的……”“咦,真的嗎——?”“嗯嗯,首先妳們得將魚頭切開,取出裡麵的內臟……順便叮嚀一下,若在烹調前先汆燙過一遍去除魚腥味,將會更加美味喔。”“哇——王子好棒喔!”“我覺得會做菜的男人很有魅力耶!”以及在廚房為悠裡和三葉開一堂小小的烹飪課……“…………哥哥,可不可以……坐在你的膝蓋上……?”“咦?”回到客廳休息一下時,菜菜子突然對我這麼說。她踏著小小的步伐走到我身邊,目不轉睛地仰望著我……“…………不行嗎……?”“呃,不。”這個要求本身並沒什麼問題。因此我答應不斷輕拉我製服袖子的菜菜子,將她抱到膝蓋上。但義男卻露出很稀奇的表情。“好難得喔,菜菜子很少和彆人這麼親近的。”“?是這樣嗎?”“嗯嗯,她遇見陌生人通常都很怕生,半句話也不說。甚至連親戚裡的叔叔伯伯她也不太靠近。所以好厲害喔。”“喔…………”看那像隻乖巧的小貓般坐在我膝蓋上的嬌小模樣,很難想像她是那樣的個性。嗯,不過我覺得這孩子,和早些日子的真尋很像。真尋以前好像也有些怕生,而且不太會主動和信長以外的人說話。但很神奇的是,她和我從第一次見麵時就很親近了。說不定是因為,我和這種個性的人很合得來吧。正當我在心裡這麼想時……“……哥哥,講故事……好不好……?”“嗯,好啊。”“……椎菜姊姊在學校都在做什麼……?哥哥坐她旁邊,對不對……?”“是啊,關於這個啊……”我輕撫她的頭,回答她一個個的問題。怎麼說呢?這樣感覺起來,她好像我真正的妹妹呢。彷佛我們從很久以前便常常這麼做。就這樣,我和她說了許多話……“…………(小鳥依人)”從頭到尾,坐在我膝蓋上的菜菜子都非常舒服地閉著眼晴,整個人依偎在我懷裡。如同上述,在天宮家的短暫片刻非常精采豐富。其內容五花八門,不過共通點是我和她的每個弟弟妹妹都處得很愉快。他們非常隨和,又無比地友善。我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們並沒有刻意迎合我,而是真的打從心底喜歡與人接觸。和他們在一起很舒服,有種很安穩的感覺。弟弟妹妹們也表示:“有哥哥的感覺真好!雖然我不曾有過哥哥,但假如真的有,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嗯,我也希望王子真的是我們的哥哥,所以請你當我們的姊夫吧~”“嗯,我不久後會去東京玩!到時候你要和椎菜姊一起帶我到處逛喔!”“……我玩得很愉快。”“……哥哥,你會再來嗎……?”很開心聽到他們這樣說。該怎麼形容?真的是讓人很舒服的一家人呢。5“——辛苦了,裕人。”椎菜臉上帶著甜甜的微笑,遞給我一杯熱可司。“嗯,謝啦。”“小心喔,很燙。啊,要加牛奶什麼的跟我說,我們家那些東西很多。”“好。”接過杯子的同時,我朝她點點頭。我們目前所在的位置是椎菜的房間。這是一間位於二樓樓梯旁的西式房間。陪她的弟妹們玩了一輪後,我們兩人為了整理隨身行李而來到了這裡。“謝謝你陪悠裡他們玩。他們似乎都很開心,已經很久沒看到他們那麼興奮了。”“嗯,我也很愉快啊。”這是我的真實感受。他們如此開心地招待、歡迎我,我反而覺得白己該向他們道謝才對。“話說回來,有這麼多兄弟姊妹真好。我覺得很熱鬨,很溫馨。”再次重申一下,我家那隻也很吵,不過與溫馨的距離就像日本海和波羅地海間那麼遙遠。“嗯,是嗎?”“對啊,你們家待起來非常舒服。”“這樣啊——我以前的生活就是這個樣子,所以倒沒怎麼仔細想過……不過我也喜歡這種氣氛,感覺很舒緩、很溫暖……”她閉著眼睛,細細體會著。她應該是在回憶過往吧。正當我帶著溫馨的心情,看著椎菜的表情時……“——嗯,裕人,我也想要有孩子……”“咦?”她突然這麼對我說。“就是孩子!看著弟弟妹妹們時我常會這樣想。他們好乖好可愛,如果能生好幾個的話,應該是很快樂的一件事吧……”“呃,嗯——椎菜,妳那句話……”“嗯?”哎,我該怎麼回答她啊?我當然知道,椎菜這句話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意思喔?應該隻是聊著家人的話題,不知不覺就順口說出罷了。不過目前的狀況是,昨晚我們發生了幾近致命的意外(這個我提過很多遍了)而且從現在進行式來說,兩人又獨處於近乎密室的房間內……基於上述的諸多條件,我完全不知該如何回應。椎菜似乎也想到這一點,頓時臉紅道:“啊,呃?唔,不……不是啦!我……我沒有什麼特彆的意思喔?隻……隻是不經意地有那種感想而已……!”“嗯,是啊,我知道。”“呃,嗯,那就好。”“……”“……”“……”唔……唔啊,氣氛變得好詭異……房間裡的溫度好像一口氣上升了三度左右……正當我們微微彆開彼此的臉部時……“——裕……裕人,聽我說……”“咦?”“就……就是,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嗯,什……什麼?”我壓抑著內心難以言喻的悸動,一邊問道。接著……“呃,嗯,這個……”“咦?”“那個.今天……是裕人的生日,對吧……?所以……一“喔……”她邊說邊拿給我一個包裝精美的可愛紙袋。對喔……好像是耶?仔細一想,今天的確是三月十四日。因為是自己的事情,我幾乎忘得一乾二淨,不過今天毫無疑問就是我第十七次的生日。啊,難道美夏在厚岸牧場說的什麼關鍵日和祝賀什麼的,指的就是這個……?正當我終於想通雙馬尾女孩先前一讓人一頭霧水的發言時……“所……所以……我想送你禮物……那個,要是不嫌棄的話,希望……你能收下來。”“嗯,那我就心懷感激地收下了。”哪有什麼嫌不嫌棄的。我怎麼可能拒收呢?“可以打開看看嗎?”“嗯,好。”得到椎菜的允許後,我將紙袋打開。結果我在裡麵看見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花枝工藝品,以及放在保鮮盒裡的花枝飯卷。“這是……”“啊,嗯,這個嘛,就……就是,我想你難得到小樽來,所以選了在當地才有的特產……至……至於花枝飯卷,由於先前做的失敗了,所以我希望這次能讓你吃到現做的……”“咦,所以說,這個花枝飯卷是……”“嗯,是的,我剛才趁你陪菜菜子時做的。而且還使用‘剛捕到’的新鮮花枝製成喔。”“妳的意思是……”剛才的“裕人”該不會已經變成原料了……聽見“剛捕到的花枝”時,我想到的隻有這個。嗚,才一會不見,你的模樣就徹底變了……看到我因為世上弱肉強食的真理而戰栗的模樣,椎菜連忙搖搖頭說:“咦?討厭,不是啦。‘裕人’還好好地養在我家裡,這是用另一尾花枝做成的。”“是……是嗎……”太……太好了,裕人……雖是彆人家(彆花枝家?)的事,不過畢竟和我同名,我還是鬆了一口氣。“啊——還……還有,裕人……”“嗯?”“就……就是,等一下,我想請你……和我去一個地方。”“去一個地方?”“嗯,是的……那裡也算是生日禮物的一環吧……可以嗎……?”“是沒差啦……”現在嗎?現在的時間還算充裕,不過要是跑得太遠,回機場時說不定會很趕……“啊,這……這點請放心,那裡離我家很近。”“是嗎?既然如此……”“啊,嗯,走吧!”她大大地點了一個頭。接著,椎菜帶我去的地方是——6——是運河。小樽運河沉浸在夜晚的寧靜之中。它散發一種和白天的熱鬨氣氛截然不同的韻味。在街燈、星星和月亮的照耀下,水麵呈現出一片波光粼粼。“妳想去的地方,就是這裡?”“嗯,還要再前麵一點。大概再走兩、三分鐘。”“唔……”我在前方椎菜的引導下,行走於運河旁邊的道路上。當我們走進運河旁的這條路,一直走了五分鐘後……“——到了。”“喔。”“就是這裡——你看!”“…………”椎菜指著一個地方。接著,我見到岸邊呈等間隔排列的煤氣燈,其投射在水麵搖曳蕩漾的光芒……放眼望去,彷佛就像星座圖案一般。“這是……”“很漂亮吧?由於煤氣燈位置和建築陰影的關係,隻要從這個地方望去,水麵上的燈光就會變得像月亮和星座一樣。這是我小時候無意間發現的——”她攤開雙手,開心地指給我看。“真的好漂亮喔……”如椎菜所說,那景象實在美不勝收。真的很夢幻、很浪漫,漂亮到無法以言語詳細描述。這是一幅能夠打動內心最深處的畫麵。“喏,然後你看那邊的影子!街燈很巧妙地彙聚在那邊,居然構成一個花枝的圖案耶!而且還是軟絲呢!”“…………”嗯,仔細一看,下弦月那一帶的光影,確實像一隻體形平坦的花枝,正扭轉著它的腳開心地跳舞的模樣……呃,妳其實可以不必在這種浪漫的場景尋找花枝身影的。就在我為了小樽產的花枝女孩,絕佳的眼力而感到佩服時……“——這個地方,是獨屬於我們的秘密喔。”“秘密?”那位花枝女孩悄悄對我這麼說。“嗯,秘密……這裡我從來沒告訴過彆人,是我個人的秘密場所……小華和舞葉;悠裡和幸一他們都不知道……是對我很重要的一個地方。”“真的……”是那麼重要的地方啊……原來她帶我來的這裡,是這麼特彆的一個地方。一個對她個人極為重要,甚至不願告訴自己弟妹的場所……“是嗎?謝謝妳告訴我這個對妳有特彆意義的地方。”“不,是我希望你能陪我過來。我想讓你,隻想讓你看見這裡的美景……當我沮喪的時候總是會來這裡,在這裡打起精神。對我來說,這裡是獨一無二、無可取代的地方……啊,不過要請你對其他人保密喔。因為這裡是你和我,綾瀨裕人和天宮椎菜的秘密。”“嗯,了解。”“嗯,謝啦。嘻嘻……”她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我,有些害羞地笑了。比起她身後倒映在水麵的煤氣燈,她的笑容更加燦爛。非常美麗,同時又晶瑩剔透到極點。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我突然害羞了起來,總覺得她好耀眼……我不禁將臉從椎菜的方向彆開,轉移一下話題:“呃,嗯——怎麼說,真的好漂亮喔……”“嗯,看著看著,會有種整個人要被吸進去的感覺……”“……”“……”我們就這樣,沒有任何理由地沉默下來。流淌在四周的,是一讓人安心、靜謐的空氣。感覺無比地透明,彷佛隻有我們周遭的時間流逝得特彆慢。“…………”好安靜喔……周遭的聲音悉數消失,耳裡隻剩下運河的水流聲和椎菜的呼吸聲。這一切彷佛不是現實,卻又好像有著超越一切的真實感……正當我沉浸在這種介於日常與非日常問的神奇感受時……“——嗯、裕人。”“嗯?”“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你。”“想要告訴我?”“嗯——可以……嗎?”椎菜筆直地注視著我的眼睛,同時這麼表示。有件事想告訴我。我根本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不知道——不過若對方是椎菜,應該沒有問題吧。因此我點頭同意道:“嗯,沒問題。有什麼話儘管說吧。”“嗯,謝謝。”聽見這句話,椎菜露出甜甜的笑容。她將手自運河的欄杆上移開,旋轉了一圈。那動作就像舞蹈一般,背後則是運河,和倒映其上的閃亮下弦月……“裕人,我跟你說。”“?”“我啊——”“——我……真的很喜歡……你。”“咦……?”她彷佛呼吸一般自然地說出口。“…………”我的腦中瞬間一片空白。我聽不懂她在跟我說什麼,整個人當場愣住,眼睛不停地眨著。“我……很喜歡你。不是喜歡朋友的那種——啊,不……不對,我當然也喜歡你這個朋友,不過不隻是那樣,我更喜歡……身為男孩子的你……”緊接著,這一番話又傳進我的耳裡。記得她先前也跟我說過一句類似的話……“…………”喔,現在的狀況又是那個嗎?就像上次那樣,是夫婦遊戲的延續嗎……?或者,這又是某種新的懲罰遊戲?她事先受到小華或澤村同學的唆使還是什麼的吧……?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對了,一定是那樣沒錯。我就這麼帶著混亂的思緒,等待椎菜開朗地對我說出:“沒——啦,跟你開玩笑的”“……”“……”“……”等待。“……”“……”“……”——不過等了好久,她就是沒說出那句話。椎菜始終帶著認真的眼神望著我。“…………”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口事?椎菜的話在我腦中不停地盤旋。她說喜歡我,該不會是真的吧?正當我的心情有如近距離見識到青天霹靂時……“……抱……抱歉,我知道自己突然說這些,隻會造成你的困擾……也知道你先前從未思考過這方麵的事情……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把我當作一個女孩子來看待……”“椎菜……”“所……所以——”椎菜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她緊緊閉上眼睛,然後彷佛下定什麼決心般再次睜開眼……“所以……先說,我不是在學悠裡……請……請你……當我的……我的王子……!”她的雙手緊緊握在胸前,鼓起勇氣說出這番話。椎菜的聲音一點都不大,我卻能切身感受她蘊藏在其中的心情和那毫無做作的情意,胸口像是被直接打中一般。“我……我……”突然其來的狀況讓我詞窮了。不是當作朋友,而是把我當作一個男生的“喜歡”。希望我成為她的“王子”換而言之,就是我在椎菜的心中有著那樣的地位……而她現在希望我能給出一個答覆……?“…………”……不……不行,我還是無法理解。應該說,我的腦袋雖然逐漸理解現在的情況,可是感情和思考能力似乎完全沒有跟上來。就在我的混亂快要到達極限時……“——暫停。”“咦……”“接……接下來的事情……可以……不要說……我能親口對你說出這些,就已經很開心了,也覺得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我隻是……希望你能知道而已。”“椎菜……”“我……我想要你知道……然後好好地想想……你可以不用馬上回答我……我可以等兩個禮拜,到時候再告訴我答案……”她聲音有些顫抖地對我說。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地認真,就是那麼地一心一意……所以,我隻能如此回答:“——我……我知道了。”“咦……”“嗯……我知道妳的心意了……所以我會好好地想、仔細思考,兩個禮拜後再給妳回覆。”“啊——”椎菜以手捂住嘴巴。雖然不曾想過……不過麵對向我坦露心意的椎菜,這應該是我能拿出的最大誠意了。“謝……謝謝你……裕人……”“呃,不,我才該謝謝妳……”不管怎麼說,能聽到她說喜歡我,都是一件無比開心的事。儘管現在腦子裡亂成一團,無法清楚把握狀況,不過我還是由衷感謝她,能這樣毫不掩飾、全心全意、誠摯地表露她的心意——我向椎菜這麼說之後,她的表情變得有些五味雜陳……“我……其實騙過你一次。”“騙過我……?”“嗯……隻有那麼一次……但卻是一個天大的謊言……”此時,椎菜將臉抬高一些:“昨天晚上的……那個,其實不是我……”“咦?”我不自覺地驚呼出來。昨天晚上……她說的應該是那個吧?那個不是椎菜?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見我一臉納悶,椎菜繼續說了下去:“……你回想一下當時周遭的情境……那時待在裕人身旁的人是誰……”“……”當時待在我身旁的人?“這樣你應該馬上就明白了。當時趴在你身上……和你……接吻的人,並不是我——我沒說錯吧,乃木阪同學。”“?”椎菜如此說道,並且將視線投向我的背後。轉頭一看,我見到了——“啊……”佇立在運河街燈一旁的春香。“春香……”“啊,那個,對……對不起!我……我並沒有想偷窺的意思……”春香手足無措、慌亂不已地表示。呃,為什麼春香會出現在這裡……?她見到我一臉驚訝的模樣……“呃,嗯,對……對不起……我本來和澤村同學她們一起在小樽觀光。可是,心……心中卻一直想著裕人你現在在做什麼……所以我拜托澤村同學她們讓我單獨行動……於是澤村同學說,你們一定會跑到港區一帶。所以我便朝那裡前進,結果碰巧看見天宮同學和裕人,你們一起朝運河的方向走去……”“……”唔,聽起來頗為複雜。簡單地說就是她在找我們吧。雖然澤村同學如何掌握我們的行蹤是個天大的謎團……不過從那位白城版雙馬尾女孩的行事風格來看,八成是與小華和舞葉聯係過吧。正當我思考著這件事的時候……“……裕人,我先回去吧。”“咦?”“我想,乃木阪同學一定有話想和你說。我先回家把行李整理好,你和乃木阪同學兩人談完以後再回來吧。”“喔,好……”“嗯,那待會見。”椎菜說完後便打算離開。不過,她和春香擦肩而過時……“對不起,乃木阪同學。我這麼做有點不公平……可是,我——”“咦……”“還是……無法欺騙白己,忽略自己的心情……”“天宮……同學……?”春香一臉茫然地眨著眼睛。麵對這樣的春香,椎菜說出了下一句話:“我……很喜歡……裕人。”“咦……”“其實……我覺得應該先和妳說這件事才對。不過,我實在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請……請問……?”“對不起……嗯,或許妳很多時候都沒有自覺,不過有句話我還是想先告訴妳……”說著,椎菜筆直地注視著春香……“乃木阪同學……我……是不會輸的……”“呃,咦……?”“我……非常尊敬乃木阪同學。妳既美麗又溫柔、鋼琴彈得好、凡事樣樣精通……老實說,我根本就比不上妳……無法與妳相提並論……可是,唯有這次,我是不會讓步的。我不想輸給妳,要堂堂正工地麵對妳。所以……”椎菜此時有如掃儘陰霾一般,微微笑道:“所以……這就是我個人的宣戰公告。為了讓自己的心意能夠堅持到底,我在此鄭重地表明我的決心!”“天宮同學……?”說罷,椎菜便離開現場。夜裡四下無人的運河邊,隻留下手上捧著一個紙袋的春香和我。“……”“……”唔……唔唔……怎麼說,突然陷入這種狀況(運河邊遇到春香,稍微尷尬的氣氛,加上兩人獨處丫我也不知道該講什麼好……不過,總不能像緊閉的北寄貝(因為這裡是北海道)般,始終沉默不語吧。於是我刻意開口問道:“呃,嗯——對了,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咦?”“沒啦,就是……妳早上的反應讓我以為,妳正在躲著我……”而且被分成五重奏的時候,她也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接著……“啊,那……那個,那是因為……”“?”“呃,嗯,這……是的……我……我想我應該是有避著你……那……那個,從昨……昨晚開始,我……我就覺得很害羞,無法好好麵對你……”“很害羞……?”“是……是的……畢……畢竟,發生了那種事……”“啊。”——聽到這句話,我才想起……剛剛椎菜最後說的那句話。事態波濤洶湧的進展讓我徹底忘掉,卻又重要無比的一句話……“這樣你應該馬上就明白了。當時趴在你身上……和你……接吻的人,並不是我……”“…………”那句話代表的意思,就是——“那……那個,嗯,那……那件事該……算是一個意外吧。我……我不是故意的,那是停電後,我什麼都看不見,然後在跌倒的情況下,那……那個,不小心碰到了……(滿臉通紅)”“呃,喔……”我雖然迷惑不已,還是對她點點頭。簡單地說,就是春香覺得昨天的事情很難為情,後來才會避著我。然後那件事則意謂著,我和春香兩人第一次——了……“……”“……”迅速!我們兩人不禁紅透了臉、同時低頭看向地麵。唔唔,這個我到此時才得知,過於驚人的事實,讓我們兩人羞得沒臉見對方。我們完全不知所措。兩人忸怩地帶著有如紅番茄的臉蛋,彼此麵對麵卻又看著地上……“呃,嗯嗯,那……那個……雖然覺得很害羞,可……可是我無論如何,都想在今天把它親手交給你……”“咦……”“那……那個……生~日~快~樂……”春香話說完後,從紙袋裡拿出來的——是一顆閃閃發亮,直徑大約五公分的小球體。“呃,嗯,裕人……今天是你的生日對吧?所以我準備了這個禮物,希望你會喜歡……”“啊……”“這……這個叫做音樂球。隻要這樣搖動它,就會發出很優美的音色……”春香搖著音樂球讓它奏出音樂,然後仰望著我,將它遞了過來。但是,有那麼一瞬間——我將她和剛才的椎菜聯想在一起了。椎菜剛剛就這麼將花枝工藝品和花枝飯卷拿在手上,看著我並露出她的微笑。這一幕讓我的手瞬間停頓了一下……“…………”“裕人?”“咦?”“呃,嗯,怎麼了嗎……啊,難道說你已經買了一樣的東西……”“啊,不,沒有那回事!——謝謝妳,春香。”“嗯……嗯!不……不客氣……)”春香露出滿臉笑容。從她的笑容可以看出,她是真心為我慶祝生日……“……”呃,春香能記得我的生日,甚至為我準備禮物,我當然覺得很高興,甚至高興到要我當場來個艾克索三轉跳(注:花式溜冰的一個高難度動作)也無妨。隻是……我也無法否定……自己心中出現了一片揮之不去的陰影。就這樣——椎菜送的禮物(花枝工藝品&花枝飯卷)與春香送的禮物(音樂球)暫時同居在我的手中。7“呼——玩得好痛快——感覺已經好久沒這麼放鬆了——”“良……良子,我覺得妳其實隨時隨地都處於放鬆的狀態啊……”“咦——是嗎——?嗯——那這麼說吧,這次我比平常更放鬆——”“啊啊,不論看幾次,客艙服務員的大腿還是讓人受不了啊……”“這真是搭飛機時,唯一且最大的樂趣呢……”“喔喔,我好想將那件黑色絲襪罩在頭上來禦寒喔……!”澤村同學她們和三阿達的聲音自稍遠處傳來。我們現在止搭乘著返程的飛機。用遭眾人都在暢談關於觀光景點的回憶,觀看彼此購買的禮物紀念品,還有些同學或許太過疲勞,已經睡著了。“……”看著飛機內的百態,我也不自覺回顧了一下這趟旅程。真的是波瀾萬丈的七天。波瀾萬丈且秋霜烈日(注:日文裡特有的成語土思為狀況嚴苛)特彆是最後一天……在短短數小時前發生的那件事,每一件都過於鮮明,讓我處理能力低下的腦袋有些應付不過來……“…………”椎菜的告白。在那之後她和春香間的互動。以及……昨晚事件的對象,其實是春香的事實。這些事在我的腦中不停盤旋。愈是去想就愈是混亂……腦袋的混沌程度,簡直就像一間因為OL不會打掃,而被棄置半年無人理會的房間。“…………”我向旁邊瞄了一眼,看見椎菜跟其他同學們相同,也帶著一臉開心的表情和澤村同學以及朝比奈同學她們談天。從中看不出她現在和平常有何不同。那件事,真的發生過嗎……“……”“?裕人,你怎麼了?”“呃,嗯,不……”“?”坐在一旁的春香微微傾頭,露出感到不解的模樣。但那件事的確真的發生過。證據便是被我收在包包裡(我被巨大花枝襲擊)的花枝工藝品。而此時望向我的春香,現在的表情略顯羞澀,但我卻覺得兩人的關係比以前親密了許多。“…………”怎麼說……我已經徹底搞不清楚狀況了……就是這樣。於是……在各方麵留下不少影響的北海道八天七夜教育旅行,終於劃下了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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