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盒抗敏藥。然而他挺直背走在素素身邊,感到前所未有的幸運,他甚至開始感謝蕁麻疹,這病發作得正是時候,讓他能跟莉莉瑪蓮產生更加親密的接觸,雖然這接觸僅僅隻是撓癢癢……今天海因茨自己開車,對,他臨時拋棄了漢斯,作為最通達的上司,他給了漢斯半天假,讓他隨便乾點什麼,總之彆來打擾他,順便帶個口信給赫爾曼,讓這個煩人的大蒼蠅有多遠滾多遠。“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從後視鏡裡偷偷看了看自己,除了莫名其妙的紅疹子之外,還是那麼英俊迷人,他對自己充滿信心。“盛小姐,耽誤你一下午時間,我感到非常抱歉。”他一邊開車一邊找話題,並且時時刻刻注意儀態,腰腹挺直,雙肩放鬆,右手手肘搭在車窗上,緊張當中透著慵懶,這姿勢帥氣極了,海因茨個人非常滿意。“應該感到抱歉的人是我。”素素雙手合握在膝蓋上,食指慢慢繞著手背轉圈,仍然有些拘謹,“雖然醫生沒有說明,但很可能就是食物引起過敏,我……”“這不是你的錯……”原本打算安慰素素的話被突然打住,海因茨想了想,轉變口吻說道,“如果盛小姐真的感到內疚……我是說如果你認為非得做點什麼才能安心的話,不如留下來陪我一起吃晚餐,你知道的,我現在這副樣子實不方便出門。”海因茨的心思昭然若揭,不過素素仍然配合地裝作不懂,猶豫一陣說道:“好吧,晚餐您想吃點兒什麼?少校先生。”“什麼都好。”他忍不住嘴角上揚,高興得像個傻孩子,但很快他就能克製住,回複到鋼鐵一般冷硬的麵孔,做回冷漠無情的帝國少校,“我是說,不用在意這些小細節。”還有什麼比留下她更令人興奮的呢?他腳下顫抖,忍不住想要猛踩油門,讓這輛聯合大眾牌轎車在聖日耳曼大道上飛起來。回到邦尼特家中已經是黃昏落日時,赫爾曼和維奧拉去河岸邊約會,根本沒時間回來。素素一進門就鑽進廚房,對於海因茨的飲食問題,她確實有些擔心。而少校先生則回到房間,急急忙忙脫掉軍裝外套,再換一件乾淨的白襯衫,把扣子解到第三顆,隱隱約約露出胸口的淺金色毛發,而軍褲必須做到一絲不苟,軍靴脫下來用毛巾擦得鋥亮,香水是必不可少的,他得讓親愛的盛小姐享受與他相處的每一刻,還有頭發,是的是的,頭發,梳子呢?發膠呢?素素在廚房忙得不可開交,聽見樓上來來回回都是咚咚咚的腳步聲,幾乎要懷疑海因茨在小邦尼特臥房與浴室之間操練軍步。同一時間,海因茨卻在浴室鏡子前滴汗。他身體前傾,靠近方形的穿衣鏡,一隻手拿著梳子,一隻手順著梳子的路線小心翼翼地撫平不夠服帖的頭發。這真是件精細活兒約會前的打扮,上一回發生這種事的時候還得是十年前,他和一位叫瑪格麗特的匈牙利姑娘談戀愛,那姑娘的胸脯發育的真好…………打住打住,事情還沒發展到那一步,他得先做個正人君子。長舒一口氣,老天,終於梳好了頭發。海因茨站在鏡子前麵,仔仔細細審視自己,順帶得出“無可挑剔”這樣的結論,才放心大膽走下客廳。他的腳步非常輕,以至於走到廚房門口,素素也沒發覺,仍然在低頭忙著將蘑菇切片。她擁有一頭烏黑柔軟的長發,像是一道河川落在肩頭,沒有一處不透著屬於東方女性獨有的溫和與柔順。同時她也是個固執己見的小家夥,這一點他深以為然,絕不會被美麗柔軟的外表所迷惑。再往下,她的腰肢纖細,有一小段內凹,引發他心中不能抑製的意念,沒錯,他正在壓抑著伸手試一試她腰腹寬度的衝動。海因茨再一次深呼吸,右手搭在門框上,頎長的身體微微向□□斜,力求做到漫不經心的帥氣,渾然天成的英俊,這非常難,整個巴黎隻有他能做到,連赫爾曼這個情場浪子都得靠邊站。或許他該端一杯咖啡,這樣顯得更自然。“在做什麼?聞起來可真不錯”他突如其來的發問,把素素嚇得驚呼,手一抖,西廚刀在她左手食指上劃出一道傷口,頓時血流如注。海因茨趕忙迎上來握住她流著血的手,皺著眉,被一點點血嚇得心驚肉跳,“上帝啊,你等著,我去找醫藥箱。”素素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消失在廚房,一轉眼又像一陣風一樣閃現,打開醫藥箱仔仔細細為她用酒精清洗傷口。但是醫藥箱下麵好像還飄著一個什麼……好像是一隻玻璃絲襪……“你還好嗎?抱歉我真的沒想到,早知道……噢,我真是做儘蠢事,我……”海因茨熟練地為她包紮傷口,而素素的目光卻落在醫藥箱邊沿飄蕩的染血的吊帶襪上。海因茨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瞬間腦袋裡麵爆滿煙花,他的血壓上升,很快就要衝出頭蓋骨。“聽著,這個我能解釋……這是……”是的,是他在去盧森堡之前,某一天突然發瘋,確切的說是因為猶太小裁縫吃醋,發誓要扔掉這隻吊帶襪,最後卻沒能下定決心,隨手把它藏在壁爐旁的立櫃抽屜裡,天知道會跟醫藥箱擺在一起,並且用這樣糟糕的姿態出現在莉莉瑪蓮麵前。他要瘋了,上帝啊,可千萬彆讓她以為他是穿女裝的變態,或是惡心的收集癖……“這是……我的?”她看著他,遲疑地問道。他愣在當下,機械地點了點頭。素素問:“為什麼留著?”海因茨幾乎是焦頭爛額,他的感情在這一刻無處可躲,並且他並不害怕剖白他對她磅礴而勇敢的迷戀,“因為……”下一句,他換成德語說,“Ichliebedich.”答案很簡答,因為我愛你。他看著她,握著她冰冷的手,忽然間低下頭,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輕嗅著她呼吸的香氣,感受著她顫抖著的柔軟的身體,沉淪在她美麗的無可比擬的輪廓中……他想要吻她,就在現在。而素素仰頭望著他的眼睛,幾乎要迷失在這一片冰藍色的湖水中,或是沉溺,或是滅頂,或是……本作品源自晉江文學城歡迎登陸ahref=target=_bnk/a更多好作品第17章Chapter17Chapter17事情發生在1940年冬天,巴黎的第一場雪覆蓋了聖瑪利亞大教堂尖頂,冷風從遙遠的斯坎迪亞維娜半島吹過來,把巴黎推進蘇聯人的冰櫃。而安東尼還是老樣子,整天和社會黨人混在一起,開著沒玩沒了的會議,談著空虛偉大的理想,但好歹是一群有抱負的熱血青年。禮拜六晚上,布朗熱教授去往馬賽看望病痛中的老朋友,留下布朗熱太太在壁爐橘黃色的火焰旁低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