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出去打工啊,你家裡發生了什麼事麼?”吳昕的目光開始由溫和變成了溫柔,皺著秀眉不解的問道。楚林生擔心一撒手之後這輔導員便又會變成剛剛那麼不好說話,於是也不敢就這麼放開吳昕的手,隻能忍著寒氣將會被大量消耗的心疼感,將最近幾年家裡發生的變故前前後後的和吳昕說了出來。那是07年的夏天,楚林生剛剛參加完高考,報考自願後第二天的清晨,家裡卻吃了一場很嚴重的官司,父親的開礦場出事了,在開礦的過程中,一下子炸死了二十三名工人。隨後,當地政府以開礦場相關手續不全為由,將開礦場的一切硬件設備全部沒收,同時,強製將楚家多年來攢下的存款提出,以此來賠償二十三位死者家屬和政府的罰款,但即使這樣,楚家仍舊欠下了近兩百萬的巨額賠償款。同年次月,楚父被工商部門起訴,判處有期徒刑四年。為了償還那兩百萬元的債務,楚母變賣了小鎮上最好的那棟彆墅,卻仍舊無法還請,在小鎮赫赫有名的楚家近乎在一夜之間變得家徒四壁,以往那些八竿子打不著邊都會貼上來的親戚消失的無影無蹤。在楚父鋃鐺入獄的一個月後,楚母終於病倒了,這一病,便再也沒有好過。那時的楚林生在第一次探望父親時,曾提議自己不去讀大學了,想早點賺錢幫家裡償還債務。楚父是一個大學漏子,在聽到兒子想放棄學業的瞬間,便結結實實的打了兒子一記響亮的耳光,並向楚林生強調:家裡的事情不用你管,一切的事等到我出獄以後再處理,你去讀你的書。無奈之下,楚林生隻好步入了江川大學。聽完楚林生的講訴,吳昕溫柔的眸子中竟然泛起了漣漪,漸漸的變得紅潤了起來,想不到自己竟然一直錯怪了楚林生……一個在校的大學生,擔負著生活費和學費的全部壓力,這將是多麼一件辛苦的事情啊。“林生,你生活的這麼艱難,為什麼不早點和老師說呢?老師雖說工作不久,但起碼也是可以幫到你的啊……”不知不覺間,吳昕的聲音也跟著顫抖了起來。的確,對於一個壓根就很善良的女人來說,在聽到楚林生這樣艱難的事跡之後,同情心早已泛濫了。最重要的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在感受到楚林生那冰冷冰冷的右手的溫度後,吳昕竟然莫名奇妙的對眼前這個一直以來都不被她看好的‘紈絝學生’,產生了一種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情愫。楚林生依舊不敢撒開吳昕的手,隻好尷尬的笑了笑:“吳老師,我不說隻是不想讓彆人同情我。”頓了一下,楚林生鄭重的看了吳昕一眼,慚愧道:“對不起吳老師,都是我太大意了,我本該在夜不歸宿的時候向你請假,但事實卻是我一次也沒有請過,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改正的機會。”吳昕淡淡的點了點頭,好像忽然想起什麼,問道:“林生,你好像在大一大二的時候掛了很多科吧?”楚林生點了點頭:“嗯,已經掛了六科了,這學期再掛一科就可能就要受到處分了。”吳昕深吸了口氣,安慰道:“彆著急,慢慢來,還有一個星期,隻要這幾天你堅持下來,過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我相信你是個聰明的小夥子。”楚林生無奈的笑了笑:“吳老師你放心吧,我會儘力的”。說完這句話後,楚林生又張了張口,一副預言又止的樣子。“怎麼了?”吳昕連忙關切的問道。“我想問你,你還會把我逃寢的事情上報給學校嗎?”雖然那團聚集右手之上的寒氣已經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在問這句話的時候,楚林生的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畢竟這是關係到他能否安穩的讀完大學的問題。見楚林生那擔心不已的眼神,吳昕的心中五味俱全,於是連忙安慰道:“放心吧,這件事我是不會上報到學校了,但你下次記得一定要和我請假啊,我會準假的。”“對了林生,我聽說你的英語水平好像不太好,英語這門學科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這學期的英語你有信心過嗎?”吳昕忽然問道。吳昕的這個問題恰好問道楚林生的心坎上了,事實上,無論是高中還是大學,英語對於楚林生來說都是一個致命的科目,看著那密密麻麻的英語單詞,楚林生每次都有種想吐的感覺。就拿在大一大二期間楚林生掛的那六門功課來說,其中四科的名字分彆叫:大學英語一,大學英語二,大學英語三,大學英語四。可以這麼說,楚林生是逢英語必掛科,掛科之後重修也過不了,隻能等著大四的大補了。見楚林生的臉上出現了沮喪的神情,還沒等楚林生回答,吳昕便主動的提出:“這樣吧,剩下的這一個星期我幫幫你補一補英語,我再聯係一下你們的英語老師,爭取能夠讓他幫你開個直通車,縮小一下考試的範圍,然後我再單獨幫你講講。”見吳昕有意給自己開個小灶,楚林生心裡一陣高興,吳昕既然能夠留校任職,雖然她沒有參與授課,想必她的英語水平也不會太低的。嘿嘿,有美女相伴,學習的效率可要提高不少啊。但同時,楚林生卻想到了那些班委會成員每到下課的時候都會來這辦公室對著吳昕溜須拍馬,楚林生頓覺有些不妥,於是有些猶豫的回道:“這好像不太方便吧……”吳昕似乎看出了楚林生的擔心,道:“這樣吧,從今天開始,晚上五點我下班,你就到我寢室去,然後我陪你複習到十點,你再回你的寢室,這些天你就彆去打工了,學習要緊。”楚林生心中一陣感動,想也沒想的就點了點頭。剛好在這時,隻聽辦公室的房門一響,繼而這間辦公室的另一個係的四十來歲的女輔導員從門外走了進來,進門的第一眼便發現了正手握著手對坐在辦公桌前的楚林生和吳昕二人。這中年輔導員先是一驚,隨後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眼中滿是柔情的吳昕,足足呆站了五秒鐘,這才緩過神來,連忙退了出去。見忽然來人,楚林生也嚇了一跳,本能的將吳昕的手撒開,寒氣歸回心臟,隻剩下最初時的五分之二了。心疼寒氣損耗不少的同時楚林生的心中又開始忐忑了,不安的看著吳昕,唯恐這牽手結束之後,吳昕又會變成原來那個樣子。吳昕皺了皺眉,整個臉頰都開始發紅了。我都乾了些什麼?我這是怎麼了我?剛剛自己說的話她還是知道的,繼而聯想到了撞見自己和楚林生大玩曖昧的同事王姐,此刻的她,也想不了那麼多了,隻想和王姐解釋自己和楚林生是清白的。看了眼楚林生,吳昕心中百感交集,對著楚林生擺了擺手,道:“你先出去吧。”見吳昕沒有繼續上報學校的意思了,楚林生一顆高懸的心徹底放下,於是便得寸進尺的問道:“吳老師,那英語輔導事……?”瞬間,吳昕的臉變得更紅了,但剛剛這事也的確是出自自己之口,想抵賴已是不能,於是隻好無奈的點了點頭,道:“就按我剛才說的那麼做吧。”楚林生心花怒放,但卻裝出了一副深沉的表情對著吳昕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隨即推門走了出去。在門口又見到了那個剛剛撞到自己和吳昕‘好事’的王老師,楚林生禮貌的笑了笑:“王老師,您進吧。”王老師深吸了口氣,來到了辦公室。“小吳啊,你糊塗啊你!”來到辦公室後,王老師猛喝了口水,有些責備的對著吳昕說道。“人家張鵬為了你把省城的工作機會都放棄了,跑咱這來當老師,可你不接受人家也就算了,現在還搞起了師生戀,你這不是糊塗嘛!”王老師實在是想不通這看起來精明強乾的吳昕到底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竟然能乾出這樣荒唐的事。“我就不明白,那張鵬要身高,要相貌有相貌,父母還都是文化局的老乾部,他哪裡比不上剛剛這個病小子了!”王老師繼續她的連環炮。“王姐……你誤會我們了……”在王老師猛烈的攻擊下,吳昕無力的辯解道。“什麼?還誤會你們了?你們大白天都能在辦公室裡拉拉扯扯,你還敢說我誤會你了?”王老師瞪大了眼睛看著吳昕。“王姐你真的誤會了,我和楚林生什麼事兒都沒有……”吳昕眼圈都開始紅了。她也知道,王姐這人性格火爆,是個刀子嘴豆腐心,說的話也是為了她好。但她確實在是見不上王姐口中的那個張鵬,沒錯,他是各方麵都很優秀,但我沒感覺啊,沒感覺,怎麼和他相處呢。“唉——”王老師重重的歎了口氣,拉過了一把椅子,看著吳昕苦口婆心的勸道:“小吳啊,我比你大了二十來歲,我女兒就比你小五歲,你就聽王姐一句勸吧,趕快和那病小子斷了吧,你也知道,咱們學校命令禁止師生戀,你這要是被校領導發現的話,可是要受處分的啊。”“王姐……我沒和楚林生戀愛……”說完這句話後,無助的淚水開始從吳昕俊俏的臉上上蔓延,她現在就是渾身長滿了嘴,恐怕也解釋不清了。……當楚林生來到教室的時候,還沒有下課,楚林生有心就這麼走進去,但又覺得這樣對任課教師有些不尊重,思前想後,楚林生還是沒有進門。獨自來到樓梯口,坐了下去,楚林生開始思考今早發生的這個‘舉報門’事件了。不多時,楚林生便想出了眉目,這個向吳昕舉報自己經常逃寢的人一定就是楊大誌,寢室內加上自己就兩個人,不是他舉報的能是誰舉報的?頓時,一股怒火開始在心中燃燒了起來:楊大誌啊楊大誌,你是真不知道好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作對,看我不弄你個精神崩潰。用左手摸了摸自己冰冷的右手,楚林生邪惡一笑,心中暗道:楊大誌,既然你不仁,那就彆怪我不義了,我楚林生可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沒錯,楚林生要真正的報複一下楊大誌了,楚林生深知,如果不把楊大誌徹底製服,他保準還會找自己麻煩,今天他能向輔導員舉報,沒準明天就直接跑到行政樓的學生處去了。(三更了,要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