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以後。電影節結束。華威的媒體廣告，和秦氏娛樂聯姻，強勢轟炸W市市場。雖然現在距離春節已經太近了，但有了楊市長的支持，華威新品牌的紅酒，還是得以在W市大量超市酒店進場銷售。單單這一項投入，林總說，楊市長至少為我們省下了五百萬費用。當然了，好處費會回到張麗華那邊，楊市長的客情，由她具體去打點。今晚是慶功宴。在瘳芸的居住地之一，市郊的一處小彆墅舉行。來了不少人。瘳貴榮居然沒有來為他的外甥女祝賀，而是派了一個人過來代表他。吳剛。看到他，我的心便無法再平靜下來。但是，彆墅裡到處都是人，並不適合我對他下手。這廝平時估計也知道得罪的人很多，所以不管在什麼地方，身邊都帶著幾名隨從。我也一直沒有再找到合適的機會對他下手。今晚，他的那些隨從都守在彆墅外麵，我突然覺得是一個對付他的好機會。雖然這樣做很冒險。但是，如果王姨的死，當殺她的仇人就在眼前時，我卻無動於衷，以後我將永遠無法原諒自己。“請我們的商業奇才，新華威的總經理陳威向大家致祝酒辭！”瘳芸以主人的身份，笑容滿麵地把我請上了前台。祝酒辭當然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這時候，隻是照著說出來就行了。瘳芸稱為我商業奇才，似乎是由心而發。看來這一個多月以來，她對我的看法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可能她認為會比較困難的事情，在我這裡全部迎刃而解，給她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吧？我仍然和從前一樣，覺得自己也沒有做什麼，新華威到現在為止，一直這麼順水順風，完全是因為很多人罩著的原因。也許，所謂的商業奇才，就是手上有著很多資源，然後把它們很好地進行了整合，實現了自己的商業目的。要不然瘳芸為什麼會稱我為商業奇才？連遠在S海的小晴也在電話裡對我讚賞有加。雖然對周圍的這些溢美之辭，我很有些心虛，但終究被人欣賞和崇拜，也不是件什麼壞事，所以我也不想過多解釋或者謙虛什麼。今晚，因為吳剛的到來，慶功宴，對我來說，已經完全改變了性質。我的注意力已經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酒席快結束的時候，我發現吳剛離席，向彆墅的小平台那邊走了過去。我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動，那小平台上目前並沒有人彆人過去。借口去洗手間，我悄悄跟著吳剛來到了小平台上，並反手關上了小平台的門。吳剛是出來抽煙的，見我跟了出來，便向我打了聲招呼，然後遞了支煙過來。我走過來的時候，心裡早已經計劃好了，所以當他向我遞煙的時候，我連著幾拳組合連擊，瞬間把吳剛擊倒在了地上。隨後我用膝蓋頂住了他的胸口，取出一把小而鋒利的刀，架在他脖子頸動脈處，準備向他逼問一些事情。吳剛顯然被我打懵了，小刀刀刃的壓力，顯然讓他明白，我隨時都可能取他性命，所以他沒敢大叫，而是問了我一句。“小兄弟，不知什麼地方得罪了，還請明說出來。”“華威原行政部的王總監，你認識嗎？”我逼問了吳剛一句。“不認識。”吳剛一臉茫然的神情。“她名字叫王瑛，一年多之前，用她在XX小區的房子，向你借過高利貸，你不會不記得吧？”我再次質問了吳剛一聲。吳剛臉色果然有些變了，看來他記起了我說的是誰。“這事兒，可能是我手下辦的吧？我們的地下錢莊已經關閉一年多了，你說的事情，我可能要回去查一查才能弄清楚……”吳剛明顯是想用緩兵之計了。“不用，我今天是來殺你的。”我把小刀的刀刃向吳剛的脖子上壓了壓，已經有血開始從那裡滲了出來。“彆……小兄弟……有話好好說……大家現在一家人，這裡麵肯定有些誤會……”吳剛明顯開始心慌起來。“誤會！？操！”我罵了一聲：“我親眼看著你在X市讓人用車子撞死了她，當然，如果當時她不推開我的話，我會和她一起死！我問你！為什麼對她下毒手！？”“小兄弟，你肯定是弄錯了……”吳剛仍然嘴硬。‘嗙！’的一聲，我給了吳剛臉上一拳：“答錯了！我現在隻問你，為什麼殺她！？”“小兄弟，那事兒真不是我做的啊……”吳剛被打之後仍然死撐著。“好吧，你不說，我讓你不說！”我一邊說，一邊開始用小刀鋸吳剛的喉嚨。“我說我說！”吳剛顯然明白了，我隨時可以要了他的命，連忙向我討饒了。“說！為什麼要殺王姨！？”我一隻手用刀繼續摁著吳剛的脖子，另一隻手取出手機，事實上我早就把手機的錄音打開了，拿出來，隻是為了錄得更清晰一些。吳剛有些絕望地看著我的手機，但喉嚨已經被我切進去半厘米深，那種死亡的恐懼，讓他這次沒敢遲疑太久就開口了。“有人出錢要她的命……那時候我們除了放貸之外，還做一些殺人的買賣……”吳剛的話讓我吃了一驚，原本我隻是想問出他因為房子的事情，害了王姨的命，沒想到他說出來的，居然是有人買王姨的命！“是什麼人買她的命！？”我接著問了下去。“小兄弟，你知道的，這種事情，當事人是不會親自出麵的，和我們接頭的那個人叫王超，是東區那一帶的小混混，你不要殺我，我可以幫你找到他……”吳剛顯然是在和我談條件了。對於這種結果，我沒有什麼心理準備。事實上，我根本沒做好殺死吳剛的準備，而且在這裡殺人，明顯是準備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真殺了吳剛，我下半輩子可能就要亡命天涯了。他和我說的有人買王姨的命，到底是真是假？“你是想霸占她家的房產吧！？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我再次把刀刃向吳剛的喉嚨裡摁了摁，當然，這次換了個地方，免得一不留神，把他喉嚨給切斷了。“他們買她命的錢，是那套房子價值的兩倍……要她命的人，肯定是個有錢的主兒……那套房子，王瑛急著用錢，在抵押的時候，壓根就沒有想贖回，我可以給你看合同，已經到手的一套房子，我為什麼要為它殺人？”吳剛連忙向我解釋了一下。“我該到哪裡去找王超？”我立刻問了吳剛一句。“那件事之後，我就再沒有和他聯係過了，我隻知道他一般在東區那邊活動，如果你放過我，我一定會幫你查到他的下落……”吳剛繼續和我談著條件。很明顯，他在以此為要挾，避免現在我過於激動，一刀要了他的命。這確實很讓我為難。我不可能把他從這裡拖出去，逼著他現在帶我去找王超，那樣一點兒也不現實。相反我很可能會因為劫持人質，而被警方追捕，到時候我就什麼也做不成了。慶功宴的現場，隨時都可能會有人到小平台上來，我必須要儘快做決定了。又瞪了吳剛幾秒鐘之後，我用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伍子絮的。現在我也沒有彆的選擇。“現在，和我談談王超的事情。”和伍子絮打完電話之後，我再次看向了吳剛。……伍子絮的警車過來，和她的那幫手下一起，帶走了吳剛和我。我手機中和吳剛的對話，將會是他罪行的證據，雖然我心裡並不清楚，這樣的證據是否足夠。今晚之後，我要去找那個叫王超的人了。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的話。……“有了這些，你能還給我王姨一個公道嗎？”晚上離開之前，我向伍子絮問了一下。“我儘力吧，以後彆再這麼衝動了，如果這次扳不倒他，以後你會有大麻煩的……”伍子絮的神情明顯有些凝重。“為什麼？他殺了人，有我這樣一個目擊證人，他自己也承認了，為什麼不能治他的罪？”我有些不服氣地問了伍子絮一句。“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伍子絮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看著我：“你要小心一些了，提防金城集團對你的報複，就算吳剛好對付，那個瘳貴榮也不好對付啊……”“好吧，如果這樣都治不了他的罪，那我以後用自己的方法來解決！”我心中憤怒極了，忍不住脫口而出。“彆這麼衝動，你用自己一命和他換一命，值嗎？”伍子絮繼續勸著我。“你相信正義嗎？”我反問了伍子絮一句。伍子絮沒有再言語。……回到家中，照例四處巡查了一番，從這邊到那邊，每一個房間，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櫃子。沒有秦玲。她洗過的碗又落滿了灰，買給她的那些蔬菜，放在廚房裡，都已經變得枯黃。這下不能說我浪費了，秦玲，是你浪費了這些東西。你這次離開，是故意想讓我忘記你嗎？躺在冰冷的被窩裡，有時候在想，我那兩天不該逼問她一些事情，結果把她逼走了。有時候我又在想，我那兩天應該更狠心一些，想儘辦法，讓她說出這一切背後的秘密，和到底是誰在背後操控著。……被手機鈴聲從睡夢中突然驚醒。是小晴打過來的。“哥，對不起……出事了……”小晴明顯帶著哭音。我被小晴說的話給嚇了一跳，本來睡得迷迷糊糊的，也徹底清醒了過來。“小晴，出什麼事了？彆急，慢慢和我說……”“婉兒被人搶走了……這些天我隻顧著忙自己的事情，把她交給了經紀人幫我找的小保姆阿蘭……晚上阿蘭帶她出去玩兒，一直都沒有回來……”“後來在阿蘭家裡找到了阿蘭，她說婉兒被一夥人給搶走了，她怕我們責罵，所以躲回了家裡……”“報警了嗎？”我心裡不由得往下一沉。婉兒被人搶走了，是金城集團對我的報複嗎？吳剛還關在局子裡，報複就已經開始了？“報警了……我已經發動S海這邊所有的朋友在幫我找……”“小晴，聽我說……”我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婉兒被綁，可能與我最近處理的一些事情有關，是仇家在報複我，你暫時不要再四處跑了，還有你提醒一下小芳，他們很可能也會對你們采取行動的……”“哥，是什麼事情？”小晴問了我一句。“小晴，聽我的話，注意自己的安全，彆擔心，我會把婉兒找回來的。”我不想和小晴說得太多。“哥，到底是什麼事情啊？我們的仇家是什麼人？”小晴問不出來，顯然並不肯輕易罷休。“以後再和你說吧，我現在要打幾個電話出去……”“哥……”強行掛斷小晴的手機之後，我衝出家門，一邊向外走，一邊撥通了伍子絮的手機。把情況簡單和她說了一下之後，我要求她帶我去見吳剛。伍子絮不肯答應我的請求，隻是讓我冷靜。我在手機裡大罵了起來，伍子絮隻是靜靜地聽著，並不回我的話。我對她的態度感到有些絕望，見她一直不再吱聲，我掛斷了她的電話。我整個人象隻沒頭的蒼蠅一樣，在寒冷的大街上四處遊蕩，最後攔了輛車，讓司機把我送到了瘳芸居住的花園小區外麵。打她手機，已經關機了。是不是避開那些保安，去她彆墅裡，把她給綁起來，然後和瘳貴榮談條件，把婉兒交換回來？如果瘳貴榮這個當舅舅的，根本不在乎瘳芸的死活，又該如何？這種可能性很大。對了，綁瘳芸還不如去綁另一個人。吳剛的女兒，吳夢影。一年多沒見她了，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把她騙出來。如果能綁了她，再和吳剛談條件，會主動很多。吳剛不至於不在乎她女兒的生死吧？如果婉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就隻能有最後一個選擇了。魚死網破，然後亡命天涯。又攔了輛車，讓司機把我送去了公司。公司裡漆黑一片，空無一人。好在我有全套的鑰匙。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開電腦，登錄上以前專為誘騙吳夢影的那個QQ。吳夢影不在線。現在淩晨三點鐘了，她當然不會在線。給她QQ裡留了言，讓她上線之後和我聯係。吳剛被打被抓，然後婉兒就跟著失蹤了，這兩件事之間，肯定有某種聯係。不過金城集團的手也伸得太長了吧？畢竟婉兒人在S海。而且這麼快查到婉兒的行蹤，並且把她給綁了。如果……事情真是這樣，婉兒的被綁，就全是我的責任了。我不該那麼衝動。可是，昨晚那種機會，仍然放過吳剛，王姨的仇，是不是永遠都不報了呢？現在我至少可以確認，王姨就是死在他的手上，不管是因為房子，還是有人買命。可是，最後害慘了婉兒。我昨晚到底要怎麼做才是對的？誰能告訴我？既然他們可以捉走婉兒，小晴和小芳同樣也處於危險之中。媽逼的！為什麼不衝著我來？趴在桌子邊上，我腦子裡一刻也停不下來，又疲又累，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夢到自己身處那天找到婉兒的地下通道中。遠遠地看到婉兒就在對麵上行通道的電梯邊。我連忙向那邊衝了過去。可當我衝到那裡的時候，婉兒已經不在了。我衝上了上麵的街道，仍然到處都找不到婉兒的身影。突然一轉身，發現楊飛站在不遠處。我心裡一下子全亂了……“飛飛，對不起，我沒照看好婉兒……”想走過去拉住楊飛的手，她卻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飛飛！婉兒！”我大喊了幾聲，突然從夢中驚醒了過來。身體不停地發抖，房間裡冷得和冰窖一樣。我連忙抓過遙控器，打開了房間的空調暖氣。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緩過來一些。感覺身上暖和一些之後，我起身去了洗手間。解決完問題之後，站在洗手間那麵大鏡子前，看著一臉落寞的自己，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上蒼要如此懲罰我？婉兒，你現在在哪兒？冷嗎？會害怕嗎？都是舅舅不好，這次害慘了你。……秦玲，你今夜又呆在什麼地方？……回到辦公室，看了看時間，淩晨五點了。好累。再睡一會兒吧。……早上八點鐘，和小晴再次通了電話，婉兒仍然下落不明。綁架的人也沒有打電話或者傳達其他的任何訊息。九點鐘，再次打電話給伍子絮，卻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吳剛已經被放回去了，金城集團的人把他接走的。“為什麼要放他！？”我已經出離憤怒。“你那些錄音，吳剛在受到脅迫的情況下說的話，不能作為證據……”伍子絮很無奈地向我解釋了一下。“我親眼看到他行凶，他自己也承認了，這都不算證據，還有什麼是證據！？”我開始衝伍子絮咆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