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身體倦怠的感覺好像和平常不同。才騎了一個小99csw.時左右,我發現自己明顯已經發燒了。停下自行車,把溫度計插到腋下一量,37.7度。我還是一樣沒吃瘧疾的預防藥。“這次大概跑不掉了。”我對伸治喃喃說。“咦?真的嗎?那就糟了,這種鄉下地方……”伸治答道。伸治也是環遊世界的自行車騎士,從西班牙起,一路上不時會遇到他。這家夥看起來非常凶悍,不知道為什麼卻和我十分投緣,我們在不久前開始搭檔,一起騎車。他露出頗為擔心的表情,說:“唉,我們慢慢騎吧”。每騎三十分鐘就休息一次,每次一量體溫,就發現溫度固定上升0.3-0.5度左右。這種體溫上升的症狀,毫無疑問就是瘧疾了。腦海中浮現瘧疾原蟲在我的血管裡,分秒不斷增殖的模樣,“哦哦!來了來了!”,我還覺得有點好玩呢。高燒一旦接近39度,頭開始暈起來,我就沒那麼從容不迫了。一看地圖,離規模大一點的村落,還有將近二十公裡。“你還能騎嗎?”“隻能硬著頭皮了。”隻能賭一賭,看是我踩的快,還是瘧疾原蟲分裂增殖的速度快。我在發燒的狀態下變得輕飄飄地,仿佛隼鷹般,向前猛衝。村裡唯一的醫院,是棟像拚裝小屋的建築,走進去一看,有鋪著白色桌布的診療台、擺設整齊的藥箱,的確營造出某種醫院的氣氛。最讓人注目的是冰箱,我一看到就放心了,讓人直覺“這醫院沒問題”,村子裡唯一有冰箱的地方大概就是這間醫院了吧,相當用心保管藥物啊!沒想到走出來的醫生完全沒有任何敏銳感,是個怪叔叔般可以的家夥。我雖然嚇了一跳,還是向他報告症狀,順帶一提,西非許多國家的公用語言都是法語,我在環遊歐洲的時候,利用騎車旅行的零碎時間打開字典學習,現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可以用法語溝通了。“這樣大概就是瘧疾吧?不過不檢查一下是不行的。”怪叔叔有點愛困地說,然後撕開一個煙盒,亂筆寫上“3000”之後還給我。“這就是醫療費。”三千西非法郎,折合日幣約六百元,這種費用,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不過,在公立醫院治療不是應該免費嗎?我一說“給我收據”,怪叔叔在寫著“3000”的紙片上潦草簽了個名又還給我,我和伸治隻能麵麵相覷。用針刺穿中指,在載玻片上滴下幾滴血,再混合一些藥物,放置一會之後用顯微鏡觀察。雖然說是“簡單的檢查”,可是顯微鏡卻看了那麼久,而且醫生還不時偏著頭思考。喂,沒問題嗎?怪叔叔終於轉向我,簡短的說:“是瘧疾啦。”我問道:“是哪一種類型的瘧疾?”瘧疾一共分成四種,這個醫生卻說:“我不曉得。”他完全不理會一臉錯愕的我,一邊說著“熱死了”,站起來打開冰箱,裡頭應該擺滿藥物的,沒想到裝的卻是可口可樂,我簡直快從椅子上跌下來了。“真的是瘧疾嗎?”我追問著。醫生說:“Jecrois.”翻成英文,大概是“Ibelieve”,或“Ithink”。――喂!你有沒有搞錯!這間醫院當然沒有住院設備,我們隻好走進村子外頭的芒果林,在芒果樹下搭起帳棚,在這裡自行住院了。幸好那時候有伸治在,他幫我煮好一日三餐,還負責說無聊的笑話,逗發高燒的我開心。連續靜養了五天,終於好多了,可是瘧疾藥的副作用就跟傳聞中一樣強烈,退燒之後,我接連好幾天都會想吐,意識也恍恍惚惚的。對,一定是吃藥的副作用。不是得了其他病吧?不會吧……這五天照顧我的伸治一點也沒有施恩於我的樣子,他的溫柔真是讓我感激不已。我想,一定得好好報答他,沒想到三個星期後機會就來了――他也得了瘧疾啦!我也同樣煮好三餐,負責說無聊的笑話逗發高燒的他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