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行色匆匆,手忙腳亂,雖然說從軍是不應該帶著太監宮人的,但這一次是禦駕親征,與往日不同。許多太監宮女準備隨軍而行,雖然表麵上不敢表現出來,私下裡卻忍不住哭泣,仿佛這一去就不回來了一樣。這一陣的忙亂卻未波及到東宮,無論怎麼樣,太子是不能動的。萬貞兒已經二十一歲了,每日裡帶著太子在花園裡,有時教他說話,有時教他走路,有時喂他吃飯,太子無論什麼事都不要彆人服侍,隻要萬貞兒。對她的依賴情緒甚至超過了對於乳母。那一日,從未和她說過話的杜緘言忽然輕聲喊了她一聲:“貞兒。”萬貞兒剛剛把太子領回宮內,獨自走出宮院,聽見他這樣叫她,微微一愣,因為從未聽見過他說話的聲音,她分辨了一下才明白原來是他在叫她。她半垂著頭,輕聲問:“什麼事啊?”那人說:“我給你的玉佩,你帶著嗎?”她點了點頭,不知道他為什麼問她這個,猶豫了一下,她有些緊張地問他:“你是想要回去嗎?”杜緘言搖了搖頭,“不是,隻要是我送出去的東西,就永遠不會要回來的。”萬貞兒有些欣喜,她抬起頭,就看見那男子深情的目光。她立刻又垂下頭,覺得臉熱熱的。杜緘言說:“明天我就要隨禦駕親征了。”萬貞兒心裡一驚,“你也要去?”杜緘言點了點頭,有些意氣風發地說:“這是一個好機會,正是男兒建功立業的時機,我一定會作出一番事業來的。”萬貞兒有些崇拜地看著他,他微笑了笑,“等到我立了功,就一定請求聖上把你許配給我。”那年輕男子這樣說,秋日的陽光照著他的錦衣,閃耀著五色光芒,他劍上的黃金吞口也反射著陽光,萬貞兒想,他真是一個英俊的男子。他含笑看著她,忽然問:“我叫什麼名字?”萬貞兒一愣,忍不住笑了,“你叫什麼名字,你自己不知道嗎?”杜緘言也笑了,“我當然知道,但我想知道你記不記得我的名字。”萬貞兒有些羞赧,她故意不答。杜緘言卻不肯放過她,“說啊,你記得我的名字嗎?”萬貞兒輕輕點了點頭。但杜緘言卻仍然追問,“那麼你叫我一聲。”萬貞兒笑了,這人真會磨人。她說:“我不叫。”杜緘言笑道:“你不叫,我怎麼知道你記不記得,叫我一聲吧,我明天就走了,可能很長時間都見不到你了。”聽到他這樣說,萬貞兒心裡就有些酸楚起來,她幽幽地抬起頭,那青年男子專注地看著她,目光溫柔而深情,他說:“叫我一聲。”萬貞兒歎了口氣,她輕聲說:“杜,緘,言。”說完了忍不住臉紅,連忙跑回宮內去,覺得自己的行為實在不合禮儀。宮外杜緘言仍然癡癡地站在那裡,隔著窗戶看見他的身影,萬貞兒忍不住用手捂住臉,卻在心裡想,你快點回來啊!許久以後,萬貞兒仍然記得他對她說的話,“記住我的名字,我叫杜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