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莊深大佐的指令後,新川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著手重新安排任務。隨後,鳩山副隊長、杜後班長以及警備隊副隊長村山成延按照新川的分工,每天分為兩個班次,與新川四個人一起輪流值班,以保證工作的連續性和高效性。
終於,在緊張忙碌一段時間之後,大家迎來了寶貴的休閒時光。然而,新川卻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放鬆下來,他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想帶著程延去看看那座位於霍爾瓦特大街的房子。似乎如果今天不談成了,這個房子就還真就砸在自己手裡似的。
新川賣給程延的這座房子地理位置極佳,它坐落在霍爾瓦特大街 167 號,與城北的哈爾濱市特彆警察廳僅一牆之隔,同時離哈爾濱站也相當近,驅車隻需短短十幾分鐘即可抵達。
它有一座小巧玲瓏的庭院,麵積不過二十餘平方米,但足以停下一輛小汽車。院牆外有一棵大樹,樹枝長到了院子裡,造成院子內綠樹成蔭、花草繁盛,讓人倍感溫馨寧靜。
進入屋內,可以看到一棟精致的二層小樓。樓下設有一間寬敞明亮的客廳、兩間舒適的臥室以及一個乾淨整潔的衛生間和設施齊全的廚房;而樓上則相對寬敞許多,共有三間較大的房間。從原先的設計布局來看,樓上不僅配備了雅致的書房,還設置了供客人休息的客房。
整棟樓上下總麵積約達三百平米左右,然而由於被平均分為兩層,因此每層空間看上去並不算太大。儘管如此,這樣的設計卻使得房屋更具實用性和宜居性。此外,這裡臨近警察廳,再往北便是日本普通僑民的聚居區,社會治安良好,安全有保障。居住在此,既能享受便捷的生活配套設施,又可感受到濃厚的人文氛圍。
這套房子在九一八事變發生之前,其市場價值起碼得有五條大黃魚那麼多;然而九一八事變之後,房價一度跌入穀底,甚至連一條大黃魚都不值。不過近一年來,隨著日本對這裡統治逐漸穩定下來,房價又有所回升,大約三條大黃魚左右就能拿下了。程延之所以了解得如此清楚詳細,原因就在於周乙所居住之處距離此處不足五十米之遙。隻是不知哪日若是碰麵,他是否會感到訝異呢?
當然啦,新川自然不可能真的向程延索要三條大黃魚作為房款,因此僅僅報出了兩條大黃魚的價格,並額外贈送了一整套家具給他。算起來,這已經是新川贈送給程延的第二套家具咯!這對於新川來說也是穩賺不賠呀,畢竟若不是村山成延這樣的身份 ,彆人也不敢輕易住 到這裡來,想要以兩條大黃魚的價錢將此房售出怕是並非易事呢!
這套豪華的房子,其實是彆人當作禮物贈送給新川的。就在不久之前,還在半年前,那些因中東鐵路事件而被捕的人當中,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立刻拿出巨額現金來贖罪或打點關係。當 田下離開後,便有許多人前來尋求與新川溝通協商,希望得到他的幫助和關照。對於新川這樣一個膽大妄為、無所顧忌的人來說,彆說是收下這份房產饋贈,就算是更為貴重的財物,他也絕對不會拒絕。畢竟,在他眼中,利益永遠至上,隻要有利可圖,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
這處房子,程延隻是看了幾分鐘,就對新川說:“這房子,我很滿意,不過我還需要讓關小姐看一下,如果她沒問題,明天我就把錢給你拿過來。”
“我明白,我明白,咱們誰跟誰。這個鑰匙你拿著,也方便你跟關小姐看這個房子。”談笑風生之間,新川便率先乘坐著汽車返回了車站。畢竟目前仍處於莊深布置的檢查階段,如果身為憲兵隊隊長的他離開太長時間,確實有些不妥。
待新川離去後,程延有意地圍繞著房屋四周繞行了兩圈。此時此刻,時間剛過午後不久,大約是下午三點多鐘,正值一個不前不後的尷尬時刻。附近的住家戶幾乎全都外出上班去了,就連周乙的屋子也是門戶緊閉。
聽聞周乙尚未成婚,但卻有個女友身在奉天,此事不知是否屬實。然而,程延暗自揣測,或許周乙與自己相同,這位所謂的女友其實也是組織所安排的罷了。又或者說,他已然成家立業,說不定連孩子都有了呢!隻是由於地下工作所伴隨著的高度風險,迫使他必須提前將家人藏匿起來。
正當程延打算轉身離去,並前往一中按照前兩天前說好的時間與關靜珊會麵之際,一輛轎車突然在他跟前停駐下來。
“喲,這不是村山君嗎!前幾天知道你回來了,還沒有機會去見您呢。怎麼有時間來這裡轉轉?”說話的是特務科長高彬,開車的則還是魯明,不知道高彬是真沒有司機,還是就喜歡讓這個都已經是特務科行動隊副隊長的魯明開車。
“高科長,你好,這裡有座房子,167號,我來看一看,準備搬過來。以後我們就可能是鄰居了。”高彬家離這裡也不遠,但房子要比程延這間好得多,當然如果這一年時間他沒換更好的房子的話。
“這就難怪了,還是找一個自己的房子住 得舒服,不過我搬家到前麵那條街了,原來的房子給了我小舅子住 ,以後有什麼事兒,去前麵那條街找我,最顯眼那個院子就是我的。”
身為特務科長,儘管和哈爾濱站並沒有太多直接關聯,但對於那些高層日本人的狀況卻不得不有所了解。自從程延歸來後,這幾天裡,高彬通過多方打聽終於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表麵上看來 ,程延這次可謂是狼狽而歸。不僅如此,連他之前居住的白鷺公寓的房子也早被村山矢一送給了彆人。
“以後一定是少不了麻煩你高科長的,這裡畢竟是你們警察廳的地盤。”程延麵帶微笑,語氣誠懇地對高彬說道,仿佛他剛剛從美國回來,還改名為村山成延,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名純粹的日本貴族一般。
兩人又隨口聊了一會兒,話題無外乎就是高彬詢問程延何時搬家,並表示到時一定要告知他,他會送上一套精美的俄式家具作為賀禮。程延則回應道,新川少佐早已贈送過他一套類似的家具,但如果高彬那裡還有其他款式,他倒是非常樂意接受。隨後,伴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兩人分彆朝著各自的方向離去。
“這個村山….成延,回來這一次可有點落魄啊。”魯明一邊開著車,一邊向高彬說。據魯明所知,那套 167 號房原本屬於中東鐵路一名哈爾濱站科長所有,然而這位科長不幸被捕入獄之後,其手中的現金竟被他的妻子帶著兒子席卷一空。無奈之下,這位可憐的科長隻好在牢獄中多待了好幾個月,最終把房子轉讓給了新川,方才得以獲釋出獄。就不知道這套房子是新川送給村山成延的,還是賣給他的,如果是賣的,那這個新川還真是什麼人的錢都想掙啊。
“不一定,也許是裝的,也許是因為以前名不正言不順,多給點好處,讓他在外麵彆敗壞村山家的門風。但現在不同了,已經叫村山了,以後就真正是一個貴族後代了,自然要求也就高了。這就跟鄉下土財主一樣,對自己親兒子非打即罵,但對長工卻客客氣氣的。”高彬談論著村山成延,滿臉是羨慕的樣子。如果他是日本人那怕隻是一個普通的日本人,那會窩在警察廳當一個受氣的特務科長呢。
“周乙就住 旁邊,回去我要跟他講一下,平時多跟他走動一下,誰知道那一天村山矢一就成了滿鐵總裁了呢!”
高彬近段時間以來對於滿鐵展開了深入且廣泛地研究,但隨著研究愈發深入,他竟然驚訝地意識到一個事實:原來滿鐵並非如自己之前所想那般受到關東軍憲兵隊管轄,相反,它更像是關東軍的二爹一般!就連九一八事變,關東軍司令居然還向當時的滿鐵借的錢,才敢發動軍事冒險。
這個驚人的發現令高彬懊悔不已——他過去居然一直持有如此錯誤的認知!而這一誤解也給他帶來了慘痛的教訓,那就是挨了整整兩個響亮的大嘴巴子!這次經曆無疑給高彬敲響了警鐘,提醒他日後必須加倍謹慎行事。
“還有,從我們沒收的汽車裡麵看一看有沒有好的,重新刷一漆,給村山送去,就當搬遷的禮物 。他現在開的那輛車,還是俄國的伏爾加,半舊了。可一點也沒有原來那輛美國轎車氣派了。”
“隻是我們這裡還真沒有美國車,隻有一輛法國的,也不需要重新噴漆,隻是本來打算是給新來的情報科關副股長的,這一回兒……”魯明的思緒迅速飄到了那輛車上。一想到那位關副股長,他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委屈和不甘之情。自己這些年在槍林彈雨中摸爬滾打、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當上這個副股級的行動隊副隊長;可那個姓關的女人年紀輕輕,不過仗著和金什麼輝有點親戚關係,居然輕輕鬆鬆就當上了副股長!這真應了那句古話:“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魯明越想越覺得不公平,但又無可奈何。他深深歎了口氣,暗暗告訴自己要緊緊抱住高彬的大腿,總有一天高彬高升一步,自己也能水漲船高。然而此刻,他的心情依然難以平複……
“關副股長一個小女子,不適合開那麼好的車,你再幫他找一輛,警察廳沒有,不是還有交通廳嗎?更何況,我聽說,村山成延正在追一中的關小姐,她們兩個可算親戚,如果成了,那麼她還得叫村山成延一聲姐夫吧?啊,不對,關股長雖然年齡不大,但輩份可擺在那裡呢,可能要比關小姐還大兩三輩呢?”
“哈哈哈,科長您這麼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啊。我怎麼沒想起來呢。還得說是科長明察秋毫。隻是村山成延可是一個花花公子,關小姐一個中學老師,家世又好,那麼體麵的人,找這樣一個人,白瞎了。”魯明當然清楚關小姐這個人物。還記得去年王一民擊斃玉旨一郎那件事嗎?當時曾有一名中共叛徒出麵指認關靜珊,但就連他們特務科都對這一指認半信半疑。最終,那個叛徒慘遭滅口,關於關小姐的調查也就無疾而終了。
然而就在前天,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關小姐和村山成延竟然早在去年就成為了地下情人!得知此事後,魯明驚愕不已,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輕易招惹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畢竟誰能想到,她竟會與日軍貴族高官有著如此親密的關係呢?
如今回想起來,魯明不禁感到後怕。若是當初自己稍有不慎,恐怕此刻早已陷入萬劫不複之地。看來以後行事還是要加倍小心謹慎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