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村山成延”(1 / 1)

9 月 30 日下午,從哈爾濱直到大連,連延上千裡俱都陽光明媚,微風拂麵。

此時此刻,方愷心中焦急萬分,仿佛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拚儘全力地狂奔著,腳步踉蹌不穩,仿佛隨時都可能跌倒在地。然而,對死亡的恐懼驅使著他不斷向前奔逃,竭儘所能地想要擺脫這場突如其來的伏擊。他不敢有片刻停留,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落入敵人的魔爪之中。

他甚至甩掉了那件半舊的風衣,然後看也不看就後麵扔了出去,隻希望能夠給自己拖延一點時間。當方愷跑到那個報攤前時,眼前圍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但他沒有絲毫猶豫,毫不顧忌地衝入人群之中。刹那間,原本秩序井然的人群被撞得七零八落、東倒西歪。報紙漫天飛舞,宛如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席卷了整個街道。

趁著混亂之際,方愷迅速縱身一躍,跳入了旁邊那 座高檔住宅的院落裡。他的動作敏捷而果斷,猶如一隻矯健的獵豹,瞬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外。而那些緊追不舍的特務們,則先被擁擠的人群所擋,然後追到了院外又不敢進去,這裡現在已經是日本新川這樣官員的地盤了,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方愷逃脫。

望著遠去的方愷,仍然站在煙筒上的魯明氣得咬牙切齒,破口大罵起來。他們惡狠狠地詛咒著自己這幫光吃飯不乾活的手下是廢物。然而,這一切都無濟於事,方愷已經成功地擺脫了特務科的追捕,然後就踏上了屬於自己的逃亡之路......

而與此同時,在遙遠的大連村山彆墅外的海灘上,程延卻正悠然自得地享受著美好時光。他慵懶地躺在沙灘椅上,微閉雙眼,感受著溫柔的海風輕輕拂過臉頰,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仿佛一切煩惱都離他遠去。遠處是波光粼粼的大海,海浪拍打著岸邊,發出清脆的聲響。這裡寧靜祥和,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之所以他至今尚未和田下一同前往美國采購探油設備,原因就在於當前滿鐵和東京的帝國銀行之間產生了一些糾葛。而這一切紛爭的源頭,正是那高達三萬二千兩之巨的黃金!要知道,這可絕非普通意義上的巨額財富,它所蘊含的價值足以保障銀行發行相當於其本身十倍數額的貨幣。如今已是紙幣盛行的時代,日本人自然不會愚蠢到真的帶著這麼一大筆金子跑到美國去購物。畢竟這樣做的話,不但會讓美國人大賺特賺、喜出望外,恐怕連自家的日本內閣都會被氣到抓狂吧。

通常情況下,這批黃金應該被存入銀行,之後銀行會開具本票或彙票給田下等人,這樣他們便可以攜帶這些憑證上路。甚至,他們連這一步驟都無需執行,隻需提前預訂好貨物,並讓銀行直接完成彙款即可。畢竟,日美之間存在著金融協議。此外,位於大連的滿鐵銀行也具備外彙業務能力。原本,鳩山總裁期望能借助自家銀行來處理這項交易。然而,東京的帝國中央銀行卻指出,由於黃金與貨幣發行的保障息息相關,所以堅決要求先將這筆黃金存入中央銀行,隨後再由中央銀行把款項轉入滿鐵的賬戶。

然而,鳩山總裁又怎麼會輕易同意這樣的做法呢?畢竟,將黃金存放在滿鐵銀行,就如同把錢放進了自己的腰包一般;而要是存入東京的話,那就無異於把肉包子扔進狗嘴裡——有去無回啦!更糟糕的是,這種行為很可能會讓滿鐵成為中央銀行的“替罪羊”,為他人做嫁衣。且不說這其中起碼有十倍的貨幣發行量差距,僅僅是背後牽涉到的滿鐵獨立性問題,其影響之深遠、差異之巨大便足以令人咋舌。

然而,在這個關鍵問題上,大藏省卻站在了中央銀行一邊,表示支持。儘管滿鐵有強大的關東軍作為後盾,但相較之下,其力量仍然無法與之抗衡,猶如胳膊與大腿之間的差距般懸殊。毫無疑問,此時此刻,這場爭端仍停留在滿鐵和中央銀行之間的角力層麵。倘若事件升級至內閣級彆,即使滿鐵再怎麼不甘示弱,最終恐怕也不得不低頭認輸。不過,現任內閣首相曾擔任過滿鐵總裁一職,他不僅需要顧及滿鐵的切身利益,同時也要全盤考量整個帝國的長遠利益。至於大藏相,則同樣不願過度招惹滿鐵,以免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乎,眾人便陷入了這般僵持不下的局麵,導致資金問題遲遲得不到妥善解決,而田下自然也就無法前往美國。

因此,最近一段時間裡,無所事事的程延陷入了一種頗為尷尬的境地。一方麵,他無法前往滿鐵調查本部跟隨田下一同工作——畢竟,他僅僅是田下在興安石油勘探基地的助理,並非滿鐵調查本部副部長的貼身隨從。這種身份上的差異,可謂天壤之彆。另一方麵,他也無法重新回到大連站警備隊就職,因為滿鐵警備隊早已收到了將他調離的命令。如此一來,至少在現階段的滿鐵警察編製體係中,已尋覓不到程延的身影。

無奈之下,他唯有選擇逗留在村山家中,過起了閒散的生活。此時此刻的他,儼然成為一名暫無職業的閒人,一心等待著田下的進一步指示。然而,正值此際,由於哈爾濱站事件引發的諸多善後難題,就連村山本人也頻繁外出,甚少歸家。與此同時,藤源暫時還無法被回調,於是整座彆墅便僅剩程延這位“半個主人”獨守空閨。

儘管如此,程延偶爾還是會萌生出與此地地下組織取得聯係的念頭。然而,自從他離開大連後,其關係便已轉至滿洲省委。根據規定,他與大連地方組織之間絕不能產生絲毫瓜葛。因此,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靜候他人主動與自己聯絡。

在此種情形之下,程延每日的生活顯得頗為單調乏味:要麼逗留在彆墅之中無所事事;要麼前往沙灘享受陽光、吹拂海風。不過,他也不敢輕易遠離彆墅,畢竟田下有言在先——一旦那位“大佬”之間有關於黃金歸屬問題的較量稍見端倪,他們必須立刻動身離開大連,直驅美國,甚至連原本計劃前往外務省辦理出國手續的步驟都可以省略掉。

“不過,這時候哈爾濱那邊應該已經有行動了吧!”程延抬頭望著天空中的太陽,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起來。他口中所提及的在哈爾濱的行動,自然並非特務科追捕方愷的那次行動,而是另有所指。

原來,捷普列夫將會在這幾天精心策劃一場好戲。他打算安排一家小報來曝光伊蓮娜的事情。而關於新川和葉卡的事,則隻是作為一個小小的配角被順帶提及罷了。這次報道的重點在於渲染程延是如何遭受欺騙的慘狀。

儘管整篇新聞並不會直接點出程延的姓名,但隻要藤源看到這條消息,立刻就會明白到底是誰出了問題。不僅如此,就連在哈爾濱站的所有滿鐵成員也都能心知肚明。

想到這裡,程延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他似乎已經預見到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

也不曉得屆時村山知曉此事後,是否會把原定於十月七日村山矢正生日當天舉辦的“村山成延”認祖歸宗之大典延期舉行呢?程延暗自思忖著:要麼就是哈爾濱那頭的藤源輕而易舉地便將此事平息下去了;要麼便是大連這邊的人們壓根兒沒把它放在心上——畢竟對於一個私生子而言,眾人自然不會對程延抱有過高期望。

不出所料,當程延悠哉地享受著海邊彆墅生活的第四天時——準確來說是 1945 年 10 月 3 日——村山矢一終於抽出空回家一趟,並特意帶來了那份至關重要的報紙。他將報紙遞給程延後說道:“這件事啊,哈爾濱那邊的莊深大佐已經親自出麵擺平了,但你也要引以為戒,切不可再重蹈覆轍!”接著,村山又向程延詳細講述了一些關於 10 月 7 日需要特彆留意的禮節問題之後便不再多言。這段時間以來,村山的確忙碌異常,甚至連回家吃頓晚餐的功夫都沒有,交代完事情後便匆匆趕回調查本部繼續開會去了。

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村山安靜地坐在車內,思緒漸漸飄回到剛剛發生的那件事情上。他嘴角微揚,眼中閃爍著興致勃勃的光芒,顯然對這件事充滿了濃厚的興趣。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村山心中並沒有絲毫尷尬之感,反而覺得十分有趣。他不禁感歎道:\"這個弟弟啊,可真像極了咱們的父親呢!都是那麼風流倜儻、放蕩不羈。\"然而與村山矢有所不同的是,村山成延似乎並未將感情之事看得過於重要,也未曾陷入到那種\"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極端境地。這種對待感情相對灑脫的態度,讓村山感到欣慰和讚賞。

畢竟,在現實生活中,人們往往需要麵對各種各樣的責任和壓力,如果一味沉溺於兒女情長之中,勢必會影響到事業和家庭等方麵的發展。因此,村山認為弟弟能夠保持這樣一種清醒的認知,不被情感所左右,無疑是一件非常難得且值得慶幸的事情。想到這裡,村山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對於未來,他似乎又多了一份期待……

曾經,關於是否讓程延回歸家族一事,他著實費了一番心思。一方麵擔憂著程延若是過於無能,難免會給村山家族抹黑;另一方麵又忌憚其才能出眾,恐對自身地位構成威脅。然而時至今日,這些顧慮似乎已無足輕重。如今程延聲名狼藉,於身為家主的村山矢一而言反倒成了一樁美事。尤其在此次哈爾濱站贖金事件後,連競爭對手田下都對程延讚賞有加,這更讓村山心中暗自得意。

論及能力,程延自然不在話下。如此一來,一個既有本事,但風評欠佳的弟弟不僅不會成為累贅或威脅,反而還能助自己一臂之力。起碼,這下便可徹底斷了藤源那個外姓人覬覦村山家家主之位的念想。

關於為何要給這位弟弟取名叫做村山成延,村山矢一其實有著自己獨特的考量。首先,程延這個名字其中一半源自於他的養父——程家之姓氏;而\"延\"字原本便是由村山矢一起名得來的,理所當然應該被保留沿用下去。然而問題在於,\"村山矢延\"(諧音\"失言\")這個名字實在不夠悅耳動聽。儘管在日文中並無此類諧音困擾,但考慮到村山成延未來的主要活動區域將集中在滿洲地區,還是需要謹慎一些才好。因此,村山矢一果斷地選擇將\"程\"字替換為一個同音異義詞,最終定名為\"村山成延\"。如此一來,既保持了原有的命名意義,又避免了可能引發的歧義或誤解。

然而,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深埋在村山矢一的內心深處。\"矢\"這個字,已經連續數代被家族中的家主和嫡係數人所采用。例如,他的祖父名叫矢雲,上一任家主即大伯名為矢越,未能成為家主的父親則叫做矢正,而他自己也取名矢一。儘管\"矢\"字並非專屬於家主使用,但村山部長顯然不希望程延繼承這個名字。不然,如果說\"失言\"就算了,那他的父親豈不是還要被稱為\"失正\"?這可真是讓人啼笑皆非啊!

自然,程延並沒有像村山矢一那樣想得如此深遠複雜。他僅僅是單純地感到,如果將來要改用\"村山成延\"這個日本名字,內心深處會非常彆扭和難受。

原本,他曾打算向自己的父親程老爹詢問一下,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否真的是日本人村山矢正的私生子。然而,經過一番思考後,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因為即使再次追問又能怎樣呢?至少目前來看,村山矢一對此深信不疑,而且程老爹和程大力都是組織中的成員,理應早已明白組織的意圖。他們恐怕無法阻止自己去承認那位他們並不反感的日本人為父親。

哪怕明天程老爹、程母以及程大力一家人就要如同從哈爾濱歸來的愛子姐姐一樣,搬進這座彆墅--作為村山家的恩人,程家理所當然也要參加這場盛大莊重的儀式--程延也毅然決然地決定不再追問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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