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陳退素(1 / 1)

自踏上上海那一刻起,上海的繁華就讓從哈爾濱來的眾人不禁想起最近幾年在哈爾濱流行的那句話:日本人統治大連三十年,成功地把與哈爾濱、青島齊名的大連變成了滿鐵總部。比起日本治理下“樸素”到掉渣的大連,上海的繁華確實連日本人都十分留戀。

在親身感受到中西方文化相互融合所帶來的奇妙體驗時,程延和周乙不僅深刻領悟到這種獨特氛圍背後的魅力所在,更親眼目睹了法租界巡捕們展現出的威風。

就在此時此刻,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兩人腦海——他們幾乎在同一瞬間回憶起了當初程延作為新川方麵的代表,與特務科共同簽署下的那份至關重要的二十條合作協議。這個突如其來的聯想讓他們不禁心有靈犀地互相對視一眼,並流露出會心的笑容。仿佛隻有彼此才能理解這其中蘊含著怎樣複雜而微妙的情緒:或許是對過去努力成果的肯定;亦或是對接下來未知挑戰充滿期待……無論如何,這段回憶都成為他們心中無法磨滅、珍貴無比的記憶片段之一。

在繁華喧囂、燈紅酒綠的上海灘,就連葛明禮這樣見多識廣的人也不禁動起了不當警察廳長、前來此地當個悠閒寓公的心思。畢竟以他手頭積攢下來的財富,足夠在此地過上舒適愜意的生活了。

然而,年僅二十六歲、正值風華正茂之年的程延卻並無此等念頭。對他而言,相比於眼前這座充滿異域風情與自由氣息的城市,偽滿和大連那些充斥著日本憲兵巡邏身影的地方更令他感到熟悉。在這裡,雖然沒有了往日的緊張氛圍,但他心中仍舊懷揣著那份對國家命運的牽掛以及對未來道路的迷茫。此刻,唯有感受著周圍清新的空氣,他才能稍稍放鬆心情,享受片刻寧靜。

就在他聚精會神地盯著陳六子和喬裝打扮成明石有信的丁文東在拍賣會上巧妙設計,成功讓訾家父子吃癟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毫無征兆地闖入了他的視線——那位曾在哈爾濱與方愷打過交道的老陳宛如幽靈一般驀然現身!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他驚愕不已,心中暗自思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老陳會在此刻出現?難道說這裡麵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或陰謀嗎……”無數疑問湧上心頭,讓他一時間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在見到老陳之前,程延從未想過自己竟會在遠離家鄉數千裡之外的繁華都市——上海遇到熟人!這著實令他感到十分詫異和驚喜。

若是在此之前,向南征拜托他給老陳傳遞消息時,程延或許隻會認為這位神秘莫測的老陳之所以接近自己,無非就是想要借此機會表達感激之情;亦或是期望將來能夠借助自己在哈爾濱地區的人脈資源,從而讓其商業活動更為順遂罷了。然而此刻當得知老陳真實身份乃是鐵血暗殺團成員,並擁有將森一郎率領而來那群窮凶極惡、訓練有素的特務們揍得狼狽不堪的強大實力之後,程延驚愕萬分,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數步。

“程先生,請您不要驚慌。其實我並無惡意,隻是受一位與您母親徐夫人相識的長者所托,希望能見見您,和您談談關於您母親過去的事情。”老陳似乎並未意識到自己所言的重要性,儘管他知曉程延的背景非同一般。

然而,徐夫人這個名字對於外界來說卻是一個極其敏感的話題。玉旨雄一僅在村山、愛子和藤源等人麵前提及過她。這些人皆守口如瓶,絕不會輕易將此事泄露給他人。那麼,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老陳身後的特務處在情報搜集方麵有著超乎想象的強大實力。

“好嘞,我跟你走就是了,不過我需要……”程延指了指遠處正在圍觀拍賣的葛明禮、周乙他們。

“依我之見,此事最好不讓他們知曉。你即將拜見的那位長者與玉旨雄一相識,若被他人得知你與其會麵,恐怕會給你帶來諸多不利影響。”陳醒言眉頭緊鎖,對今日接到的這項任務感到頗為棘手。

上頭不僅要求他設法將程延送至指定地點,且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更重要的是必須確保程延的人身安全萬無一失。如此種種難題擺在眼前,著實令他倍感壓力。

程延緊跟著老陳,一路輾轉,大約花費了將近一個多時辰,終於抵達了那個臨時約定好的見麵地點。此刻,拍賣會恐怕早已落下帷幕,葛明禮和周乙必定心急如焚,憂心忡忡。畢竟,如果程延真的在上海灘離奇失蹤,那麼葛明禮想要安然返回哈爾濱簡直就是癡人說夢!然而,陳醒言似乎洞悉了程延內心的憂慮,善解人意地寬慰道:\"你大可安心,我已事先派遣使者前往告知你的夥伴們,稱你前去會晤江小姐了。\"

老陳的這番話讓程延心中燃起一股無名之火,他對彆人以江采蓮作為借口感到極度厭惡。然而此時此刻,即使想要反抗也是徒勞無功,因為在他四周至少有四名彪形大漢緊緊夾住了他,令他動彈不得。

程延不禁開始擔憂自身安危起來,隻能暗自祈禱著這些人所言非虛——確實有一個認識徐夫人的人想見他一麵;又或者說,鐵血暗殺團認為他尚具一定利用價值,故而將其綁架至此。無論如何,眼下局勢撲朔迷離、吉凶難測,程延唯有靜觀其變,並期盼事情能夠朝著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

................

\"嘿,小夥子,長得可真夠精神的啊!我剛才一瞧這照片,心裡就犯嘀咕:這孩子怎麼看著那麼眼熟呢?等見到你本人呐,哎喲喂,可不就是活脫脫跟你媽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說話的這位老人剛剛年過五十,身穿一套樸素的便裝,但他臉上那親切而又和藹的笑容卻讓人倍感溫暖。此刻,他正滿含笑意地對著眼前的程延說道。

“彆怕哈,我看到你在《奉天日報》上登的尋人啟事,想起了小徐。其實啊,這件事說來話長,想當年,我也是個滿腔熱血、意氣風發的青年呐!那時候,我和玉旨雄一老師一同協助他們開展軍事訓練工作。關於這段經曆,想必玉旨老師也已經詳細地告訴過你了吧?”他輕輕歎了口氣,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然而他隻不過是個日本教官罷了,但我卻與之截然不同,想當年,我可是遠渡重洋前往陸軍士官學校求學深造的堂堂革命黨人!在校期間,我時常積極踴躍地參與各類政治學習以及集會活動,可以說得上是經驗頗豐。也正因如此,對於令堂大人,我自然也就知曉得更為詳儘全麵啦。”

\"您老......\" 程延看著眼前之人,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敬畏之情。他覺得自己仿佛麵對著一座巍峨的高山,那股無形的威壓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與玉旨相比,這個人給他帶來的壓迫感更為沉重。回想起當初見到玉旨時的情景,雖然當時村裡還有村山和藤源這兩位大佬在場,由他們共同承受了玉旨雄一所散發出來的壓力。然而此刻,隻有他和這個神秘人物獨處一室,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愈發明顯,使得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氣勢越發強大、令人窒息。

程延暗自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緊張情緒。他知道,在這樣一個強者麵前,稍有不慎便可能引來滅頂之災。因此,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應對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

“…….

可以想象得到,你的母親必定來自中華大地,而且還是一名英勇無畏的革命家!儘管我們並不知曉“徐旭”是否真是她的本名,因為即便是在參與革命團體活動時簽署文件,她也使用著這個名字。然而,眾人皆知,她乃是為了逃避那場婚姻而憤然出走,投身於革命事業之中。如此一來,一切便豁然開朗了。

此外,依我之見,你實在無需再費心費力地去尋覓那位所謂的外祖父。要知道,你母親之所以選擇踏上革命之路,其初衷正是為了擺脫過去的家庭束縛。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執著於尋找那個曾經讓她痛苦不堪的根源呢?就讓這段往事隨風飄散吧……

你可是她含辛茹苦撫養長大的親兒子啊!又何必去自尋煩惱,非要揭開那已經塵封多年的往事呢?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珍惜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其實,關於你生父的身份,我也一直心存疑慮。雖然外界傳聞紛紛擾擾,但我始終覺得那些都隻是無稽之談罷了。想想看,你母親身材高挑,足有一米七之高;而那個叫村山矢正的男人卻隻有區區一米五,如此懸殊的身高差距,怎麼可能生出像你這樣高大挺拔、英俊瀟灑的孩子呢?所以,對於這種說法,我實在難以置信。或許,這其中還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吧……

更何況你媽媽在繁華的東京都市生活的時候連日本人都看不上眼,又怎麼會在遙遠的東北地區參與革命活動的時候委屈自己獻身於他呢?

想當年,奉天府那裡可是死了好多人啊!而那個時候我卻身在遙遠的浙江地區參加起義軍,對於那兩年所發生的事情完全一無所知。

我其實非常想要找人問個清楚,但遺憾的是,當時在東北的唯有那位幸存下來的百裡學長對她的狀況一無所知。要知道,那時的百裡學長可是東三省總督府的座上賓呢!而您的母親,則立誌要推翻那個政權。所以說啊,他跟我們那會兒可算是分屬兩個敵對陣營的人哦!而且大批革命有死在張小個子屠刀下時,百裡學長早已經不在奉天了

……………..

好啦,關於這件事我能說的也就隻有這麼多了。實際上,我此次前來並非僅僅是為了將這些事情告知於你,更多的還是因為你乃是你母親——我昔日戰友所遺留於世的唯一子嗣啊!要知道,在當年那場殘酷激烈的鬥爭之中,眾多英勇無畏的革命先烈紛紛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而能夠像你母親這般成功留存下自身血脈的人實屬鳳毛麟角。

所以說,我打心底裡期望著你可以選擇留在這裡,陪伴在我身旁。如此一來,不僅能夠讓我更好地照顧和保護你,也有助於你去開拓一片更為光明璀璨的前程道路呢。畢竟與你目前在村山家族中的私生子身份相比起來,這樣的生活顯然要好上太多太多......

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我會給足你時間的哦!畢竟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兒呢!你放心好啦,我已經提前和戴處長打過招呼了,他答應過我絕對不會去找你的麻煩。而且他也向我保證過,絕對不會把你拉到特務處去做那些危險至極、稍有不慎就可能會丟掉性命的事情。所以啊,你大可以放一百個心,安安心心地思考你的未來。當然,如果你還有什麼其他的顧慮或者要求,都可以隨時告訴我,我一定會儘全力幫你解決的。”

程延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雲霧之中,身體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力氣。就在這時,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扶住了他,將他輕輕地扶出了一輛美式福特轎車。

“這是哪裡……”程延喃喃自語道,努力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一片模糊。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視線才漸漸清晰起來,看到了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陳醒言。

原來,是陳醒言把他送回到了他們在上海暫時居住的林公館。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程延感到一陣安心,但同時心裡也充滿了疑惑和不安。他揉了揉太陽穴,試圖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可腦海裡隻有一些零碎的片段,讓他摸不著頭腦。

突然,程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緊緊握住了手中的東西。展開一看,竟然是一張名片,上麵赫然寫著“陳退素”三個大字。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張名片,心中暗自思忖:“難道今天遇到的那些奇怪的人和事,都是真的?”

程延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如果不是手裡還攥著這張名片,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經曆過這樣的事情。這個名叫陳退素的人究竟是誰?為什麼會給自己留下名片呢?一連串的疑問湧上心頭,讓程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見到其他任何人,程延都絕口不提這些事情,無論是與他關係密切的陳六子、盧家兄妹還是葛明禮。即便是同一陣營的周乙和王一民,程延也並未透露半分。事實上,王一民和周乙對於程延的具體情況知之甚少。在程延看來,即便需要彙報相關事宜,他也不會選擇向這兩人講述,因為他們之間僅僅是基於當前形勢而建立起的臨時合作關係罷了。在如此敏感且重要的問題上,程延必須保持高度謹慎,絕不能輕易相信他人。

讓王一民感到驚訝的是,當他聽到程延說這次原本計劃再見一麵江采蓮時,卻最終被對方放了鴿子。他不禁對自己這位同誌產生了一絲詫異,認為他過於多情善感、優柔寡斷——既無法果斷地拿起感情,又難以輕易放下。

事實上,王一民僅僅了解到伊蓮娜是由捷普列夫派遣而來;至於江采蓮,就像周乙一樣,他對此幾乎毫無所知。隻是從程延這樣的品性來看,他深感將這樣的人留在黨內實在是極度危險的。畢竟,絕大部分變節者都會表現出類似程延身上的那些問題和弱點。

然而,王一民心中偶爾也會泛起一絲疑慮。他暗自思忖著:“上級組織對這些情況豈能一無所知?莫非這位江采蓮真的是上級特意派遣給程延作為身份掩護的聯絡員不成?若是如此,那許多之前令人費解之事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想到此處,王一民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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