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告彆王老板,他跟組織安排任務時想的一樣,並不認為這個叛徒會走345這趟車,主要是因為這趟車條件太差了。但總有意外發生,程延必須做好萬一的準備,正如王老板通知他時的打算一樣。
程延再回到車站的時候,他發現所剩時間已經不多了,於是他沒再回休息的職工宿舍,而是直接跟藤野會合,也是希望能夠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而等到他見到藤野,藤野已經收拾好了,跟往常並沒有什麼區彆,要麼就是根本沒有日本特高科的人上這趟車,要麼就是連他也不知道。
不過程延相信,就算真有特務偽裝上了車,也彆想騙過自己,畢竟幾個日本軍人再加一個叛徒還是很好分辨出來的。
看到程延先於自己來到了候車室,藤野隻是點了個頭,從上次事件時起,藤野跟他的話顯然少了,程延也並沒有說太多的話,甚至連何清要他帶人上車這件事兒都不打算告訴他。
彆看藤野在345車上權力很大,但大多數情況下跟瞎子聾子沒啥區彆,以前還有一個張富貴互相製約著,自從張富貴不知何處去後,新來的便衣隊長如驚弓之鳥,害怕藤野,但也變得聰明了知道維護好藤野顧然重要,但得罪了其他乘警也是要命的,畢竟有編製的要想整死他們這夥沒編製的臨時工,還是有很多辦法的。
345次從新京開回大連北站的時候是下午4時40分,而343次則是下午1時11分。
而程延做為乘警集合準備登車時間是3時40分前,所以王老板通知程延的時候說除奸隊的同誌已經上了343次車。
但一直到了4時10分345次開始檢票上車,程延既沒有看到王老板所說的臨時通知的那位同誌跟自己聯係,也沒見到何清來送人。
難道何清也出了變故,程延不打算想他了,反正如果他的親戚上了車自然會找自己的。不找更好,自己現在還真有閒心關照他們。
正如往常一樣,車一開動,程延就從火車頭出發,準備檢查,這一回他又故意快了一些。
因為按王老板所說,如果有人上車接應他,會在六號車廂等他,所以他加快了進度。
但就算這樣,還沒等他檢查完第一節車廂,就見兩個人來找他,一提何清的名字,程延也自然就知道是誰了。
恰好一號車廂還留著幾個位置,他將這兩個人一直安排到了臨近火車頭那裡。
因為有藤野在場,程延隻能跟藤野也說了一句:“這兩個人是新京警察廳特務科何科長的親戚,幫我照顧一下。”
又給跟隨藤野的那個小見習警使了一個眼色,大家就都心領神會了。等王警士巡邏過來的時候,自然會有交待。
安置完何清的堂哥,程延方才繼續去檢查,雖然心裡很急,但程延卻反而慢了下來。
他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特務還有叛徒就藏在旅客中,那麼他更應該仔細檢查一下,所以他反而沉下心來,一個旅客一個旅客的檢查。甚至還故意難為人一下,如果真是日本人,他相信一定會激起對方的怒火的。
從第一節車廂一直檢查到了第六節車廂,他既沒看到自己的同誌,也沒有看到可值得懷疑的人,他繼續一直到了行禮車廂,整整走了三個小時,這個時間令王警士都有些報怨了,因為今天天太冷了,王警士也想活動活動,不想再在行禮車廂挨凍。
程延跟王警士交待了一句讓他關照第一車廂何清那兩個親戚後,就沒再說什麼,假裝休息,但其實一直在努力回憶,有沒有異常人或者有什麼是自己疏忽的沒有。
就這樣,又過了兩個小時,等藤野也居然巡邏到了行禮車廂的時候,這時候天早就黑了。藤野也沒跟程延交待什麼,程延巴不得馬上開始第二次巡邏,隻是方愷仍然心裡不高興。
“我們巡邏一次要三個小時,你看他們兩隊居然就用了二個小時,我估計就是什麼都沒乾。”
“誰讓你跟了我這個本地警長啊,本來就是這樣,我們這一班巡邏完了,其他班都是混事兒。”
此時火車已經快到沈陽站了,按道理沈陽憲兵會上車檢查一番,就如同從大連開往新京方向的車營口憲兵會上來檢查一樣,但這一回並沒有憲兵上來檢查。
這種情況有些意外,程延懷疑是不是自己同事已經在343次上得手了,所以……程延真切地希望如此。
新京到沈陽並沒有太長的距離,甚至還不如牛莊到鞍山的距離,但是沈陽是個大站,上來的人很多,等程延也加快速度到達火車頭的時候,沈陽站的人已經上完車了。
之所以這次程延也快了起來,一是因為他需要在鞍山站時再巡視一番,並且最遲到營口站得到14號車廂看有沒有信號,而經過他的計算,這一次他必須快一些。
等到了火車頭,程延還專程去詢問了一下何清的親戚,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如此才再一次走近火車頭,此時他發現列車長老孫不在這裡,而才來這裡不到兩個小時的王警士也不好意思久待,巡邏去了。
於是他就叫著小方跟自己一起熱了點飯,又拿起了燒餅烤熱,一起吃上了火車後的第一頓飯。
過了沈陽後,345次列車中途要停的站點明顯就多了起來,所以也變得奇慢無比,作為快車不一定速度就比慢車開得快,主要是中間要停的站少。
就在這第一節車廂等待藤野的時候,程延也沒有閒著,找個理由還在第一節車廂溜達了一會兒,畢竟他覺得如果真有特務在車上,那麼第一節車廂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雖然希望沒有,但又必須保證萬無一失才行。
就在這時,他聽到幾個在沈陽上車的人小聲嘀咕:“今天本來是買了343次車票的,結果到了沈陽這輛車強行讓我們下車換乘345次,還不給換乘的人補回差價,這一下子不僅晚到鞍山五六個多小時,而且還賠了好幾塊錢。”
聽到此,雖然知道詢問旅客是件可能引起懷疑的事兒,但程延還是詢問這幾個正在聊天的旅客:“沈陽站發生什麼事兒了嘛?”
旅客看到穿製服的乘警這麼問,似乎有些害怕,都紛紛說:“俺也不知道啊,就是讓俺換車,說是憲兵隊臨時征用部分座位,還說鞍山今天不停了,讓我們提前換這輛車,否則到時候下不了車,誰敢不下呀。”
“那你們原來是坐硬座的,還是在包廂。”
知道他們是從硬座裡被攆下來的,程延就更加奇了怪了,難道那個姓梁的叛徒是條大魚,令沈陽的憲兵也增加了人手,甚至直接在鞍山不停車直達大連了?
但似乎又不對,憲兵、特高課才幾個鬼子,他們不至於如此做。難道真是臨時征用,但如果是軍事行動,恐怕連345也會逃不了被征用。更何況是征用硬座呢。
程延想不明白,感覺自己頭都疼上了。但又不能表現太過明顯,就隻好以旅途太過無聊為借口,跟著幾個新上車的人在那裡侃起了大山,他希望熟了後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
過了一會兒,王警士又帶著他那個跟班回來了,這更令程延覺得奇怪,回來這個班應該是藤野才對,除非車尾有藤野不得不留下的理由,否則他才不會留在冰冷的車尾的,早回暖和的車頭歇著了。
為了弄明白這一切,程延故意拖延著不出發,跟王警士在車頭聊了起來。但王警士並沒有說太多,隻是告訴他:“藤野乘警長說了,他今天留在車尾,讓我們兩個輪流巡邏,仔細一些。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聽了王警士這話,程延不再猶豫了,車尾一定有情況,他必須現在馬上去十四車廂看一下,有沒有同誌在沈陽就換上了這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