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吸血鬼李伯爵(1 / 1)

吸血鬼獵人D 菊地秀行 3256 字 2個月前

自農場往西北方策馬奔馳兩小時,來到了可看見城堡的地方,在略高的山丘上巍然聳立的灰色城郭,仿佛在人頭上威嚴十足地重壓著。那是領主——馬古納斯·李伯爵居住的城堡。剛過正午的強烈陽光在這附近也變了顏色,化為令人作嘔的瘴氣升騰冒起,可見這是塊充滿病態氣氛的土地。草皮處處蔥綠,成片的果樹結著肥美的果實,然而絲毫沒有鳥鳴聲。而且,明明是晴朗天氣的近午時分,吸血鬼的城中卻感覺不到生命的跡象。模仿遠古中世紀築成的城牆上有無數火槍眼,連接主城堡與內牆的寬大石階縱橫交錯,卻連機械人警衛的影子都沒有,城堡乍看下空無一人。然而D已注意到這座城堡塗滿鮮血的暗夜身姿,以及在明亮陽光中藏起身影、等待犧牲品的邪惡電子眼和各式武器。在城堡上方三萬六千公裡的靜止軌道中漂浮的監視衛星與偽裝成樹上果實或蜘蛛的眾多電眼,將足以數出入侵者毛細孔數量的細膩影像送到主計算機後,就會解除藏身於火槍眼深處的光子炮的安全裝置,同時瞄準入侵者身體的數百點,並隨時準備發出攻擊。由於“貴族”身負僅能活於夜晚的宿命,因此白天時他們絕對需要電子科技的保護。不論在黑夜中能使用如何強大的魔力,陽光下的他們,不過是木樁一刺便能斃命的十分脆弱的生命。在長達六、七千年的“支配”與“統治”的曆史中,他們用儘心理學、大腦生理學的一切技術,想在人們心中植入對吸血鬼的畏懼,也是因為這個緣故。這樣做的成果,從下麵這件事便可看出。在吸血鬼文明崩毀已久、難以得見他們身影的世界中,到了現在卻還有如同這名領主的吸血鬼,完全壓製住一個地區。毫無所懼地占居於人類這種“敵人”的包圍中。這是D臨走時從朵莉絲處聽來的事,據說蘭席魯巴的村民們,也曾有過數次拿起槍劍企圖趕走領主的經驗,可是,隻要一踏足堡內土地,立刻頭上黑雲亂舞、大地崩裂、閃電疾馳,最後連城堡的水渠都到不了,不得不大敗而逃。村代表團不死心,直接上訴到“都城”。因而得到了政府的支持,政府令其引以為傲的反重力飛行軍團果敢地進行空中轟炸,但由於政府擔心能源與炸藥耗損,所以隻允許攻擊一次。由於攻擊被城堡的防禦係統所阻擋,所以隻落得個沒能取得重大成果就班師回朝的狼狽下場。不僅如此,自翌日開始整整半個月內,村人接二連三地被難以想象的殘暴方式殺害。在這出複仇劇麵前。反抗的火焰完全熄滅了。如今,D為殺死領主而走入的領主的城堡,是將半傳說化的吸血鬼恐怖再度留存於世、並結合了超高科技與詛咒的魔域。D臉上顯現出憔悴臉色的原因,可能也是這個緣故。不,身為吸血鬼獵人,應當十分清楚這些才對。他毫無懼色騎馬朝高掛的吊橋直行而去即是證據。令人懷疑的是,孤劍一人的青年,對集合了電子工學結晶的銅牆鐵壁之城及其城主,會有多少勝算?似乎隨時會有灼熱的白光射穿他的胸口,但就在和風輕拂過濃密的黑發時,他輕易地抵達了充滿藍黑深水的大門壕溝邊。水寬約五米。仿佛在思索到底要怎麼做的眼神掃過城堡的牆壁。當手剛摸上墜飾時,竟響起了沉重的碾軋聲,擋住城門的吊橋緩緩自頭上落下。大地搖撼震蕩後橋梁架起。“歡迎光臨!”不知由何處傳來的金屬聲音隨即進行問候。這是毫無個性的計算機合成語音。“請進入城內。儀器將對您坐騎的腦部送出誘導刺激電波。無法出迎,敬請見諒。”D默默策馬前行。過橋後進入寬廣的中庭。背後傳出吊橋拉上的聲響,但D連頭也沒回,踩著石階道向主城堡前進。井然並列的庭木;熠熠生輝的大理石雕像;不知通往何處的階梯與回廊;讓人感覺一切都被機械仔細清理過。唯獨沒有生命活動的跡象。隻有機械在活動,機械眼和機械火器瞄準著D.馬在城堡內的居住區門前停止後,D敏捷地跳下馬鞍。釘有無數鐵鉚釘的厚重門扉早已打開。“請進入。”幽暗的回廊中回蕩著相同的合成聲音。裡麵由薄薄的暗色封鎖著。不隻是因為窗戶的玻璃擋住了陽光,也是昏暗的人工照明所致。吸血鬼的居住區的城堡的窗戶不過是沒有一絲光線通過的裝飾品跟著聲音指示走過回廊,D同時仔細觀察了窗戶。所有窗戶都被裝在穿透牆壁的壁龕中央。由長廊到壁龕要經過二、三階階梯作立足點才能上去。那階梯並非是要人走到窗邊,而是要人走入窗中。窗戶後麵是中世紀德國城堡的仿造建築。賦予吸血鬼文明特色的第一個要素是“中世紀風情”。即使是埋有高科技機械的“都城”,建築物的設計也大多酷似中世紀歐洲的建築。或許,是由於迷信傳說與魑魅魍魎橫行跋扈的黃金時代的遺傳記憶,在他們的DNA中呼喊著回歸也說不定。可能也是為了這緣故,才利用高科技力量讓人們畏懼的妖怪幽魔複活。語音導往的目的地是豪華的大門前,門扉下方開有供貓出入的小洞。門扉再度無聲打開,D往暗色更濃的幽黑世界走去。憔悴之色突然消失。神經、肌肉、血液的流動,D對這種感覺熟悉無比。這宣告了時間的突然變化。當D嗅到在房間——應該說是整間大廳中飄溢的濃鬱香氣的瞬間,頓時領悟了其中的原因。——是“錯時香”嗎?那曾在傳聞中聽過的東西。當D看到兩個身影在寬敞大廳的一端讓一簇火焰朦朦朧朧懸浮著時,那份懷疑轉為確信。兩個身影散發出讓D的無畏麵容也為之緊張、僵硬的妖氣,一望可知屬於女性的窈窕身影旁,還有一個異常高壯的身影。“我等了很久了。到目前為止你還是第一個能平安到達這裡的人類。”從流瀉出莊重聲音的鮮紅嘴唇邊,可以看見一截白色獠牙。“就為客人報上名號吧:我乃此城城主,第十邊境地區管理官馬古納斯·李伯爵。”“錯時香”可說是應吸血鬼生理要求所產生的極致化學物質。自古,各種資料與傳聞中所記述的關於這種魔人的生理情報,就某些意義來說幾乎都是真實的。變成蝙蝠、化霧飛舞,這些荒唐無稽的敘述都可看作事實,因為有能做到這些的吸血鬼,也有無論如何都辦不到的。放在人類社會來看,就如依個人資質不同,發揮其才能的領域也會各異一般,吸血鬼中自然也會有能自由操縱天候的魔人,或可以驅使低等動物的妖鬼。之外,他們奇怪的生理現象還包含許多謎團。代表性的例子就是夜晚蘇醒、白晝睡眠的那種習性。即使是在遮斷所有光線的密室中被黑暗包圍,隨著看不到的黎明的到來,吸血鬼的身體也會發硬僵直,隻剩下心臟持續空跳,進入沒有呼吸的死眠。生態學、生理學、大腦心理學、心理學以及超心理學——儘管投入一切學問的精華,花費數千年努力進行解釋,但在這些連一絲光線都咒罵不已的生物麵前,真正的原因絲毫沒有浮現,或許可以說是因為黑暗世界的居民,不需要任何光明的緣故。“錯時香”即是自那努力探索中產生的一種克服極限的方法。它的香氣彌漫處,時間會變成夜晚。不,是令時間本身把現在錯覺為夜晚。換言之,可說是通過化學物質對時間進行的催眠術。在陽光燦爛的過午時分,會讓隻於夜中綻放的月光草競相開綻出潔白花瓣;讓人們陷入沉睡、長眠不醒;而吸血鬼們則雙眼炯炯有神。由於原料的調製和作法極為困難,此物乃是不易到手之物。偶爾會有傳說:獵人們趁正午時闖入吸血鬼安眠處,結果反而慘遭持有此物的吸血鬼收拾,這種傳說在邊境各處流傳著。在那兒,在虛假的夜晚中,D與黑暗的領主相對峙著。“是認為我們在睡眠才來的吧。愚蠢的家夥!聽說你漂亮地阻擋了我女兒。你與之前的廢物們有所不同,是個棘手人物,所以這才準許你謁見。不過你會毫不猶豫地走入地獄的黑暗中,這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呐。”“才不是這樣。”一個耳熟的聲音說道。旁邊的身影是蘭米迦。“這個男子完全看不出有害怕的神色。這可愛的目中無人的家夥,可是通過了能煮沸臟腑的防衛係統啊!從昨夜他讓卡魯負了重傷的本事看來,一定是半吸血鬼沒錯。”“無論站在哪邊都是背叛者!我輩同伴與低下人類的私生子——你是人類還是吸血鬼?”D以其他答案回答這近似譏嘲的詢問。“我是吸血鬼獵人。為了掃除前進方向上的障礙,所以前來。襲擊那座農場的少女的是你吧?那麼,我現在就在這打倒你。”伯爵看到那仿佛貫穿黑暗的雙眸的輝光,一時間說不出話。接著,似乎是對自己的這種反應感到震怒,他高聲哄笑。“打倒?自不量力的家夥!你不知道是我女兒說彆殺掉如此厲害的男人、不如勸導成為城中同伴,我這才讓你進到這裡來的嗎?雖不知你雙親中的哪個是我等同伴,不過從言行來看,再怎樣也不過是身份卑賤、不識抬舉的蠢貨罷了!白費時間!種族之恥半吸血鬼啊,讓我把你送入黃泉!”怒吼後高舉右手的伯爵,被蘭米迦的聲音製止。“請等一下,父親大人。讓我來說說看。”接著,不同於昨夜的深藍色洋裝裙擺飄動後,她走到D和伯爵間。“你也是承繼了自視甚高的我輩一族血統的人,儘管父親大人那樣說了,但下賤人物之子應該是不會擁有那種本事的。昨晚接住你的飛針時,我感到血液都要結凍了。”“……”“如何?要不要為你大言不慚的無禮向父親賠罪,然後成為城堡的一員?所謂的獵人,是值得以這種寒酸的模樣流浪荒野的工作嗎?並不是!從你如此守護著的人類——理應感謝你的人類那兒,你得到了怎樣的對待?被當成人類的一員接受了嗎?”深度不明、幽光籠罩的大廳中,美少女的話語流暢地傳來。不知D到底有沒有注意到,在那迥異於昨夜的傲慢威嚇的語氣中,所交織的溫柔懇求與隱隱情欲。半吸血鬼是人類與吸血鬼生下的小孩。某些意義上說,沒有比這更遭人厭惡而必須孤獨的生存了。半吸血鬼平常和人類並無不同,即使在陽光下亦能比較自由地行動,但一旦被激怒,便會使用吸血鬼的魔力來殺傷人類。而最受忌諱的,則是自雙親之一所承繼的吸血習性。因天生知悉吸血鬼的長處及弱點,人類社會中有許多半吸血鬼選擇吸血鬼獵人作為糊口手段。事實上,他們也能發揮出遠勝於單純人類血統的獵人的能力。但除此之外,人們幾乎完全疏離、躲避著他們。因為,有時連半吸血鬼自己都無法壓抑,強烈萌動的吸血鬼本性會迫使他們謀求委托者的鮮血。在完成任務前勉強忍耐他的人類,一等任務完成,馬上露出憎惡輕蔑的眼神拿起石頭攆走他。高貴冷酷的“貴族”血統與粗野殘忍的人類血統——陰陽兩種宿命百般苛責的同時,在一邊被稱為背叛者,在另一邊又被罵作惡魔。半吸血鬼如同必須永世徘徊七海的漂泊的荷蘭人(注:Flying Dut,瓦格納根據歐洲幽靈船傳說所寫成的歌劇《漂泊的荷蘭人》。劇中一名荷蘭人因受天神譴罰,必須駕駛“漂泊的荷蘭人號”永遠航行七海,直至找到真愛。)一樣,是應當忌諱的存在。而蘭米迦,正極力說著歡迎這樣的他成為夥伴的話語。她繼續說著:“獵人的生活應該是毫無快樂回憶的。最近村中的螻蟻們不太安分,不知何時還會送來你的同類作刺客,這時,若有你這種厲害的人做我和父親的守衛,我們也能有所依靠,如何?要是你有那種意思的話,讓你加入正牌貨的同伴也未嘗不可喔。”蘭米迦如今正用流出濃膩情欲的雙眼,凝視著姿勢始終不變、佇立原處的D,同時說出了上麵這番話,當伯爵正想為此大聲怒吼時,低沉的話聲響起。“你們打算怎麼處置那個少女?”蘭米迦嫣然一笑。“彆太奢求了。再過不久,那女孩連靈魂都會成為父親大人的。”接著用譏嘲諷刺的眼神,瞪了父親的方向一眼,“雖然父親大人似乎打算讓她成為妾室之一,可我絕不允許!把血一滴不剩地吸完之後,再讓人類把她撕碎、燒死好了!”話聲突然停住。伯爵眼中射出血光,令人畏懼的夜之魔人父女,憑著超感覺察覺眼前這微不足道的敵人——如甕中之鱉的年輕人,正急速變身,變成和自己相同的存在!“還不清楚嗎!”蘭米迦發出喝叱,“為人類那群家夥儘心儘力像什麼話!那些毫不滿足地將自己以外的一切地上生物全部殺掉,最後將自己也逼入了毀滅深淵的低賤生物。這些叛亂者靠著我輩的同情憐憫苟延殘喘。然而,一旦我們的力量轉弱,人類便滿不在乎地造反作亂。他們才是該從這星球、這宇宙中被消滅的生物!”此時,伯爵覺得好像聽到了一句話,倏地皺起眉頭。那句話確實是眼前這年輕人的獨自低語,卻立刻讓他在忘卻許久的遙遠記憶中拾起了相同的話語。但理性卻告訴自己將它否定。沒那種道理。這句話是由那位大人那兒聽來的。那位偉大的大人,我輩種族的偉大神祖。D的聲音響起。“要說的隻有這些嗎?”“愚蠢者!”父女兩人的怒吼聲響震於寬敞空間中。交涉破裂。伯爵的嘴唇被殘忍和自信的微笑所扭曲。啪!右手打了個響指。但發現裝設在大廳的眾多電子兵器沒有運作,過了一會,伯爵蒼白的臉上泛起狼狽的神色。D胸前的墜飾散發著藍光。“雖然我不知道有什麼裝置,不過‘貴族’的武器對我無效。”隻有聲音留在原處,D一口氣蹬地,瞬間達到令伯爵無法閃避的高度。在空中拔劍,曳向右側。著地的同時致命的突刺化為銀光消失在伯爵心口。傳出了肌肉拍打聲。“?!”D無表情的美貌上,初次浮現出震驚的顏色。長劍在離劍尖約二十厘米的劍身處,被伯爵雙掌夾住。不僅如此,不論是從握劍的位置或姿勢來看,絕對都是處於D容易施力的優勢,但即使用上全身的力量,劍身卻如同被夾在牆壁中,依舊紋絲不動。伯爵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笑了。“如何,背叛者。見識到和你們那下三濫劍法截然不同、真正‘貴族’的技巧了嗎?給我去那個世界好好讚歎吧!”說完,黑衣身影猛然往右一甩。不知是在攻擊力道和時機上藏有何種秘術,D的手無發離開劍柄,連人帶劍一起被往大廳正中央砸去。然而——伯爵不禁倒抽一口冷氣。沒有響起骨頭碎裂的聲音,青年於空中如貓一般轉身後,外套長擺一陣飄動,他以立姿雙腳著地。不,沒有著地而是落了下去,腳下並沒有地板。D就這樣落入了張著大口的黑暗空間。邊長各十米的正方形大洞,被自左右緩暖升起的地麵再度蓋住,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伯爵的目光投向身後的暗處。蘭米迦自那出現了。“雖然隻是原始的機關,不過還好事先做了這種安排。是吧!父親大人?儘管您自傲的電子兵器毫無用處,但還是靠齒輪和彈簧組成的陷阱收拾掉了麻煩。”麵對那嫵媚的笑容,伯爵苦起臉來。因為這機關是蘭米迦苦苦要求後才不得不裝設的東西。雖說不可能是預想到今天這種事態才裝了它,不過儘管這名少女是自己的孩子,有時卻是個令人料想不到的存在。伯爵苦著臉說:“能在我把那家夥摔出去的同時拉下陷阱的繩子,真不愧是我的女兒!但是,這樣好嗎?”“‘這好嗎?’是什麼意思?”“昨夜從那農場回來後,你就一直說著方才那小子的事情。你的聲音、說話的樣子、有著連我這做父親的都沒聽過的憤怒語氣,但裡麵又滿是我頭一次聽到的熱烈愛意。你不是喜歡那家夥吧?”然而,對於父親的意外話語,蘭米迦露出了難以形容的微笑。不僅如此,還輕舔了一下嘴唇。“您認為,我會讓心愛的男人落入那裡嗎?那個地下國度是怎樣的地獄,身為製作者的父親應該知之最詳。那可是不管多厲害的半吸血鬼都不可能生離的黑暗豎坑。不過……”“不過?”此時蘭米迦再度露出了連作為父親的李伯爵都有些畏懼的陰森笑靨。“當那名男子隻憑自己和一柄長劍從那脫身之時,我就對他完全奉上我的身體和心靈。我會賭上‘貴族’一萬年的血之曆史和永恒的生命去愛他——吸血鬼獵人D.”這次伯爵換上苦笑。“被你憎恨是地獄,被你喜愛更是地獄啊!我不認為有人能在遇上那三姐妹後,還能活著回到人世。”“正如您所言。”“不過,”這時伯爵說了這句話,“不過——若是活著重逢時,那家夥不接受你的愛又要如何?”“那樣的話……”蘭米迦立刻回答。全身燃起歡愉的火焰,雙眼炯炯發光,灼熱濕潤,紅色雙唇微張,滑潤的舌頭仿佛自己擁有意識似的舔舐著櫻唇。“那麼這次我就會殺死他。剜出他的心臟,斬落他的首級。這時,那男人就真正成為我的,我則成為他的。在啜飲自切口滴落的美味鮮血,和那蒼白乾澀的嘴唇接吻後,我也會劃開我的胸膛,讓‘貴族’的灼熱血液流入他的喉嚨。”蘭米迦說出這番淒慘淫靡至極卻又熱烈火燙的愛情言語後,即退了下去。伯爵用摻雜著憤怒與不安的表情看著陷阱,接著用一隻手隔著鬥篷按住左胸。由於血液,該處已被濡濕。出乎意料地,本應被完全擋下了的D的劍尖,劍鋒還是刺入了不死之軀約三厘米。而且,不知使用了何種劍技,這傷口與以往戰鬥中所受的傷皆不相同,至今仍未愈合,生命根源的血液正不停地流出。“可怕的家夥,勝得真僥幸……”或許還要再次生死相搏也說不定,伯爵把這想法從心中抹去。一想到在地下等待那年輕人的魔物們,他回到地麵的可能性便不足萬分之一。伯爵背過大廳,邁開腳步打算回到黑暗居室時,腦中閃過青年吐露的低語。那是在那位大人口中聽過的話。每當想起,立即將它抹去。或許,這是句能讓所有擁有永恒生命的“貴族”表情憂鬱的話語。但是為何那個年輕人會知道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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