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老板弄錯了,你幫我吃這碗好嗎?”那個女生把熱騰騰的麵條端給我。地點是學校附近的餐館。那是附近一帶學生聚集的地方,我們球隊練完球後,集體到那間餐館就餐已是慣例。當時是初中二年級的秋天,我剛當上棒球隊長,正是食欲旺盛的時節。“哦?可以嗎?那我就吃嘍!”我感激地大吃一氣。幾天前天氣開始變冷,那碗溫熱的麵條一直暖到我心坎裡,何況,端來那碗麵條的是個漂亮的女生。這個很像吉永小百合的清純女生,是附近那所私立高中的籃球隊員。我們城南中學的棒球隊員都很愛慕比我們年長的她,背後叫她吉永,總是以看聖母瑪利亞的崇拜眼神看她。不隻那次,以後每次見麵時,那個“吉永”都會請我吃東西。而且,她每次都會說“老板弄錯了”,或是“我點了這個,可是吃彆的東西已經飽了”,要不就是“我肚子有點痛”等讓我無從拒絕的理由,請我幫她吃。隊友都說吉永對我有意思。其實我總是沒錢,當大夥兒大口享受“大碗麵條加刨冰”或“大碗麵條加熱牛奶”時,我都隻在一旁吃刨冰。大家認為對我有愛意的吉永,一定是故意要請我的。那時心裡隻有棒球的我,覺得被美麗的吉永愛慕當然很好呢。漸漸地,我開始有“該回報什麼給吉永”的熱切心意。但是我連吃麵的錢都沒有。究竟該怎麼辦才好?我日思99lib?夜想,季節轉入了冬天。那天我正煩惱著“不能回報什麼給她嗎?”走著走著,猛然躍入眼簾的,是掛在彎彎樹枝上的橘子。那棟大宅裡種了好幾棵結著碩大橘子的樹,樹上掛著好幾百個橘子。“就是這個啦!”我想,這真是上天恩賜。於是約了兩個要好的隊友,夜裡偷偷爬上大宅的圍牆偷橘子。我把橘子帶回家,剝開一個,清爽的柑橘香味彌漫滿屋。“嗯,真是初戀的香味!”我放進嘴裡,滿嘴又酸又甜的果汁。“吉永一定會喜歡的。”我迫不及待地等候翌日黃昏的到來。感覺比平日都長的練習結束後,我到那家餐館,可是沒看到吉永。昨天一起去偷橘子的惡友輕輕戳我裝橘子的大袋子挖苦說:“學長,這是什麼?”“囉唆!什麼都不是!”我惱羞成怒,斥罵假裝天真地問我的學弟,可憐的學弟垂頭喪氣。時間慢慢過去。“吉永今天不會來了吧?”我照常在大口吃麵的隊友旁邊,小口呷著溫熱的牛奶,心想這些橘子該怎麼辦時,餐館的門嘩啦打開,進來一堆唧唧喳喳的女生——吉永她們的籃球隊。我在隊友的調笑聲中,拎著那袋橘子走到吉永身邊。“呃……這不是什麼好東西,送給你。”“是什麼?”“我家院子裡種的橘子。”“哇,謝謝,我最喜歡橘子了。”“哦?真的?”“真的。”“那,我明天再帶來。”那天晚上,以及第二天晚上,我都和隊友跑去那棟大宅偷橘子,殷勤地送給吉永。“謝謝。”“高興嗎?”“這樣每天都拿,可以嗎?我很高興。”感覺每拿一次橘子給吉永,我們之間的距離就縮短一些。在那些隊友“成功的話,我們是你一輩子的恩人,死都不能忘記我們”的威脅聲中,我連續偷了四五天橘子。可是有天黃昏,我經過那棟大宅前,又想著要不要偷橘子時,圍牆裡麵傳出熟悉的笑聲。“哎喲,比奇,你可不可以停下來?媽,你來一下!”我攀上牆頭偷看,那在院子裡和小白狗玩耍、向屋子裡呼喊母親的,正是吉永。那一幅像畫一樣美麗的景象告訴我,我的初戀結束了。我偷吉永家的橘子,還殷勤地送給她。吉永知道嗎?就算她不知道,我也沒臉再見她了。後來,我利用隊長的權威,把球隊的聚會場所改到彆的餐館。隊友們卻以不同的心思,將這件事情記了一輩子。